第十章 被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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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這兩句話還挺像人話,隻是可信度太低。
她可有可無地輕點了下頭,話音很輕。
“那我先去看祖母了。”
話是這麽說,但她先回了自己小屋,在冰冷的水中擰了個帕子,冰敷一下臉頰。
省的祖母看見又要難過。
天徹底擦黑,她才進了裏屋。
許是她早上說的話起了作用,祖母身上暖和卻清爽,精神也好了很多。
她在這個家裏苦苦掙紮不過就是為了祖母能安享晚年。
三從四德裹脅著女子的一生,若無良人,不嫁也罷。
但聽孟昭明的意思,想來不會放棄將她嫁人。
除非,她能先與人定下……
.
九千歲府。
“三箱金兜兜轉轉,兩箱入了丞相府,還有一箱入了後宮。”
沈庭威的嫡女如今是中宮皇後,這箱子金入後宮倒是能理解。
可丞相府……
“還有件事,”吳周頓了一下,“孟娘子被打了一巴掌。”
謝傾言一直摩擦著的手突然停了,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哭了?”
.
臘月初十,在民間稱為冬舂米,寓意年年有餘五穀豐登;
是南極長生大帝降現之日;
也是實際手握皇權之人——當今太後的壽辰。
全國官員們想著法的往殿前送禮,這些東西都會經過謝傾言的查驗。
但京城高官厚祿者,則可在壽宴當天進獻壽禮,以表心意。
所以,對於四品以上官員來說,往往提前一個月就要準備,以免讓人說心意不夠。
尤其是丞相這種與太後同氣連枝的官員。
為了準備壽禮,丞相夫人讓嫡子在各個繡坊請了數位擅長宮廷繡的繡匠。
當中就有繡衣坊,孟昭月。
.丞相府。
秋銘安一身華服,手上拿著繡衣坊給他看的樣塊,雖然他是男子,但這些年穿過的衣服也都是各大繡坊的頂尖貨色。
刺繡是懂得。
這樣絕美卻不驕不躁的女子,竟然還有如此好的手藝?
不可思議。
孟昭月對上他驚歎的目光,不卑不亢,柔柔一行禮,“繡坊派我來,盡聽公子吩咐。”
秋銘安終於回神,移開目光,“在下失禮了,是我母親要給太後準備壽禮,需要懂得宮廷繡的繡娘,一會可能會有其他繡娘同你一起研製,還請別介意。”
這話溫和有禮,毫無半點架子。
堂堂相府嫡子,金尊玉貴,又玉樹臨風,合該有些傲氣。
孟昭月心中有些稀奇,但麵上卻並無任何多餘神情。
“公子放心,我懂得。”
秋銘安沒忍住又看了她兩眼。
眼前人眉眼間透著一絲包容柔和,更像是見過世間蒼涼與繁華後的冷寂。
可她肌膚白皙,桃花眼微挑,鼻梁挺翹,薄唇淡粉。
最重要的是,每當她抬頭看向自己時,眼珠好似通透的琉璃。
讓人有些移不開視線。
再加上這標準的站姿,挺拔如鬆,竟是比他那幾個庶妹的規矩還要好。
他想得有點認真,眼神兒又不住的打量,孟昭月微微蹙了下眉。
多少是有些冒犯。
哪怕是丞相府嫡子,也不應該用如此直白的眼神審視他人。
孟昭月微微挪了挪腳,語調微冷,“還需麻煩公子引我去後宅。”
秋銘安猛地清醒過來,暗惱自己無禮,輕咳一聲掩飾後立馬轉身引路。
但他耳尖紅得要滴血了。
孟昭月沒看見。
跟在她身後的燕兒,以及剛巧進門,走過回廊的丞相秋兆恒和謝傾言看了個正著。
謝傾言眯了下眸子,嘴角的笑意似乎淺了些,“令公子這是……”
秋丞相眸子黑了幾分,抬手一招。
管家立刻上前,“相爺,是公子為夫人尋回來的繡娘。”
“嗐,是為太後趕製壽禮,千歲莫怪。”
謝傾言老神在在地點頭,視線卻久久沒收回來。
還笑得出來,想必臉不疼。
他今日是直接從宮中來的,手中拿著那柄特製金絲拂塵,兩指粗的手柄反射著冰冷的光,在他手中連轉數圈。
停下來時,柄的根部,直直朝著秋銘安離去的方向。
眼皮上下一合,戾氣迅速壓下,嘴角微勾,“理解理解。”
四個字,從他口中出來好似轉著圈。
輕飄飄的冷音兒帶著讓人發冷的柔,是他刻意維持了十五年的調子。
秋丞相輕輕瞥了他一眼。
謝傾言眉眼陰柔,嘴角含笑,偏偏臉頰又有些棱角,看起來足夠陰狠。
又因為淨身時已是成童,身量比其他太監高出不少。
三年邊疆生涯還讓他帶了些戾氣,看起來並不向尋常太監般柔弱。
太後一路扶持他掌管三大廠,直調錦衣衛,甚至可直接拿官下獄。
且他心狠手辣,對誰都不客氣,是一把鋒利的刀。
“千歲這邊請,之前便聽說太後猶為欣賞前朝李自在的畫作,偶然間獲得,倒是麻煩千歲剛回來就要跑一趟。”
謝傾言嘴角一直勾著,一手把玩拂塵把,一手輕輕帶著瑩白雲錦金絲繡蟒的披風。
顯了幾分柔弱。
“為太後分憂,應該的。”
聲音低低的,透著股漫不經心的懶散。
跟平日的語調相差不大,但細聽便知,好像有那麽點心不在焉。
吳周跟在身後,下意識慢了一步。
果然,走在他前頭的人微微動了動脖頸。
借著這個姿勢,又瞥了後宅方向一眼。
下一秒,吳周好似聽到了磨牙的聲音,但有點不太確定。
謝傾言在搖頭輕笑,順便借著這個姿勢將視線收了回去。
在秋丞相看不見的地方,眼神陰沉了下來。
嘴角那抹冷笑更是帶了點嗜血的味道。
微微低頭間,謝傾言看了眼身上的披風,隨後輕輕一扯。
衣帶緩緩打開,任由披風緩緩下滑。
吳周剛要伸手扶住,謝傾言好似能看見後麵似的快步往前一邁。
好了,厚重金貴的披風撲簌簌落下,鞋底的灰快被擦幹淨了。
吳周伸出的手立刻收了回來。
很難說他主子不是故意的。
謝傾言輕輕“嘖”了一聲,不動了。
走在前頭的秋丞相回頭看來,第一眼落在他勁瘦的腰上。
看著怪有勁的,沙場曆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