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你是在等楊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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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那屬於“人”的氣息,也越來越淡薄。
終於,當朱栢收回手的時候。
一個全新的“徐輝祖”,誕生了。
他緩緩地,站起身。
對著朱栢,單膝跪下,行了一個標準的,軍人的騎士禮。
“神罰之刃。”
“參見,吾主。”
他的聲音,沙啞,冰冷,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朱栢滿意地笑了。
他知道,他最完美,最忠誠的殺戮工具,終於,鑄成了。
金陵城發生的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戲,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比瘟疫還要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大明。
廢後徐氏,以身殉道,血濺京觀。
鎮國公徐輝祖,當眾入魔,屠戮將士,最終卻被皇帝陛下以無上神威,強行“點化”,收為座下第一“神使”,號“神罰之刃”。
這兩件連在一起,足以讓任何一個說書先生都拍案叫絕的離奇故事,徹底坐實了當今皇帝朱栢“神魔化身”的傳聞。
天下,也因此變得愈發的“平靜”。
那種平靜,是一種暴風雨來臨之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再也沒有人敢公開議論朝政,再也沒有所謂的江湖豪俠敢跳出來“替天行道”。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腦袋,縮了起來。
他們都在等待。
等待著這位喜怒無常的神魔帝王,下一步,又會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舉動。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經曆了這場大典之後,朱栢,卻像是突然轉了性子一般,變得異常的“安靜”。
他沒有再搞什麽大動作,也沒有再殺人。
整日隻是待在皇宮深處,要麽在瑤華宮,與那神秘的素妃娘娘一同“修道”。
要麽,就是召見那個新得的“玩具”,丐幫幫主黃蓉,陪他下棋,聊天,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怪話。
偶爾,也會讓那個已經徹底淪為殺戮機器的“神罰之刃”徐輝祖,在禦花園裏,為他演練刀法。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地,平淡地過去了。
仿佛之前那場血腥的大典,隻是一場幻覺。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表象。
那頭休憩的猛虎,隨時都可能再次睜開他那雙金色的龍瞳,將整個世界,拖入新的恐懼之中。
……
這一日,朱栢正在禦書房,批閱著奏章。
說是批閱,其實也就是隨手翻翻。
如今的大明,在他的絕對神威之下,早已不需要什麽複雜的政務處理。
所有的官員,都成了最忠實的執行者。
他們要做的,不是思考,不是建議,而隻是,無條件地,執行他的任何一道旨意。
哪怕那道旨意,是讓他們去死。
“無聊。”
朱栢將手中的奏章,隨手扔到了一邊。
他感覺,有些膩了。
這種所有人都對他俯首稱臣,不敢有絲毫違逆的日子,過得久了,也挺沒意思的。
就像一個玩通關了的遊戲,雖然有無上的成就感,但,也失去了探索和挑戰的樂趣。
他需要一點新的“刺激”。
就在這時,賈詡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陛下,西廠有密報。”
他呈上了一份卷宗。
朱栢懶洋洋地接了過來,打開一看。
他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哦?郭襄?”
他看著卷宗上那個熟悉的名字,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女自風陵渡口而來……手持金絲軟鞭,坐騎為一頭小毛驢……”
“嗬嗬,這個丫頭,終於還是來了。”
朱栢想起了幾個月前,在風陵渡,那個天真爛漫,又帶著幾分邪氣的少女。
當時,他隻是覺得這個少女有些眼熟,並未深究。
沒想到,她竟然是郭靖和黃蓉的小女兒。
說起來,這個郭襄,也算是個傳奇人物。
她一出生,就曆經坎坷,被金輪法王搶走,又被小龍女救下。
她見證了楊過的癡情,也見證了神雕俠侶的絕跡江湖。
她為了尋找楊過,走遍了千山萬水。
最終,在四十歲那年,大徹大悟,於峨眉山出家,開創了峨眉一派。
這是一個,將“求而不得”四個字,演繹到極致的女人。
她的身上,有著一種,與她姐姐黃蓉截然不同的,獨特的魅力。
那是一種,天真與滄桑,執著與通透,交織在一起的,矛盾而又迷人的氣質。
“她現在到哪了?”朱栢問道。
“回陛下,根據西廠的線報,她昨日,已經抵達了金陵城外。目前,應該就在城中的某家客棧落腳。”賈詡恭敬地回答。
“一個人?”
“是的,陛下。還是和她那頭小毛驢一起。”
“有意思。”
朱栢站起身,在禦書房裏,來回踱了幾步。
他的心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有趣的想法。
他看了一眼賈詡。
“傳朕旨意。”
“朕要出宮,微服私訪。”
“讓徐輝祖在宮門外候著。其他人,一概不許跟隨。”
賈詡的心裏,猛地一驚。
陛下要微服出宮?
還要隻帶著那個殺神徐輝祖?
這……這可如何是好?
萬一出了什麽差池……
“陛下,此事……是否太過冒險?”賈詡壯著膽子勸諫道,“金陵城內,雖然表麵平靜,但暗地裏,仍有不少前朝餘孽和武林敗類潛伏。您萬金之軀,豈能……”
“你在教朕做事?”
朱栢的目光,淡淡地掃了過來。
賈詡瞬間感覺一股寒意從頭頂灌到腳底,連忙跪了下來。
“臣……臣不敢!”
“不敢,就去辦。”
“遵……遵旨。”
賈詡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朱栢笑了笑。
他當然知道有危險。
但,那又如何?
對於如今的他來說,整個天下,還有什麽地方,是危險的?
他隻是覺得,一直待在這座金碧輝煌的籠子裏,有些悶了。
他想出去,走一走。
順便,去見一見那個,讓他提起一絲興趣的,“小東邪”。
他很想知道,當這個一生都在追尋“神雕大俠”的少女,親眼見到了一個,比楊過強大一萬倍的,真正的“神”時。
她,又會作何反應呢?
……
金陵城,悅來客棧。
郭襄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大堂的角落裏,用一根筷子,逗弄著趴在桌子底下的小毛驢“小蘋果”。
“小蘋果,你說,那個皇帝,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他真的像傳說中那麽厲害嗎?一瞪眼,就能讓人跪下?”
“那座黃金京觀,真的有三丈高嗎?上麵真的有幾十萬顆人頭?”
小毛驢不滿地打了個響鼻,顯然對這些無聊的問題,不感興趣。
郭襄歎了口氣。
她來到金陵已經兩天了。
這兩天,她見識到了這座城市的繁華,也感受到了,那繁華之下,隱藏的,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所有的人,臉上都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對皇帝的崇拜。
這讓她感到,很不適應。
她從小在江湖長大,接觸的都是些快意恩仇,不受拘束的豪俠。
她無法理解,為什麽這些人,會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命運,交到一個人的手裏。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
客棧的門口,走進了兩個人。
一個,是穿著一身黑色錦衣,麵容俊美,氣質卓絕的年輕公子。
另一個,則是跟在他身後,穿著一身灰色勁裝,麵無表情,眼神空洞得像個死人的護衛。
當郭襄看到那個黑衣公子的時候,她的眼睛,猛地一亮。
咦?
這個人……好眼熟啊!
好像在哪裏見過?
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
突然,她一拍大腿!
想起來了!
風陵渡口!
就是那個,在客棧裏,幫她解了圍,還給了她一錠金子的神秘公子!
他怎麽也來金陵了?
真是太巧了!
郭襄的心裏,莫名地,生出了一絲喜悅。
她站起身,剛想上前去打個招呼。
卻看到,那個黑衣公子,已經徑直,朝著她的桌子,走了過來。
朱栢緩步走到郭襄的桌前,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身後的徐輝祖,則像一尊沒有感情的石雕,靜靜地立在三步之外,那雙空洞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客棧內的每一個人。
客棧裏的其他客人,在看到徐輝祖的那一刻,都感覺一股寒氣從脊梁骨升起,紛紛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他們雖然不認識徐輝祖,但那股凝如實質的殺氣,卻做不了假。
隻有郭襄,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朱栢的身上。
“公子,真的是你呀!我們又見麵了!”郭襄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彎成了兩道可愛的月牙兒。
她對朱栢,有著一種天然的好感。
不僅僅是因為,當初在風陵渡,他幫了自己。
更是因為,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非常特別的氣質。
那種氣質,她說不上來。
不像她爹爹郭靖的忠厚俠義,也不像她師父黃藥師的瀟灑不羈。
那是一種,仿佛淩駕於世間一切之上的,絕對的自信和從容。
這種氣質,讓她感到,非常的好奇。
“郭姑娘,別來無恙。”朱栢淡淡一笑,很自然地,在她對麵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郭襄也跟著坐下,她托著下巴,好奇地打量著朱栢。
“公子,你怎麽知道我姓郭呀?我好像沒告訴過你吧?”
“嗬嗬,想知道郭姑娘的芳名,並不是什麽難事。”朱栢答道。
他的心裏,卻在暗自思忖。
嗯,近距離看,這個郭襄,確實是個美人胚子。
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尤其那雙眼睛,清澈靈動,仿佛蘊含著星辰大海。
她的身上,有一種,未經世事雕琢的,天然的嬌憨和靈氣。
這種氣質,與周芷若的陰沉心機,與黃蓉的古靈精怪,截然不同。
是一種,讓人見了,就忍不住心生親近的感覺。
難怪,當年能讓那麽多江湖豪傑,為她傾心。
“哦……”郭襄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也不是很在意這些細節。
她更高興的是,對方竟然還記得自己,而且還特意打聽了自己的名字。
這讓她心裏,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竊喜。
“公子,你也是來看那個黃金京觀的嗎?”郭襄問道。
“算是吧。”朱栢點了點頭。
“那你看了嗎?感覺怎麽樣?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那麽……那麽嚇人?”
“嚇人嗎?”朱栢笑了笑,“我倒覺得,那是一件,很美的藝術品。”
“藝術品?”
郭襄的嘴巴,張成了“O”形。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用幾十萬顆人...頭鑄成的怪物,他竟然說,是藝術品?
這個人……他的想法,怎麽這麽奇怪?
“你不覺得嗎?”朱栢的目光,變得有些幽深,“將死亡與黃金,這兩種世間最極致的東西,融合在一起。”
“將恐懼與永恒,凝固在同一個瞬間。”
“這難道,不是一種,極致的美嗎?”
郭襄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完全無法理解朱栢的這套理論。
但不知為何,她又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那麽一點點道理?
她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亂。
“我……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我還沒去看呢。我有點……不敢去。”
“哦?郭二小姐天不怕地不怕,連金輪法王都敢當麵調侃,怎麽會怕區區一座京觀?”朱栢的語氣,帶著一絲調侃。
郭襄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你……你怎麽知道金輪法王的事?!”
這件事,可是她小時候的經曆了,除了她最親近的家人和長輩,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這個人,他到底是誰?
他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關於自己的事情?
郭襄心中的那點親近和喜悅,瞬間被警惕和疑惑所取代。
她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那根金絲軟鞭的鞭柄。
朱栢看著她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隻是淡淡一笑。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話鋒一轉,問道:
“郭姑娘,你來金陵,真的是為了看那座京觀嗎?”
“還是說,你在等什麽人?”
郭襄一愣。
“我……我沒有等誰啊。”她下意識地否認。
“是嗎?”朱栢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她的內心,“你真的,不是在等那個,會踩著七彩祥雲,身披金甲聖衣的蓋世英雄,來拯救這個,被‘魔王’統治的世界嗎?”
“或者說……”
朱栢的身體,微微前傾,湊到她的耳邊,用一種,隻有她能聽到的,如同魔鬼般的低語,說道:
“你是在等……楊過嗎?”
“轟——!”
當“楊過”這兩個字,從朱栢的口中說出時。
郭襄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道驚雷,狠狠地劈中!
一片空白!
楊過。
大哥哥。
這個被她深埋在心底,十幾年,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的名字。
這個她尋遍天涯海角,卻始終求而不得的夢。
他……
他怎麽會知道?!
郭襄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一臉駭然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感覺,自己在他麵前,就像一個沒有穿衣服的人,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心事,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這種感覺,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懼!
“你……你到底是誰?!”
她終於忍不住,厲聲喝問道。
同時,她手中的金絲軟鞭,也“唰”的一聲,抽了出來,遙遙地指向了朱栢。
然而,朱栢卻依舊穩穩地坐在那裏,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隻是自顧自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然後,用一種,無比平淡,卻又無比霸道的語氣,說道:
“我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等的那個楊過,他不會來了。”
“因為,就算他來了,也沒用。”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當救世主。”
“因為……”
他緩緩地抬起頭,那雙金色的龍瞳,冷冷地注視著她。
“我,就是這個世界。”
朱栢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郭襄的心口。
客棧大堂裏,刹那間鴉雀無聲。原本還有些許的竊竊私語,此刻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食客們都低著頭,恨不得把臉埋進碗裏,連呼吸都刻意放緩。那股無形的壓力,以朱栢為中心,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
郭襄駭然地看著他,握著鞭子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她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偽裝,在這片黑暗麵前,都無所遁形。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她的理智。
“妖言惑眾!”
少女的清叱劃破了死寂。她手腕一抖,那根金絲軟鞭便化作一道金色的閃電,帶著淩厲的破空之聲,直取朱栢的麵門!
這一鞭,她用上了桃花島絕學《靈鼇步》和《落英神劍掌》的身法與勁力,快、準、狠,尋常江湖好手,絕難避開。
然而,朱栢依舊坐在那裏,動也未動。他甚至沒有去看那道襲來的金光,隻是端著茶杯,將杯中最後一滴茶水,送入口中。
就在鞭梢即將觸及他眉心的前一刹那。
一道灰色的影子,無聲無息地,橫亙在了兩人之間。
是徐輝祖。
他隻是伸出了兩根手指,簡簡單單地,一夾。
那勢若奔雷的金絲軟鞭,便戛然而止。鞭梢在他的指間,劇烈地顫抖著,發出“嗡嗡”的悲鳴,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郭襄隻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從鞭身傳來,手臂一麻,整個人被這股力量帶得向前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
她滿臉的難以置信。
自己的全力一擊,竟然……竟然被他如此輕易地就化解了?
這個麵無表情的護衛,到底是什麽怪物?!
徐輝祖麵無表情,那雙空洞的眼睛,冷漠地看了一眼郭襄,仿佛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他手指微微一鬆,那根軟鞭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你……”郭襄又驚又怒,還想再說什麽。
“坐下。”
朱栢開口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魔力。郭襄的身體,不受控製地一僵,雙腿一軟,竟真的坐回了長凳上。
她驚恐地發現,自己在這個男人麵前,連反抗的意誌,都開始變得薄弱。
“你看,這就是現實。”朱栢放下了茶杯,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實,“你的英雄,你的大哥哥,他或許能打敗金輪法王,或許能擊退千軍萬馬。但是,他能接得住我這個護衛的一根手指嗎?”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郭襄那張因恐懼和屈辱而漲紅的臉。
“郭姑娘,你走遍千山萬水,尋找一個十六年前的幻影。你心中所想的,真的是那個斷了手臂的楊過嗎?不,你等的,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一個能填補你內心空虛,能滿足你所有幻想的救世主。”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救世主。”
朱栢站起身,緩步走到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就算有,那個人,也隻能是我。”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客棧每一個人的耳中。
“撲通!撲通!”
客棧裏,除了郭襄和她桌子底下瑟瑟發抖的小毛驢,所有的人,包括掌櫃、夥計、食客,全都跪了下來,將頭深深地埋在地上,身體抖如篩糠。
“參見……參見陛下!”
恐懼而又狂熱的山呼聲,壓抑地響起。
陛下?
郭襄的腦子,嗡的一聲,徹底炸了。
她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那個在風陵渡口,給了她一錠金子的神秘公子。
那個談笑間,就將她所有心事洞穿的男人。
那個……傳說中,鑄造黃金京觀,點化鎮國公,如同神魔一般的……
大明皇帝,朱栢!
這一刻,郭襄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江湖兒女,快意恩仇,不受王法規矩的束縛。她一直以為,天子,不過是住在皇宮裏,離自己很遙遠的一個符號。
可現在,這個符號,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麵前。
用一種看穿一切的,神明般的眼神,告訴她,她所堅持的一切,她所追尋的一切,都是一場可笑的夢。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臉色慘白如紙。
朱栢沒有理會她的崩潰,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就像一個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正在欣賞玩具最有趣的反應。
他看了一眼趴在桌子底下,已經嚇得快要尿出來的小毛驢。
“這頭驢,倒還有幾分靈性。”他隨口說了一句。
然後,他轉過身,對那些跪伏在地的人,淡淡地揮了揮手。
“都起來吧。朕今日,隻是隨便走走。”
“謝……謝陛下!”
眾人如蒙大赦,戰戰兢兢地站起身,卻依舊低著頭,不敢看他。
朱栢不再理會他們,徑直朝著客棧門口走去。徐輝祖如同影子一般,跟在他的身後。
走到門口,朱栢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道:“把她,和那頭驢,一起帶回宮裏。”
“遵旨。”徐輝祖的聲音,冰冷而又機械。
他轉過身,朝著已經失魂落魄的郭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