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京城來了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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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打一拉,一推一放。
    這根魚線的鬆緊,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間。沈煉這條魚,注定要被玩弄於股掌之上,直到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還有。”朱栢又補充了一句,“把那塊‘東宮’金牌的消息,想辦法,漏一點給江湖上的人知道。”
    “陛下,這……”鄭和這次是真的大驚失色了。
    之前懸賞建文餘孽,還隻是在官府和軍隊的層麵上。可要是把“東宮令符”這種具體的東西捅到江湖上,那性質就完全變了!
    江湖是什麽地方?那是一群無法無天、唯利是圖的亡命徒聚集地!“東宮令符”就代表著“建文帝的正統”,這東西對朝廷是催命符,但對那些有野心的江湖梟雄來說,卻是“奇貨可居”的至寶!
    誰要是拿到了這塊牌子,就可以挾此號令那些前朝餘孽,甚至可以扯起“清君側”的大旗,名正言順地造反!
    陛下這是嫌京城還不夠亂嗎?這是要主動給那些野心家遞刀子啊!
    “賈詡說得對,朕的鬥獸場裏,光有幾隻官府的豺狼,還不夠熱鬧。”朱栢的眼神裏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朕要讓那些自以為是的江湖大俠,野心勃勃的門派之主,都卷進來!”
    “朕要讓他們為了這塊小小的金牌,爭個頭破血流,互相殘殺!”
    “朕要看一場,整個天下都為之起舞的大戲!”
    鄭和的嘴唇哆嗦著,他想勸諫,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絕對的、不容置疑的皇權麵前,任何理智和邏輯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他隻能深深地叩首在地,用盡全身的力氣,擠出兩個字:
    “遵……旨……”
    他知道,一場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即將在京城,乃至整個大明掀起。
    而始作俑者,就是他眼前這位,把他人的命運、把整個天下都當成自己新玩具的皇帝。
    朱栢滿意地看著鄭和退下,重新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陽光明媚,歲月靜好。
    可他知道,在這片陽光之下,無數的陰謀、欲望和殺戮,正在因為他的一句話而瘋狂滋生。
    他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掌控一切,玩弄眾生的感覺。
    “沈煉,趙靖忠,江湖……你們可千萬,別讓朕失望啊。”
    他低聲呢喃著,仿佛一個正在擺弄棋盤的頑童。
    京城,宣武門下,天橋。
    這裏是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匯聚的地方,永遠都是那麽熱鬧。耍猴的,變戲法的,賣大力丸的,算命的……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充滿了活色生香的市井氣息。
    最近,天橋底下新來了一個說書的。
    是個瞎子。
    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抱著一把破舊的三弦。他不說那些《三國》、《水滸》的老套段子,講的,都是些沒人聽過的“江湖秘聞”。
    “話說這前朝啊,有個建文皇帝,後來被咱們太宗皇帝,也就是當今陛下的皇爺爺給趕下了台。可這建文帝啊,據說沒死,帶著一幫忠心耿耿的手下,逃了出去!”
    瞎子說書人的嗓音沙啞,但中氣十足,很能吸引人。
    周圍很快就圍了一圈閑漢和路人。
    “這建文帝逃走的時候,帶走了一樣寶貝。那可是前朝太子朱標的貼身之物,一塊刻著‘東宮’二字的金牌!見此牌,如見太子親臨!”
    “這叫什麽?這就叫‘東宮令符’!誰拿了這塊牌子,誰就能號令天下所有心懷前朝的仁人義士,重整旗鼓,再造乾坤!”
    說書人講得是唾沫橫飛,繪聲繪色。
    圍觀的人群裏,有的人聽得津津有味,隻當是個新鮮故事。但有的人,眼神卻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尤其是一些穿著打扮明顯是江湖人士的,他們彼此交換著眼色,眼神裏流露出貪婪和驚疑。
    “這瞎子胡說什麽呢?這種宮闈秘聞也是能隨便講的?”
    “嘿,你管他呢。不過,這‘東宮令符’聽起來倒是挺唬人的。”
    “要是真有這麽個東西,落在誰手裏,那可真是……一步登天了啊!”
    議論聲越來越大。
    就在這時,一隊巡城的錦衣衛校尉走了過來。
    “幹什麽的?聚在這裏幹什麽?都散了!散了!”為首的總旗一臉不耐煩地驅趕著人群。
    眾人作鳥獸散。
    那總旗走到瞎子說書人麵前,一腳踹翻了他的小板凳。
    “老東西!活膩了是不是?什麽話都敢胡說八道!再讓老子聽見你講這些,把你舌頭割了!”
    瞎子“哎喲”一聲,摔在地上,卻也不惱,隻是抱著他的三弦,顫顫巍巍地說道:“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小的就是混口飯吃,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總旗又罵罵咧咧了幾句,這才帶著人揚長而去。
    等錦衣衛走遠了,瞎子才從地上慢慢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撿起板凳,也不再多說,佝僂著背,朝著小巷深處走去。
    他拐進一個無人的死胡同,臉上的那種卑微和恐懼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抬起頭,那雙“瞎”了的眼睛,此刻卻睜開了,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
    如果沈煉在這裏,一定會認出來。
    這個人,竟然是西廠的那個檔頭!那個當初在嚴府,被他頂撞過的陰鷙太監!
    他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臉,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督主真是好手段。這麽一鬧,不出三天,這‘東宮令符’的故事,就能傳遍整個江湖。到時候,各路牛鬼蛇神,都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湧進京城。”
    他喃喃自語著,然後將那身說書人的行頭脫下,塞進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包袱裏,換上了一身普通的短打,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壯漢。
    他正準備離開,忽然,巷子口出現了一個人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戴著一頂鬥笠,看不清麵容。
    “朋友,故事講得不錯。”鬥笠下的聲音很沙啞,“不知這故事,是真是假?”
    西廠檔頭心裏一驚。
    他被人跟蹤了!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他麵上不動聲色,隻是憨厚地笑道:“這位客官說笑了。小的就是個說書的,講的都是些道聽途說的野史,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是嗎?”那鬥笠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了鬥笠下那雙冰冷的眼睛,“我怎麽覺得,你講得跟真的一樣呢?”
    “你……你到底是誰?”西廠檔頭感覺到了危險,手已經悄悄按向了腰間藏著的軟劍。
    “我是誰不重要。”鬥笠人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重要的是,我想知道,這個故事,是誰讓你來講的?”
    “還有,那塊金牌,現在到底在誰的手上?”
    西廠檔頭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這人好強的氣勢!絕對是個高手!
    他知道,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了。
    “既然你想知道,那就下地獄去問閻王吧!”
    他不再偽裝,厲喝一聲,腰間的軟劍如同靈蛇出洞,瞬間彈出,化作一道銀光,直刺對方的咽喉!
    他身為西廠檔頭,身手本就不是尋常錦衣衛可比。這一劍,又快又刁鑽,他自信就算是北鎮撫司的千戶,也未必能躲得開。
    然而,那鬥笠人卻隻是微微一側身,就輕易地避開了這致命的一劍。
    同時,他出手了。
    他沒有用兵器,隻是伸出了兩根手指。
    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夾住了那柄高速刺來的軟劍劍身!
    “叮!”
    一聲脆響。
    西廠檔頭隻覺得自己的劍像是刺在了一塊鐵板上,再也無法寸進分毫!
    他心中大駭!
    空手夾白刃!而且夾的是以速度和變化著稱的軟劍!這是何等恐怖的功力!
    他想抽劍,卻發現那兩根手指像鐵鉗一樣,將他的劍死死地鎖住,紋絲不動。
    “你……”他驚駭地看著對方。
    “現在,可以說了嗎?”鬥兜裏的聲音依舊冰冷,沒有一絲波瀾。
    西廠檔頭心念電轉。他知道自己今天碰上硬茬了。能有這種身手的,絕不是普通人。
    他眼珠一轉,忽然大喊道:“有刺客!錦衣衛的沈煉在這裏!”
    他想用沈煉的名字,吸引巡邏的官兵,給自己創造脫身的機會。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感覺手腕一麻。
    鬥笠人手腕輕輕一抖,一股巧勁傳來,西廠檔頭再也握不住劍柄,軟劍脫手而出,被鬥笠人奪了過去。
    “沈煉?”鬥笠人拿著那柄軟劍,在手裏掂了掂,發出一聲輕笑,“你倒是提醒我了。那個叫沈煉的小子,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他手腕一翻,軟劍的劍尖,已經抵在了西廠檔頭的喉嚨上。
    冰冷的觸感,讓檔頭的身體瞬間僵硬。
    “我再問一遍。”鬥笠人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不耐煩,“那塊牌子,在哪?”
    檔頭感受著喉嚨上傳來的刺痛,死亡的恐懼瞬間籠罩了他。他知道,隻要對方手指再往前送一分,自己的小命就沒了。
    “我……我說……我說……”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都在發顫,“牌子……牌子在……在西廠督主鄭和手上!”
    “鄭和?”鬥笠人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是,是!”檔頭為了活命,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全說了出來,“這故事,也是督主讓我們散播出去的!就是為了……為了把水攪渾,引各路江湖人來京城……”
    “原來如此。”鬥
    笠人點了點頭,似乎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我都說了,你可以放了我吧?”檔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放了你?”鬥笠人笑了,那笑聲讓檔頭毛骨悚然。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放了你?”
    “你……”
    檔頭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喉嚨一涼。
    他低頭看去,隻見那柄屬於他自己的軟劍,已經深深地刺進了自己的脖子。
    他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鬥笠人隨手將劍扔在地上,看都沒看那具屍體一眼。
    他轉身,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紫禁城的方向。
    “鄭和……朱栢……”
    “這盤棋,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低聲自語了一句,然後轉身,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縱橫交錯的屋脊之上,仿佛從未出現過。
    而這一切,都被另一雙眼睛,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在巷子對麵的一座閣樓的陰影裏,沈煉握著繡春刀的手,手心全是汗。
    他本來是想跟蹤那個說書人,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線索。
    卻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如此驚人的一幕。
    那個鬥笠人是誰?武功如此高強,連西廠的檔頭在他手下都走不過三招!
    聽他的口氣,他似乎不是朝廷的人,他的目標,也是那塊“東宮金牌”,甚至……是金牌背後的鄭和與皇帝!
    京城,真的要亂了。
    沈煉的心,沉了下去。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葉小舟,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而漩渦的中心,有太多他看不清,也惹不起的龐然大物。
    他原本的複仇計劃,在這些巨大的勢力麵前,顯得那麽渺小和可笑。
    他該怎麽辦?
    是繼續躲在暗處,尋找機會刺殺趙靖忠?還是……想辦法從這個越來越危險的漩渦裏,脫身出去?
    可周妙彤還在他們手上,他能脫身嗎?
    沈煉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迷茫。
    趙靖忠最近很煩躁。
    肩膀上的傷口,就像那個大夫說的一樣,開始潰爛流膿,一到晚上就又痛又癢,折磨得他根本睡不好覺。他找遍了京城名醫,用了各種名貴藥材,可傷口就是不見好,反而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眼窩深陷,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戾。
    北鎮撫司的校尉們,現在看到他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一個個繞著走,生怕一不小心就觸了他的黴頭,被拖去詔獄扒層皮。
    更讓他煩躁的是,沈煉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布下的天羅地網,撒出去的無數探子,都找不到關於沈煉的半點蹤跡。那個家夥,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妙彤這個魚餌,也吊在了那裏,不上不下。
    按照鄭督主傳來的“旨意”,他不能再對那個女人用刑,還得好吃好喝地供著。這讓趙靖忠感覺自己就像個小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書房裏,趙靖忠一腳踹翻了身邊的案幾,名貴的瓷器摔了一地。
    “養你們這麽多人,連一個沈煉都找不到!要你們有什麽用!”他對著跪在地上的一眾心腹手下咆哮著。
    “大人息怒!”一個百戶戰戰兢兢地回道,“我們已經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了,但凡是沈煉可能落腳的地方,都查過了,實在是沒有他的蹤跡啊!”
    “會不會……他已經逃出京城了?”另一個總旗小聲猜測道。
    “不可能!”趙靖忠斷然否定,“周妙彤還在我們手上,他絕不可能就這麽走了!他一定還躲在京城的某個角落,像條毒蛇一樣,等著咬我!”
    一想到那晚的刺殺,趙靖忠就覺得肩膀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心中那股恐懼和憤怒交織的情緒再次湧了上來。
    就在這時,一個親信從外麵匆匆跑了進來。
    “大人!有……有新情況!”
    “說!”趙靖忠不耐煩地喝道。
    “西……西廠的陳檔頭,被人發現死在了宣武門外的一條巷子裏!一劍封喉!”
    “什麽?”趙靖忠吃了一驚。
    陳檔頭他認識,是鄭和手下的一員幹將,心狠手辣,武功不弱。在西廠裏,地位僅次於那幾個大檔頭。這樣的人物,竟然會無聲無息地死在一條巷子裏?
    “誰幹的?”趙靖忠立刻追問。
    “不……不知道。”親信擦了擦額頭的汗,“不過,現場有人說,在案發前,看到一個戴鬥笠的神秘人跟陳檔頭進了巷子。而且……而且有人聽到,陳檔頭死前,曾大喊‘沈煉在這裏’!”
    “沈煉?”趙靖忠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好!好啊!沈煉,你這個蠢貨,終於還是忍不住動手了!”
    在他看來,這事十有八九就是沈煉幹的!
    沈煉被自己逼得走投無路,狗急跳牆,跑去殺西廠的人,想要把水攪得更渾。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趙靖忠的臉上露出了興奮而猙獰的笑容,“他殺了西廠的檔頭,這下不用我們動手,鄭和那個老閹狗就饒不了他!”
    跪在地上的幾個心腹也紛紛附和。
    “大人英明!這正是借刀殺人之計啊!”
    “沈煉這是自尋死路!西廠的番子可比我們狠多了!”
    趙靖忠越想越覺得痛快,仿佛已經看到沈煉被西廠的人抓住,千刀萬剮的場麵。連肩膀上的傷似乎都不那麽痛了。
    “來人!”他立刻下令,“把這個消息,馬上給我傳出去!越大聲越好!就說,殺害陳檔頭的人,就是錦衣衛的叛徒沈煉!他這是在向整個西廠宣戰!”
    “另外,”他眼珠一轉,又想出一條毒計,“派人去西廠門口‘慰問’!就說我們北鎮撫司對陳檔頭的死深感悲痛,願意全力協助西廠,緝拿凶手沈煉歸案!姿態要做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錦衣衛和西廠是同氣連枝的兄弟!”
    “大人高明!”手下們立刻馬屁如潮。
    這一招實在是太毒了。
    明著是去幫忙,實際上是把沈煉的罪名徹底坐實,然後把西廠架在火上烤。
    西廠的檔頭被殺了,凶手還是錦衣衛的“叛徒”。你西廠要是抓不到人,或者不把人怎麽樣,那你西廠的臉往哪擱?以後還怎麽在京城立足?
    這樣一來,西廠必然會傾盡全力,不死不休地去追殺沈煉。
    而他趙靖忠,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山觀虎鬥,看著沈煉被西廠這把更鋒利的刀,一點一點地淩遲處死。
    “去辦吧!”趙靖忠得意地一揮手,“記住,事情要鬧得越大越好!我要讓沈煉在京城,再無半寸立足之地!”
    “是!”
    很快,整個京城都因為陳檔頭的死而震動了。
    西廠的人被殺了!
    凶手是錦衣衛的叛徒沈煉!
    這個消息像插上了翅膀,飛遍了每一個衙門,每一個酒樓茶館。
    西廠衙門內,氣氛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鄭和坐在主位上,麵無表情地聽著手下的匯報。
    “……督主,趙靖忠派人送來了慰問信,還說要派人協助我們追查凶手。”一個檔頭小心翼翼地說道。
    “嗬嗬。”鄭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這個趙靖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他會相信這是沈煉幹的嗎?
    當然不信。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那個陳檔頭,是奉了自己的命令,去散播“東宮令符”的消息的。而殺他的人,是一個連他都感到棘手的神秘高手。
    這盆髒水,明擺著是衝著西廠來的。
    而趙靖忠,隻是順水推舟,想借西廠這把刀,去殺沈煉而已。
    “督主,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手下問道,“外麵都傳瘋了,說我們西廠無能,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住。再不拿出點行動,怕是……”
    “行動?當然要有行動。”鄭和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趙靖忠不是想看戲嗎?那咱家就唱一出好戲給他看。”
    他放下茶杯,聲音陡然轉冷。
    “傳我的令,西廠所有番子,全部出動!給我全城搜捕沈煉!”
    “就告訴所有人,誰殺了沈煉,咱家賞他黃金千兩!西廠檔頭的位置,隨他挑!”
    檔頭們心中一凜!
    黃金千兩!檔頭之位!
    這個懸賞,比趙靖忠開出的價碼,高了何止十倍!
    督主這是真的怒了!
    “不過……”鄭和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告訴下麵的人,找到沈煉,盡量抓活的。咱家……還有話要親自問他。”
    “是!”
    鄭和看著手下退去,眼神變得愈發深邃。
    他知道,殺陳檔頭的那個神秘人,目標是“東宮令符”。
    而沈煉,是第一個接觸到令符,並且唯一活下來的關鍵人物。
    或許,從沈煉的身上,能找到那個神秘人的線索。
    至於趙靖忠……
    鄭和的眼神裏閃過一絲不屑。一個跳梁小醜而已,也敢在咱家麵前玩弄心機?
    你想借刀殺人?
    那就要看看,到底誰是刀,誰又是握刀的人。
    這場戲,到底是誰唱給誰看,還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