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鳶訕笑一下，自己的確是有些武斷了，“可是，太後如果真的是乾安餘孽，她為何不生自己的孩子呢？
    如果當初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再想辦法除掉皇上，讓她自己的兒子當皇帝，不就事半功倍了嗎？”
    紀亭舒挑眉反問，“你怎麽知道她沒想除掉皇上，又怎知她沒想懷上皇子？
    你別忘了，先皇登基後是有幾個皇子的，但一個都沒活下來。”
    宋鳶輕拍自己的腦袋，“不行不行，這樣瞎猜，越猜越亂了，娘，您直接告訴我，你們還有什麽線索，又想讓我做什麽就行，就別折磨我了。”
    “先想辦法拖延一下，待時機成熟，讓太後瀕危一次，看看朝中那些人的動靜。”
    宋鳶驚恐地瞪大眼睛，“拖延解毒時間沒問題，讓太後瀕危，您確定皇帝不會當場砍了我嗎？”
    不管太後身份有沒有問題，至少在目前看來，皇帝對太後表麵的孝順是很到位的，她這個經過層層選拔專門為太後解毒的人把太後治死，皇帝哪怕是為了皇家威嚴都得讓她腦袋搬家。
    紀亭舒聞言看她的眼神跟看個小傻子似的，“誰讓你在給太後解毒時讓她毒發了，就不能搞點小動作嗎？
    我和你師伯教你這麽多年是讓你去送死的？”
    宋鳶：……
    “我知道了，娘，那我先回去了。”
    宋鳶揪著袖子起身，一番暢聊，不僅她聽了海棠的話將自己最近的經曆和發現以及後麵的打算全分享給紀亭舒，紀亭舒也給她講了這些年長陽府為了應對朝廷的忌憚所做的一切準備和收集的資料。
    收獲有點多，宋鳶的腦袋都沉甸甸的。
    其實很符合她對長陽府的了解，外祖父雖然是長陽軍統帥，行事並不魯莽，在朝中多方經營，哪怕一時半會兒她這邊拿不出太多銀錢也能爭取到軍費。
    母親雖然留在昭京，卻以女兒身掌握著大秦朝堂上下的動靜，連皇帝和太後身邊都埋著暗樁，不至於對朝中的事情一無所知。
    就連看似被隔絕在北境的長陽軍也早就通過兩位舅母、外祖母娘家的經營打通了南下渠道，如若大勢所趨，長陽軍沒有皇帝下令也能回到昭京。
    從各個方麵來講，長陽府都是一塊固若金湯的堡壘，這就讓宋鳶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是這樣，前世母親又怎麽會鬱鬱而終，長陽府又怎麽會毫無準備的被錦衣衛拿下呢？
    滿腹疑問未得解釋，她便已經迎來了自己的大婚。
    一大早被海棠從榻上叫醒，梳妝打扮。
    全福夫人請的是陸老夫人，老夫人陪著陸相從年少夫妻到花甲之年，如今兒孫滿堂，子女也各個有出息，是昭京權貴們嫁女兒最想請的全福夫人。
    慈眉善目的老夫人給宋鳶梳著頭，嘴裏念著吉祥話，“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裴家三郎自願招贅，姑娘和郡主也給裴家麵子，不行倒插門的禮，裴家是有良心的人家，會記得你們這個情的，姑娘的日子不用愁……”
    大秦有完整的招贅的禮儀，不能說折辱人，但的確與常人成婚之禮不太像。
    有些多嘴的人跟贅婿起了衝突就會拿這一點當人家的短板來攻擊人，宋鳶招贅隻是為了不離開長陽府，並不想折辱了誰，跟紀亭舒、定遠侯府商量過後決定走正常人成婚的流程，歸寧後和裴照寒一起回長陽府，陪伴紀亭舒左右。
    沒想到這一時偷懶的說話卻引得定遠侯府感恩戴德，一下子就多添了十二台的聘禮，還將這當成是長陽府的體貼之舉，在朝中同僚中廣為宣傳，連陸老夫人都知道了。
    被老夫人帶過來給宋鳶添妝的陸萍秋捧著一個又紅又圓的蘋果哼哼，“今日我暫且承認你長得比我漂亮了。
    不過我娘說了，長得漂亮不算漂亮，把日子過得漂亮才算是厲害。
    那裴三郎我去看過，比商牧野是強了那麽一點兒，但比我未來的夫婿還是要差一些的……”
    宋鳶失笑，“那麽請問陸姑娘，你的未來夫婿在哪裏呢？”
    陸萍秋氣呼呼地做勢要將手裏的蘋果砸到宋鳶身上，陸老夫人和紀亭舒笑著勸說的話沒說出口，畫骨小跑著進門，“稟夫人，主子讓奴婢轉告您，永安侯夫人帶著一群仆婦要趁著主子上門迎親的時候來要永安候府的聘禮，主子問您，是讓人攔下，還是讓永安侯夫人過來？”
    飛鳶閣一時間鴉雀無聲，宋鳶看著紀亭舒，用商量的口吻道：“娘，讓她們過來吧？
    反正早晚要有這麽一遭，別把隱患留到後麵，您說呢？”
    “那就讓她們來。”
    紀亭舒冷聲道：“永安候府，我還沒來得及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倒是上趕著找死。
    讓下麵的人都給我機靈點兒，永安候夫人造成的損失，一分一厘都要從永安侯手裏討回來。”
    畫骨著人將話傳出去沒過多久，迎親隊伍的鼓樂便傳到了飛鳶閣裏。
    “新郎官兒來接親了！”
    喜娘那足以跟內侍媲美的尖銳嗓音聽得宋鳶皺了皺臉，陸萍秋將蘋果塞給了她，“拿好了，這可是你的平安果，別摔了。”
    說完拿過蓋頭給宋鳶蓋上，才別別扭扭道：“那個，方郡主讓我轉告你，雖然我們都看你不順眼，但我們是希望你每一次琴棋書畫比試都拿比我們差，參加宮宴穿的衣服都比我們差的那種不順眼，可你也隻能由我們欺負。
    到了定遠侯府，你要是讓裴三郎和一群不相幹的內宅婦人欺負了，我和方郡主可是要笑話你一輩子的！”
    一個方如是，一個陸萍秋，平日裏遇到都是唇槍舌劍，卻從未真正傷過她。
    宋鳶握著蘋果起身，低聲道：“多謝陸四小姐祝福，也替我謝謝方郡主。
    成婚這件事，宋鳶走在了二位前麵，承蒙二位照顧，宋鳶也想提醒一下二位，若是能扛住各方壓力，二位盡量多扛兩年，莫要急於嫁人。”
    方如是和陸萍秋的身世擺在那兒，不管嫁給誰都逃不掉站隊的命運，一旦站錯隊，就是萬劫不複。
    若是能避開儲君之爭，至少避開太後和皇帝還有乾安餘孽之間的這場博弈，起碼能降低一些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