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下跪，皇帝身邊的內侍高舉著聖旨走上前，“長陽府宋鳶接旨！
    大秦皇帝詔曰：長陽郡主之女宋鳶，醫術高絕，德才兼備，特封爾為六品太醫院女掌院並太醫署千金科員外郎。
    另，朕悉而今日大婚，特賜七尾鳳釵頭麵一套，玉如意一對，黃金千兩，禦用江寧段兩匹，欽此！”
    朝廷選拔女醫官是為了給太後解毒，這件事並未大肆宣揚，宋鳶參加女醫官選拔的事情知道的人自然也不太多。
    如今聽到皇帝親自封宋鳶尾六品女官，還給了諸多賞賜，在場的人都極其捧場的向定遠侯和裴夫人道喜，給兩位哄得眉開眼笑的。
    “哎呀，同喜同喜，管家，快請魏公公下去喝杯喜酒！”
    ……
    畢竟是大婚，領完聖旨，宋鳶便被裴照寒和喜娘帶到了新房裏。
    “來來來，新郎官兒給揭蓋頭了！”
    喜娘樂嗬嗬地將秤杆遞給裴照寒，丫鬟便自覺地端了轎子過來。
    裴照寒拿著秤杆掀起蓋頭，不由得呼吸微滯。
    他向來都知道宋鳶的容貌是格外優越的，隻是平日裏宋鳶總是怎麽利索怎麽來，唯一一次盛裝進宮時的樣子他也沒見到過。
    喜娘給宋鳶梳的妝柔和了她五官的線條，平添了幾分媚態，加之因為嫁衣是用專門做嫁衣的良人錦做的柔順料子，往日裏矯捷如狐的人此時在裴照寒麵前就像是一隻嬌弱的小兔子似的，裴照寒看得愣在當場。
    喜娘和端盤子的丫鬟輕笑出聲，“瞧瞧咱們新娘子漂亮的，姑爺眼睛都看直了，不過三公子，咱們該食生餃了，錯過吉時可不好！”
    裴照寒回過神，有些尷尬地眨了眨眼，看著丫鬟托盤裏的餃子皺眉，“這是做什麽？”
    喜娘掩著嘴唇笑，“姑爺看著便好。”
    說完夾了一隻餃子笑著問宋鳶，“生不生？”
    對這個儀式宋鳶是知曉的，前世和商牧野大婚時那餃子是完全生的，一股子腥味兒，她當場吐了出來。
    後來她總也懷不上孩子的時候永安侯夫人沒少拿這事說話，一提起來就說是她在大婚夜把侯府的子孫都給吐了。
    令她意外的是裴家準備的餃子是完全熟透了的，餃子的大小也剛好能一口吞下，不會顯得很狼狽，但喜娘問過之後她還是配合地說，“生。”
    連吃了兩個，喜娘喜氣洋洋道：“好了，那我們就退下了。
    合巹酒我老婆子就不打擾二位了，再打擾，姑爺該攆我了……”
    喜娘打趣著招呼丫鬟們退下，房間裏陡然安靜下來。
    裴照寒眨了眨眼，“我聽說新娘子從早上起來一直都不能吃東西，你餓不餓，我讓她們拿點吃的？”
    宋鳶摸了摸肚子，“是有點餓了，但你能先讓人幫我把發髻拆了嗎，太重了。”
    大婚的嫁衣頭麵都是男方準備的，裴家可能是為了表誠意，整套頭麵全是足金打造的，誠意、價值都夠了，就是壓得宋鳶腦袋疼。
    裴照寒愣了一下，“我來吧。”
    宋鳶今日的所有裝扮都是為了他而做的，他不想假手於人。
    有些笨拙地拆下大部分的簪子，將笨重的發冠一下，三千青絲如瀑而下，裴照寒拿著發冠咽了咽口水。
    宋鳶察覺到他的停頓，狐疑道：“怎麽了？”
    “主子，詔獄有動靜。”
    裴照寒果斷回神，對宋鳶道：“應該是南棠月那邊的人來找霍渠了，我得過去看看。”
    他說完就開始寬喜袍，宋鳶拽住他的衣擺，裴照寒狐疑低頭，“怎麽了？”
    宋鳶指了指桌上的合巹酒，“先把這個喝了，不然我要一直等著你。”
    裴照寒拿起酒杯，兩個人環著手臂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宋鳶許久不沾烈酒，被辣出了眼淚。
    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裴照寒，“我現在還不知道霍渠和商牧野還有名單上那些人的地位是怎樣的，你動刑歸動刑，千萬別把人弄死了，盡量多透露一些風聲，多釣一些魚。
    永安侯夫人找那些難民本來是要引導難民攻擊我的，如今那些難民全衝著她去也算是個教訓，另外，一個內宅婦人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引那麽一大群難民靠近長陽府也是個突破口……”
    她惦記著對付商牧野，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裴照寒的眼神卻隻在她水潤的眼睛和張張合合的嘴唇上來回流連。
    直等宋鳶說完，才啞聲應道：“知道了。”
    說完，莫名叮囑了一句，“等我回來。”
    ……
    一大早就開始準備，看上去隻是梳妝打扮，什麽都沒做，可這會兒也已經入夜了。
    不知道是外麵的人知道裴照寒臨時去公幹了還是怎麽的，也沒人嚷嚷著要鬧洞房，宋鳶吃了點東西就呆坐在榻上不知道該幹什麽，幹脆召來了海棠，“竹溪來了沒，我們走後永安侯夫人那邊怎麽樣了？”
    海棠立馬幸災樂禍，“小姐您是不知道，那些災民一知道永安候夫人的身份，都不用我們的人去起哄架秧子引導就直接跑去攻擊永安侯了。
    而且姑爺帶您離開時奴婢就聽一些大臣們在那兒質疑，馮氏一個內宅婦人是怎麽把那麽多災民帶到長陽府門外的。
    就在方才，奴婢聽竹溪說連五城兵馬司的人都趕了過去，他們從永安侯府名下的鋪子裏抄出好些假幣來，永安侯府這下可要倒大黴了……”
    海棠嘰嘰喳喳地跟宋鳶說著，後者狐疑道：“竹溪呢，她沒跟著一起來嗎？”
    海棠忙壓低了聲音，“小姐，剛得到消息，馮家趁著您大婚之際從發運司碼頭送了一大批貨物出去，那批貨比戶部簽發的擔子上的貨物多了將近一半，竹溪去著人追蹤那批貨的下落了，可能今晚都不一定能回來。”
    霍渠已經落網，經過永安候這麽一鬧，商牧野也挺不了多久，眼下就剩個馮家，難得對方此時有了動作，宋鳶高興還來不及。
    了然地點點頭，又想起臨別前紀亭舒強顏歡笑的樣子，忍不住心疼道：“我娘還好吧？”
    海棠忙上前，“小姐自幼在郡主身邊長大，驟然離府，郡主肯定是有些傷感的。
    不過小姐也別擔心，卓月已經回府去向郡主稟報小姐這邊的情況了，郡主知道後肯定會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