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長陽府,被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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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安彎著腰碎步跑下高台,領著二人離去,皇帝才歎氣道:“說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
    紀亭舒這才跪在地上將圍獵當天獸園失控到今日的事情全部與皇帝娓娓道來。
    隻不過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提自己和長陽王府眾人為了大秦的江山穩定和朝廷的利益做的事情,隻說自己是心疼女兒遭遇不公,才會想到去調查商牧野和宋白蘭,說的好像這位長陽府郡主就是一個為了女兒打擊報複別人的狹隘婦人似的。
    秦武帝在朝堂上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更見識過無數人在言語或者奏疏裏的春秋筆法,極其犀利而迅速地捕捉到了紀亭舒言語裏的重點。
    他的眼神卻直接越過紀亭舒落在了裴照寒身上,“十三,獸園失控之事乃是霍渠所為,此事你怎得沒與朕說過?”
    紀亭舒倏然扭頭看向裴照寒,“你真是十三爺?”
    彼時裴照寒臉上還戴著專屬於十三皇叔的麵具,聞言遲疑了一下才開口,“獸園失控之事主謀的確是霍渠,他的目的是讓您受傷,給商牧野製造救駕的機會,從而由迎芳姑姑和太後說出商牧野與您相貌相似,借由當年您在潛邸時臨幸過的驛丞之女來將商牧野打造成您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讓商牧野成為大秦皇子。
    此事關係重大,影響到皇室血脈,臣弟已經著人去找當年平安驛驛丞及其女姚氏,還有霍渠安排好的那些要幫商牧野做事身份之人。
    本想一切準備齊全後直接帶到慈寧宮對峙,不想長陽郡主竟然也查到了,依皇兄看,是先抓人,還是一件一件問清楚?”
    如此嚴重的事情,因為是裴照寒說的,皇帝隻是稍稍思忖片刻,便輕飄飄來了一句,“先抓人吧,凡是知曉此事者,全部單獨關押,由你親自去審,不得讓旁人插手。”
    “臣弟遵旨。”
    裴照寒說完,摘下麵具,直麵長陽郡主,“本王確係當朝怡親王晏寒天,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十三皇叔。
    嶽母大人乃是朝中老人,想來應該也知道自太後入宮後我那些個兄弟接連遇害之事,皇兄為護本王無恙,特將我寄養在定遠侯府,向您和夫人隱瞞身份,實為無奈,還請嶽母大人見諒。”
    紀亭舒忍了又忍,一遍遍地告誡自己,長陽府功高震主,好不容易迎來今日之局麵,馬上就能獲得皇帝信任了,不要節外生枝。
    念經似的將這番話在心裏重複了好幾遍,紀亭舒還是沒忍住揚手一耳光抽在了裴照寒臉上,“你就是個畜生!”
    “王爺!”
    在禦書房內伺候的都是皇帝和裴照寒的心腹,紀亭舒一個耳光抽過去,白楓驚呼出聲,想說什麽,卻被裴照寒抬手阻止。
    秦武帝冷了臉,“長陽,你僭越了。”
    “僭越?”
    紀亭舒冷笑一聲,“我的女兒一直以為自己被侮辱了,自覺對不起裴家三郎,兩次尋死都還不忘為他安頓好後路,可她得到了什麽?
    除了徹頭徹尾的欺騙和滿身傷痕,她有什麽?”
    紀亭舒也是被逼急了,她直接背對著皇帝直直瞪著裴照寒,“和鳶兒相識至今,你應該最清楚她那麽忍辱負重、小心謀算是為了什麽吧?
    她跟你說那些怎麽才能讓皇上不要懷疑長陽軍、按時給長陽軍發放軍餉糧草的話時你是不是很得意?
    拿一個竭盡全力想保護自己家人的姑娘的信念當笑話來逗玩欺騙,十三皇叔好生厲害啊!
    可我的女兒就活該受騙嗎?”
    她聲嘶力竭地喊著,一口血噴出來,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裴照寒想去接住她,被紀雲帆搶了先,紀雲帆抱著姑母神情晦暗,“既然我們所做之事十三皇叔都知道,微臣就先帶姑母回去了。
    長陽府的四百親衛目前還在忙,此番塵埃落定後微臣將他們的籍契移交兵部。
    微臣進京之前,祖父叮囑微臣,長陽軍隻是一個旗號,那十萬將士可以以任何形態存在於大秦,也可以由大秦的任意一位將軍率領,隻要這位將軍是陛下任命的,祖父會率先帶領長陽軍接受新主帥的到來。”
    紀雲帆說完抱著紀亭舒想走,秦武帝卻冷不丁開口,“白楓,帶紀世子和長陽郡主去找梅傲霜,吩咐梅傲霜,照顧好郡主和裴三夫人。”
    白楓抱拳退下,秦武帝才盯著裴照寒幽幽開口,“長陽府,真的被逼急了。”
    秦武帝幼年稱帝,從一群攝政大臣和意圖垂簾聽政的假太後手中奪回大權,不知道見了多少牛鬼蛇神。
    是真的對朝廷失望,還是以退為進,他看得出來。
    紀亭舒掌摑裴照寒,紀雲帆轉達長陽王之話,都在透露一個信息,那就是長陽府的確已經萌生退意,他們除了活著,什麽都不要了。
    什麽都不要,自然也就什麽都不怕了。
    隨即他又畫風一變,“疼嗎?”
    紀亭舒那一下沒省力,蒼山劍海出來的人,哪怕是以醫術聞名,武功那也是不差的。
    裴照寒的左臉迅速腫起來,嘴角都滲了血。
    裴照寒苦笑一聲,“疼,但臣弟其實更希望這一巴掌是夫人扇的。”
    宋鳶那麽聰明,怎麽可能在他親自承認後還不相信他就是十三皇叔,隻是被傷得太深,不願意承認而已。
    秦武帝擰眉,“長陽府這邊,你打算怎麽辦?”
    裴照寒、不,應該說是晏寒天了,他語氣沉沉道:“皇兄,您應該知道臣弟為什麽會以裴照寒的身份答應與宋鳶聯姻,入贅長陽府吧?
    前前後後兩個月,臣弟查遍長陽府裏裏外外,唯一讓人覺得長陽府有謀逆嫌疑的,就是他們在試圖自己做生意賺錢去填補長陽軍費用的空缺。
    但我們也知道,那是因為永安侯父子利用職務之便和長陽府對商牧野的信任、以及馮家在發運司的特殊位置克扣了長陽軍的軍餉和糧草,太後又讓人偷換了您給長陽王的讓他回京參加長陽郡主的婚禮以及宋鳶婚禮的書信。就連您派去給長陽軍療傷的軍醫到北境後也成了所謂的監軍。
    可即便如此,長陽府也隻是先斬後奏拿下乾安餘孽和突厥細作,來向父皇、向滿朝文武證明長陽府沒有謀逆、不會謀逆。
    這樣一支隊伍,若是被踢出朝堂,太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