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光黃血火

字數:9563   加入書籤

A+A-


    黃州帥府的議事廳內,燭火徹夜不熄。孟珙端坐主位,麵色紅潤,早已不見往日的病容。他手指輕叩案幾,目光掃過廳中肅立的眾將,沉聲道:“襄陽乃荊襄屏障,蒙古人占據此城一日,我京湖便一日不得安寧。今日召集諸位,便是要商議收複襄陽之計。”
    廳內頓時響起低低的議論聲。襄陽城高池深,蒙古人經營多年,城中糧草充足,兵力雄厚,想要收複談何容易。
    孟珙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繼續道:“蒙古軍雖勢大,卻也有破綻。其主將忒木台好大喜功,且麾下各部多有掣肘。我意行一計,引蛇出洞。”
    他看向身旁的長子孟之經:“之經,你先帶五百輕騎,前往襄陽外圍刺探虛實,若能摸清城中布防最好,切記不可戀戰。”
    孟之經抱拳領命:“是,父親。”
    三日後,孟之經回報,蒙古軍防備森嚴,數次試圖靠近城牆都被箭雨逼退,隻抓獲一名落單的蒙古斥侯,審得城中約有三萬守軍,由忒木台親自坐鎮。
    “看來忒木台十分謹慎。”孟珙撚須沉吟,“既是如此,便由我親自引他出來。”
    他轉向孟之繼:“之繼,你率領新忠順軍十萬,悄悄移師漢江平原,隱蔽待命。切記,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孟之繼肅然領命:“義父放心,孩兒定不辱使命。”
    “好。”孟珙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光,“三日之後,我親率五萬京湖舊部,佯攻襄陽。屆時我會故意示弱,詐敗而退,引忒木台出城追擊。你隻需在漢江平原設伏,待蒙軍深入,便截斷其退路,與我前後夾擊。”
    眾將領命而去,各自籌備。孟之繼回到軍營,即刻點齊十萬新忠順軍,趁著夜色拔營起寨,沿著漢江支流悄然東進。大軍晝伏夜出,避開沿途的蒙古哨卡,十日後抵達漢江平原腹地,在一片密林深處紮下營寨,營帳連綿數十裏,卻被茂密的林木遮掩,從外麵看與尋常荒野無異。
    三日後,孟珙親率一萬大軍,兵臨襄陽城下。
    “宋軍來了!”襄陽城頭的蒙古兵發現動靜,立刻敲響了警鍾。忒木台聞訊登上城樓,見城下宋軍陣列雖整,卻多是老弱,旗幟也稀稀拉拉,不禁冷笑:“孟珙這是病糊塗了?就憑這點兵力,也敢來攻襄陽?”
    他身邊的副將勸道:“將軍,宋軍向來狡詐,恐有埋伏。”
    “埋伏?”忒木台不屑地撇撇嘴,“我看他是明知守不住京湖,臨死前想掙紮一番罷了。傳令下去,開城迎戰,本將軍要活捉孟珙!”
    城門大開,兩萬蒙古騎兵呼嘯而出。孟珙見狀,佯裝驚慌,下令撤軍。宋軍“潰不成軍”,一路向東逃竄,丟盔棄甲,連糧草輜重都扔了滿地,但是蒙古韃子卻是謹慎,竟然沒有深追。
    暮春的雨,帶著江南特有的濕冷,淅淅瀝瀝打在光州城頭。孟珙身披蓑衣,立在箭樓之上,望著城外連綿的蒙古營帳,眉頭擰成了疙瘩。帳中燭火如星,蔓延出數十裏,將夜空映照得一片昏黃,那是數萬名蒙古鐵騎的威勢,壓得整個光州城都仿佛喘不過氣來。
    “將軍,城東的護城河已按您的吩咐拓寬了三尺,滾木礌石也備足了。”副將敖偉一身鐵甲,雨水順著甲葉縫隙滑落,在肩頭積成小小的水窪。他剛巡查完防務,嗓音裏帶著幾分沙啞,“隻是……真要棄城?”
    孟珙轉過身,雨水打濕了他花白的胡須,卻掩不住眼中的銳利:“不棄城,如何引襄陽的韃子出來?遊顯那廝精明得很,若見光州、黃州固若金湯,定會按兵不動,死守襄陽。到那時,咱們困守孤城,糧草耗盡,才是真的萬劫不複。”
    他抬手拍了拍這位陪同多年的副將的肩膀,甲胄相撞發出沉悶的響聲:“這兩城是誘餌,得讓韃子咬得心甘情願。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幸好百姓早已疏散,糧草物資也運去了黃州後方的密倉,這兩座城,空了。”
    副將敖偉默然點頭。半月前,他們便開始暗中遷移兩州百姓,老弱婦孺先走,青壯則編入民壯,協助搬運物資。如今城中隻剩跟隨孟珙多年的京湖軍一萬餘人,以及五千名從淮西調來的子弟——那些來自的江淮的子弟,個個仇視韃子,性子烈如烈火,被孟珙編入中軍營,成了軍中日益鋒利的一把刀。
    “明日拂曉,你帶左軍佯攻,午時撤兵。”孟珙指著城外的蒙古中軍大帳,“要敗得逼真,讓他們覺得光州已是囊中之物。”
    “末將明白。”敖偉握緊了腰間的長刀,刀身上的磨痕被雨水浸得發亮,“隻是……弟兄們怕是舍不得這城。”
    光州城牆上,每一塊磚石都刻著宋人的血與汗。去年冬天,他們花了三個月加固城防,夯土時摻了糯米汁,牆磚縫隙灌了鐵水,本是想將這裏打造成堅不可摧的堡壘,如今卻要親手“送”給敵人。
    孟珙望著城下泥濘中的幾株新綠,輕歎道:“舍不得,也得舍。等咱們收回來時,再讓弟兄們親手把韃子的血,塗在這城牆上祭奠。”
    次日拂曉,雨勢漸歇。蒙古軍營中號角長鳴,一萬老兵如潮水般湧向光州東門。敖偉率左軍出城迎敵,槍陣如林,與蒙古鐵騎撞在一處。
    “殺!”敖偉長刀揮砍,刀鋒如毒蛇出洞,斬落一名蒙古百夫長。他身後的老軍士兵齊聲呐喊,盾牌相抵,組成一道鋼鐵防線。新製的長槍比蒙古彎刀長了近尺,恰好能在對方劈砍前刺中馬腹,一時間竟殺得蒙古人前仆後繼。
    可蒙古人實在太多了。後續的騎兵源源不斷湧上來,弓箭如蝗般射向宋軍方陣,盾牌上密密麻麻插滿了箭羽,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一名年輕的士兵剛舉槍刺穿蒙古兵的咽喉,便被流矢射中胸膛,悶哼一聲倒在泥地裏,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左軍後撤!”午時一到,孟珙在城頭下令。牛角號聲響起,老軍陣腳鬆動,開始有序後退。敖偉斷後,長刀橫掃,逼退三名蒙古騎兵,才策馬奔回城門。
    蒙古人見狀,以為宋軍力竭,歡呼著發起猛攻。攻城梯搭上城牆,披甲的蒙古兵像螞蟻般往上爬。城上的宋兵假意抵抗,扔了幾輪滾木便“倉皇”退下,連旗幟都不及帶走。
    黃昏時分,蒙古大旗插上了光州城頭。蒙古先鋒大將忒木台立在箭樓之上,望著城中空蕩蕩的街巷,眉頭微蹙:“怎的不見百姓?”
    身邊的千戶笑道:“定是聞風逃了!這宋兵不經打,怕是連糧草都沒來得及運走。”
    忒木台卻搖了搖頭,心中隱隱不安。可勝券在握的喜悅壓過了疑慮,他大手一揮:“傳令下去,休整一日,明日攻黃州!”
    退守到到黃州,孟珙依然打算棄城,與光州做法相同。黃州城牆不如光州堅固,他連夜調兵遣將,將蠻人鐵騎營埋伏在城南的密林裏,又讓敖偉帶右軍守西城——那裏是蒙古人最可能主攻的方向。
    “淮西弟兄們,”孟珙站在鐵騎營前,看著那些頭戴紅巾、身披甲胄的勇士,“你們的馬快,箭準,明日便讓韃子瞧瞧,咱們大宋的男兒,不比他們差!”
    眾將士聲震如雷:“將軍放心!淮西子弟,死也要拉個韃子墊背!”
    這些淮西子弟齊聲呼喝,聲音粗獷如雷,震得林葉簌簌作響。這些人從小就在宋蒙戰亂中經受考驗,隻是不懂陣法,孟珙便讓他們奮勇衝殺,利用機動性襲擾敵軍側翼。
    次日清晨,蒙古大軍果然兵臨黃州城下。這一次,忒木台吸取了光州的“教訓”,一上來便用投石車,砸在城牆上,磚石飛濺,煙塵彌漫。
    “轟!”一聲巨響,西城角樓應聲坍塌,露出一個丈許寬的缺口。蒙古騎兵如潮水般從缺口湧入,與守城的宋兵絞殺在一處。
    “殺!”敖偉站在缺口處,長槍舞動如飛,刀影重重,將靠近的蒙古兵一一斬落。他所屬親兵隊組成人牆,用盾牌抵擋著箭矢,鮮血順著盾牌的縫隙流淌,在腳下匯成小溪。
    一名蒙古千夫長揮舞著狼牙棒衝來,棒風呼嘯,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敖偉不閃不避,長槍陡然下沉,槍杆抵住狼牙棒,手腕一翻,槍尖順勢上挑,正中對方咽喉。千夫長瞪大了眼睛,從馬背上摔落,激起一片泥濘。
    可蒙古人的攻勢太猛了。缺口越來越大,宋兵傷亡劇增,不少士兵渾身是血,卻死死咬著牙,用身體堵住缺口。一名老兵被砍掉了左臂,仍抱著蒙古兵的腿,嘶吼著將對方拖下馬,一同滾入屍堆。
    “將軍!西城快守不住了!”傳令兵渾身是傷,跪在敖偉麵前,聲音帶著哭腔。
    敖偉抹去臉上的血汙,抬頭望向城南方向,那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他心一橫,扯下腰間的令旗,扔給傳令兵:“讓淮西子弟出擊!”
    令旗剛送出,城南突然傳來震天的馬蹄聲。淮西子弟們個個一馬當先,黑色的洪流從密林中衝出,直撲蒙古軍側翼。他們的勇猛又靈活,在蒙古大軍的縫隙中穿梭,彎刀揮舞,專砍馬腿。
    “這陣勢,是江淮的人馬!”蒙古騎兵驚呼。淮西子弟們仇恨無比,仿佛不知疼痛,就算被箭矢射中,也要撲上來砍斷對方的喉嚨。被流矢射中,就順勢翻身落地,手中長刀刀舞得如車輪般,轉眼間便砍倒了七八名蒙古兵。
    可蒙古兵越來越多的湧入,五千淮西子弟也盡皆負傷。孟珙見蒙軍上頭,知道這次必然是引誘成功了,隨即下令撤退,誘敵深入。
    忒木台率軍在後緊追不舍,見宋軍如此狼狽,更是得意忘形,下令全軍追擊,務必將孟珙斬於馬下。
    這一追,便是兩個月。蒙古軍勢如破竹,先後奪取了光州、黃州,前鋒直抵漢江邊緣。忒木台在黃州城中大擺慶功宴,飲酒作樂,全然沒察覺自己已一步步踏入宋軍布下的陷阱。
    “將軍,宋軍退到漢江便不再逃了,似乎在原地布防。”副將憂心忡忡地稟報。
    忒木台醉醺醺地揮手:“怕什麽?他們那點殘兵,不夠本將軍塞牙縫的。明日一早,繼續進軍,渡過漢江,直取江陵!”
    他哪裏知道,此時的漢江平原深處,十萬新忠順軍早已摩拳擦掌,隻待一聲令下。
    孟之繼接到孟珙的密信,知道收網的時候到了。如今暫代統帥之職,當做好調兵遣將的事。他召集眾將,指著地圖道:“王虎臣聽令!”
    虎背熊腰的中年將領出列:“末將在!”
    “王叔,你率領一萬突擊營,即刻出發,奇襲信陽。務必在三日內拿下此城,打開通往襄陽的通道,斷絕蒙古軍向西北逃竄的可能!”
    “末將領命!”王虎臣抱拳而去。
    “孟之經聽令!”
    孟之經上前一步:“末將在!”
    “大哥,你率領兩萬水師,逆流而上,直插蒙軍後方,截斷他們退回襄陽的水路,同時阻擊可能來援的蒙古援軍!”
    “末將領命!”
    孟之繼最後看向王大用:“大用,你隨我坐鎮中軍,統領七萬步騎,待王將軍拿下信陽,便立刻反攻,先奪回黃州、光州,再與義父會師,將忒木台困死在漢江以東!”
    “是!”
    三日後,信陽傳來捷報——王虎臣率突擊營趁夜攀城,一舉攻克信陽,斬殺蒙古守將,打開了通往襄陽的門戶。
    另一頭,王大用率領兩萬新忠順軍,與其父王虎臣匯合,固守信陽,並伺機進攻鄧州,保證出兵通道的通暢,並阻擊後方來援的蒙軍。
    幾乎同時,孟之經的水師也在漢江上遊打響了戰鬥。宋軍戰船順流而下,用火器攻擊蒙古軍的運糧船,火光映紅了江麵,蒙古軍的水上補給線被徹底切斷。
    “將軍!不好了!信陽失守!後路被斷了!”黃州城中,忒木台正摟著歌姬飲酒,聽到副將的哭喊,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酒意全無。
    “什麽?”他猛地站起身,“宋軍主力在哪?”
    “不清楚!隻知道黃州城外突然出現大批宋軍,正在攻城!”
    忒木台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連聲下令:“快!撤軍!退回襄陽!”
    然而為時已晚。孟之繼率領五萬新忠順軍,如同從天而降,猛攻黃州城。新忠順軍的步甲營頂著箭雨架起雲梯,弩陣營在後方提供掩護,箭矢如飛蝗般射向城頭;騎兵營則在城外列陣,防止蒙古軍突圍。
    “殺!”孟之繼身先士卒,長槍舞動如龍,率先登上黃州城頭,斬殺數名蒙古兵。宋軍士氣大振,紛紛湧上城牆。
    孟之繼帶領著由蠻族勇士組成的鐵騎軍,帶頭衝出缺口,長槍如蛟龍出海,撕開蒙古人的陣型。忠順軍各部士兵士氣大振,跟著他反撲,與蠻人鐵騎前後夾擊,將湧入城中的蒙古兵團團圍住。
    巷戰打得異常慘烈。蒙古兵依托房屋頑抗,宋兵則逐屋爭奪。刀光劍影中,不時有人從屋頂墜落,不時有房屋被火點燃,濃煙滾滾,遮蔽了天空。
    孟之繼在巷中衝殺,忽然聽到前方傳來熟悉的呼喊。他循聲望去,隻見木巴的兒子木昂被三名蒙古兵圍攻,左臂中了一刀,鮮血淋漓,卻仍死死護著身後一名受傷的蠻人兄弟。
    “木昂兄弟!”孟之繼策馬衝去,長槍一挑,將一名蒙古兵挑飛,順勢回槍,刺穿了另一名的胸膛。剩下的蒙古兵見狀,虛晃一刀便想逃,卻被木昂擲出的彎刀劈中後腦,當場斃命。
    “多謝將軍!”木昂喘著粗氣,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臉上的血汙也掩不住那份爽朗。
    孟之繼剛要說話,忽然聽到城上傳來號角聲——那是總攻的信號!他抬頭望去,隻見孟珙親率中軍從東門殺出,而原先“敗逃”的光州老軍,也從北門殺了回來,三路大軍如同鐵鉗,將蒙古主力牢牢困在黃州城中。
    忒木台這才明白,自己中了計。他想突圍,卻被蠻人鐵騎死死纏住。木昂帶著蠻人子弟,像一群不知疲倦的獵豹,專門襲擾他的親兵隊,讓他寸步難行。
    戰至黃昏,蒙古兵死傷過半,忒木台眼看大勢已去,隻得帶著殘部從東南角的缺口狼狽逃竄。黃州城下,屍橫遍野,蒙古人的屍體與戰馬的屍骸堆疊在一起,堵住了護城河的水流,鮮血染紅了半條河。
    孟之繼站在屍堆之上,長槍拄地,望著蒙古人逃竄的方向,渾身的甲胄都被血浸透了。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映出一片慘烈的金色。他身後,新忠順軍的士兵們癱坐在地上,不少人在低聲啜泣——他們贏了,卻付出了太沉重的代價。
    木昂走過來,一臉的興奮激動,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將軍,俺們……沒給大宋丟人。”
    孟之繼轉頭看向他,又望向那些或坐或臥的蠻人子弟,他們的臉上混合著血與泥,眼神卻依舊明亮。他點了點頭,聲音沙啞:“當然!你們是好樣的。”
    遠處,孟珙緩步走來,看著滿地狼藉,老眼中閃過一絲痛惜,卻又很快被堅定取代。他抬手,將一麵嶄新的“宋”字大旗插上黃州城頭,旗幟在晚風中獵獵作響。
    “黃州,回來了。”他輕聲道,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死去的弟兄們說。
    孟之繼望著那麵旗幟,握緊了手中的長槍。他知道,這場勝利隻是開始,蒙古人不會善罷甘休,襄陽的戰火,很快就要燒起來了。但他不怕,因為他身後,有忠順軍的弟兄,有蠻人子弟的鐵騎,有千千萬萬不願做亡國奴的宋人。
    血與火,染紅了光黃大地,也淬煉出一支鋼鐵之師。當硝煙散去,留下的不僅是殘破的城池,更是一顆永不屈服的心。
    而光州的戰鬥持續了十多日,最終被新忠順軍攻克。孟之繼不免吐槽,真是造孽,之前對城防的加固治理太好,輕易丟了,再動手打回來,著實困難。
    忒木台率領殘部倉皇北逃,又遭到清剿的孟珙大軍的攔截。
    一場慘烈的拉鋸戰就此展開。宋軍與蒙古軍在光州、黃州之間反複廝殺,你來我往,屍橫遍野。孟之繼的新忠順軍憑借著精良的裝備和嫻熟的配合,屢屢擊敗蒙古軍的反撲。步甲營的長槍陣能有效抵擋蒙古騎兵的衝擊,弩陣營的火箭更是讓蒙古人的營帳成了火海,水師則牢牢控製著漢江,斷絕了蒙古軍的任何水上支援。
    尤其是鐵騎軍,蠻人的凶狠和血性,在這場戰鬥中提現的淋漓盡致,同為少數民族,絲毫不輸蒙古鐵騎,甚至大放異彩。
    鏖戰半年,到1238年底,宋軍終於收複了光州、黃州,將蒙古軍趕回了襄陽方向。
    1239年初,王虎臣與王大用父子合兵一處,猛攻信陽、鄧州周邊的蒙古殘餘勢力,徹底截斷了北方通往襄陽的通道。
    同年春,孟之繼率領大軍兵臨樊城之下。樊城與襄陽隔江相望,是襄陽的門戶,蒙古軍在此布有重兵。
    “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樊城!”孟之繼站在城下,高聲下令。
    新忠順軍發起了潮水般的進攻。步甲營推著衝車撞擊城門,弩陣營則集中火力壓製城頭的蒙古兵,水師戰船在江麵遊弋,用投石機轟擊城牆。
    蒙古軍負隅頑抗,滾木礌石如雨點般落下,城頭上的弓箭手也拚命射箭。宋軍傷亡慘重,但沒有一人後退。
    孟珙後方布局,派遣江陵製司軍隊北進,指揮張俊攻克郢州,賀順收複荊門 。孟之繼領兵在塚頭、樊城、郎神山和蒙軍交戰,三戰三捷 。
    捷報傳來,全軍上下士氣大振!激戰三日後,樊城城門終於被攻破。孟之繼率軍衝入城中,與蒙古軍展開巷戰。刀光劍影,殺聲震天,直到次日清晨,樊城才徹底落入宋軍手中。
    至此,襄陽外圍的光州、黃州、信陽、樊城盡被宋軍收複,蒙古軍與外界的聯係被徹底切斷,襄陽成了一座孤城。
    站在樊城的城樓上,孟之繼望著江對麵的襄陽城,眉頭卻並未舒展。襄陽城中仍有忒木台率領的兩萬餘蒙古主力,且城防堅固,糧草充足,絕非短期內能夠攻克。
    “三郎,要不要趁熱打鐵,渡過漢江,強攻襄陽?”孟之經上前問道。
    孟之繼在旁搖了搖頭:“不妥。蒙古軍雖被困,但困獸猶鬥,強行攻城隻會徒增傷亡。”他看向襄陽城頭飄揚的蒙古旗幟,沉聲道,“傳令下去,全軍在樊城休整,沿漢江布防,與襄陽城對峙。待時機成熟,再一舉收複。”
    戰報傳回黃州,孟珙對此表示讚同:“之繼做得對。襄陽城防堅固,不可冒進。如今蒙古軍已成甕中之鱉,隻需耐心圍困,斷其糧草,遲早會不戰自潰。”
    於是,宋軍與蒙古軍在襄陽城下形成了對峙之勢。漢江兩岸,旌旗相望,劍拔弩張,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而孟之繼知道,這場圍繞襄陽的較量,才剛剛進入最關鍵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