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青銅古門,永夜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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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隕星古界的崩潰已至終章。天穹如同破碎的琉璃,大塊大塊地剝落,露出其後冰冷死寂的虛空亂流。大地分崩離析,深淵裂縫如同蛛網蔓延,吞噬著一切。狂暴的時空風暴席卷每一個角落,將山巒、河流、乃至殘留的法則碎片都絞成最原始的混沌。
    在這末日景象中,一道純淨的白色光暈,如同暴風雨中不屈的燈塔,艱難地穿梭於毀滅的洪流之間。光暈之內,正是若風、夢無痕與石蠻三人。
    若風將“寂滅淨土”領域催動到極致,白色光暈籠罩方圓三丈,頑強地抵禦著外界足以湮滅金丹的恐怖力量。但古界崩潰引發的時空風暴太過可怕,即便是融合了“涅槃之心”的領域,也在劇烈震蕩,光芒明滅不定,消耗著若風海量的心神與真力。他臉色蒼白,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顯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夢無痕盤膝坐在若風身後,玉手撫琴,盡管琴弦已斷大半,她依舊以自身精純的音律真力,奏出空靈縹緲的鎮魂曲調,音波化作無形的漣漪,不斷加固、穩定著領域的邊緣,減輕若風的負擔。她俏臉毫無血色,顯然也已到了極限。
    石蠻則站在最外圍,雙目赤紅,燃燒著本命氣血,手中巨斧狂舞,劈開一道道席卷而來的空間碎片和毀滅性能量流,為領域分擔最直接的衝擊。他渾身浴血,狀若瘋魔,口中不斷發出低吼,憑借強悍的肉身硬抗反噬。
    “兄弟!撐住啊!”石蠻嘶聲喊道,一斧劈碎一道襲來的黑色閃電,自己卻被震得踉蹌後退,虎口崩裂。
    “出口……一定在附近!”若風咬牙,神識如同潮水般鋪開,在混亂的時空亂流中艱難地搜尋著守夜符籙指引的那一絲微弱的空間坐標。周圍是絕對的混亂,神識如同陷入泥沼,寸步難行。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領域的範圍被壓縮得越來越小,光芒也越來越黯淡。夢無痕的琴音開始出現斷續,石蠻的動作也明顯遲緩下來。絕望的情緒,開始在三人心頭蔓延。
    “難道……真要葬身於此?”夢無痕美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嘭!”
    懷中的守夜符籙,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感!一道清晰的指引,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瞬間穿透重重混亂,指向斜下方一處正在急速塌陷的巨大深淵!
    “在那裏!”若風精神大振,不顧自身重創,催動殘餘真力,駕馭著領域光暈,如同流星墜地,義無反顧地衝向那道深淵!
    “跟上!”夢無痕和石蠻也拚盡最後力氣,緊隨其後。
    三人如同三道流光,瞬間沒入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深淵之中,毀滅之力更加狂暴,無數空間裂縫如同毒蛇般噬咬而來!領域光暈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裂紋遍布!
    “快到了!”若風嘶吼,燃燒本源精血,強行穩固領域!
    終於,在領域即將徹底崩潰的前一瞬,前方黑暗中,出現了一點微光!那並非古界出口常見的空間漩渦,而是一扇門!
    一扇巨大無比、古樸滄桑的青銅巨門!
    巨門鑲嵌在深淵盡頭的虛空壁壘之上,高逾百丈,門扉緊閉,表麵刻滿了無數繁複莫測、仿佛蘊含宇宙生滅至理的古老符文。這些符文大多黯淡無光,布滿了歲月的銅鏽,唯有最中心的一個複雜印記,正散發著微弱的、與守夜符籙同源的光芒!正是這光芒,在混亂中指引了方向!
    一股遠比隕星古界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甚至帶著一絲悲壯與決絕的氣息,從青銅巨門上彌漫開來!
    “這是……?”夢無痕和石蠻目瞪口呆,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守夜人留下的……真正的生路!”若風心中明悟,這扇門的氣息,與守夜符籙、與涅槃之心同源,絕對是上古“九聖”或“守夜人”留下的重要後手!
    他毫不猶豫,將體內殘存的涅槃真力灌注到守夜符籙之中!符籙光芒大盛,與青銅巨門中心的印記產生強烈共鳴!
    “轟隆隆……”
    沉重的轟鳴聲響起,仿佛來自萬古之前。青銅巨門中心的印記驟然亮起,光芒流轉,沿著門扉上玄奧的紋路迅速蔓延!緊閉的門扉,緩緩裂開一道縫隙!
    一股蒼涼、古老、卻相對穩定的氣息從門縫中湧出!
    “走!”
    若風大喝一聲,用盡最後力氣,裹挾著夢無痕和石蠻,化作一道流光,在領域徹底破碎、身後深淵完全塌陷的刹那,險之又險地衝入了那道門縫之中!
    “嘭!”
    就在三人進入的瞬間,青銅巨門轟然閉合,將外界毀滅一切的時空風暴徹底隔絕。
    ……
    短暫的眩暈過後,三人腳踏實地。
    眼前並非預想中的古界之外,也不是什麽安全秘境,而是一條……無限延伸、看不到盡頭的古老通道!
    通道寬闊無比,兩側並非石壁,而是流動的、如同水銀般的混沌氣流,氣流中偶爾有破碎的星辰和世界的幻影一閃而過。通道頂部,鑲嵌著無數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奇異晶石,照亮前路。腳下是某種非金非玉的材質鋪就,刻滿了與青銅巨門類似的符文。
    通道內異常寂靜,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感知不到任何外界的能量。唯有那股萬古滄桑的氣息,彌漫在每一寸空間。
    “這裏是什麽地方?”石蠻喘著粗氣,看著身後緊閉的、仿佛與虛空融為一體的青銅巨門,心有餘悸。他身上的傷勢在通道安靜的環境下,開始緩慢自愈。
    夢無痕也盤膝調息,美眸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四周:“這通道……似乎獨立於諸天萬界之外,存在於時空縫隙之中。好大的手筆!”
    若風感受著通道內與涅槃之心隱隱共鳴的氣息,沉聲道:“這應該是上古大能開辟的‘界域通道’,用於在諸天崩壞時緊急避難或穿梭。守夜人將出口設在此處,必有深意。”
    他服下幾枚療傷丹藥,一邊調息,一邊仔細觀察通道。通道似乎隻有前後兩個方向,前方幽深不知通往何處,後方則是他們來的青銅巨門。
    調息片刻,恢複了一些元氣後,若風決定向前探索。守夜人既然指引至此,絕不會是無的放矢。
    三人沿著通道謹慎前行。通道內除了永恒的寂靜和流淌的混沌壁障,並無他物。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變化。
    通道的盡頭,並非另一扇門,而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平台。平台中央,矗立著一塊通體漆黑、卻散發著柔和白光的石碑。石碑樣式與星宮中所見類似,但更加古老,氣息也更加深邃。
    石碑之上,刻著幾幅巨大的浮雕和大量的古老文字。
    第一幅浮雕:描繪著無盡黑暗吞噬星辰宇宙的景象,那黑暗並非虛無,而是充滿了無數扭曲、貪婪的邪惡眼眸,正是“永夜”!
    第二幅浮雕:九道頂天立地的身影,散發不同光芒,帶領無數修士,與永夜中的邪惡存在慘烈廝殺,天地崩碎!這是“九聖”抗劫!
    第三幅浮雕:大戰之後,九聖身影黯淡,或隕落或沉睡,宇宙滿目瘡痍。一些身影在廢墟中建立祭壇、埋下火種、開辟通道……這是“守夜人”的起源!
    第四幅浮雕:畫麵變得模糊,似乎預示著未來,永夜並未徹底消退,而是在某處積蓄力量,一道更加龐大的黑暗陰影,正在遙遠的未來緩緩逼近……旁邊刻著四個觸目驚心的大字——紀元終末!
    文字部分,則詳細記載了“永夜大劫”的真相、九聖的犧牲、以及守夜人的使命。其中提到,隕星古界曾是重要的前哨戰之一,而這條“星殞古道”,是連接數個類似隕星古界這樣的“紀元碎片”或“火種保存點”的秘密通道之一。青銅巨門,便是入口。
    最後,石碑上留下一段警示:
    “永夜將至,其勢更勝往昔,火種已散,薪柴難尋,古道盡頭,或有生機,亦藏大恐怖……後來者,慎之!”
    看完石碑內容,三人久久無言,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永夜大劫、紀元終末、九聖、守夜人、火種、古道……這些信息太過震撼,遠遠超出了他們以往的認知!東域的紛爭、雲嵐宗的陰謀,在這等關乎諸天存亡的宏大背景之下,顯得如此渺小而又息息相關!
    “原來……我們所處的世界,竟然麵臨著如此恐怖的劫難……”夢無痕聲音幹澀,充滿了無力感。
    石蠻更是瞠目結舌,世界觀受到了巨大衝擊。
    若風深吸一口氣,目光死死盯著石碑上關於“紀元終末”和“古道盡頭”的描述。他明白,自己獲得《九轉涅槃經》傳承,絕非偶然。從黑風山脈到隕星古界,再到這星殞古道,他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推動著,一步步接近這殘酷的真相。
    “這古道,通向哪裏?”若風看向通道的更深遠處,那裏依舊一片混沌,仿佛沒有盡頭。
    守夜符籙再次傳來微弱的指引感,指向古道前方。似乎,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在等待著他。
    是福是禍?是生機還是絕路?
    但此刻,他們已無退路。青銅巨門之外,隕星古界已然徹底崩滅。
    “我們沒有選擇。”若風看向夢無痕和石蠻,眼神堅定,“唯有向前,或許才能在這紀元終末的陰影下,尋得一線生機。”
    夢無痕與石蠻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撼、恐懼,但最終,都化為了決然。一路行來,他們已深知若風不凡,或許,他真的就是那傳說中的“火種”之一?
    “我們跟你走!”兩人異口同聲。
    若風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記載著萬古悲歌的石碑,毅然轉身,向著星殞古道的深處,邁出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