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道的震動再次傳來，比之前更清晰，節奏穩定，像是某種重物在低頻敲擊混凝土壁。
    鍾宇傑指尖一緊，匕首已握入掌心。他貼牆蹲伏，耳廓微動，將十六位恩師中“格鬥之王”所授的聽息術運轉至極限。震動頻率每三秒一組，共七組，間隔一致——是隊列行進，人數至少八十，正從東側廢棄排水道逼近後巷。
    幾乎同時，屋外街道傳來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響。兩輛黑色越野車無聲停靠在藥鋪門前，車燈未滅，人影迅速下車，分散站位。前後夾擊，戰術嚴密。
    不是普通地痞。
    是訓練有素的武裝團夥。
    他迅速起身，推開廂房暗門，穿過狹窄走廊進入主屋。蘇父正在裏間守夜，聽見腳步聲立刻抬頭。
    “虎鯊來了。”鍾宇傑聲音壓得極低，“百人以上，走地下管道和正麵街道，準備強攻。”
    蘇父瞳孔驟縮，手指猛地攥住桌角。
    “清月呢？”
    “在樓上。”鍾宇傑從牆縫抽出一根細銅線，迅速接通水管與簷角懸掛的銅鈴，“圍牆一旦被破，鈴響即警。你帶家人退到後院密室，鎖門，不開口。”
    “那你——”
    “我擋住他們。”鍾宇傑轉身走向前廳，腳步沉穩，“這地方，我說了算。”
    蘇父張了張嘴，最終隻吐出一個字：“……快。”
    鍾宇傑沒回頭，右手按在門框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門外，腳步聲密集逼近，粗暴的踹門聲猛然炸響。
    “砰！”
    木門劇烈晃動，灰塵簌簌落下。
    “鍾宇傑！老子知道你在裏麵！”門外傳來沙啞吼叫，“虎鯊幫辦事！交人，留命！不交，燒鋪子，剁人肉！”
    沒有回應。
    門外再度猛踹，第三次撞擊時，門閂崩裂，大門轟然洞開。
    一道魁梧身影立於門口，花襯衫敞開，露出滿胸刺青，手中開山刀斜指地麵。身後黑壓壓一片人影，刀棍在手，殺氣騰騰。
    虎鯊咧嘴一笑，目光掃過廳內陳設，最後落在樓梯口。
    “小美人，出來！”他大聲獰笑，“跟哥哥走，保你吃香喝辣！那坐牢的廢物鍾宇傑，今晚就得斷氣！”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從側廳緩步走出。
    鍾宇傑站在門檻之內，雙目如冰，身形未動，卻有一股無形壓迫感迎麵撲來，仿佛黑夜本身凝成實體，壓向門外眾人。
    虎鯊笑容僵住，下意識後退半步。
    “你……”他眯眼打量，“就一個人？”
    鍾宇傑沒說話。
    他隻是抬手，輕輕將身後樓梯口的蘇清月拉至自己背後，動作輕但堅定。
    “別怕。”他低聲說，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她耳中，“我在。”
    蘇清月指尖微顫，卻沒有退。
    她看著他的背影，筆直如槍，紋絲不動。
    外麵風卷著塵土刮入門內，吹起鍾宇傑的衣角。他緩緩抬起右手，指向虎鯊。
    “你，不該來。”
    虎鯊怒極反笑：“找死的東西！給我上！活拆了他！”
    十餘名持棍打手應聲衝入，腳步雜亂卻氣勢洶洶。為首者掄起鋼管當頭砸下，呼嘯破風。
    鍾宇傑依舊未動。
    直到鋼管距頭頂不足三十公分，他才驟然出手。
    右肘如炮彈般頂出，精準撞入對方胸腔，肋骨斷裂聲清晰可聞。那人連慘叫都未發出，整個人倒飛而出，撞翻身後兩人。
    鍾宇傑順勢側身，左手擒住第二人手腕一擰，奪棍在手。右腿橫掃，棍尖劃出半弧，狠狠抽在第三人膝彎。
    “哢！”
    骨裂聲炸響，那人跪地哀嚎。
    第四人揮刀砍來，鍾宇傑矮身避過，反手甩棍擊其肘關節，再一記上挑，棍尾砸中下巴。牙齒混著血霧噴出，人仰麵栽倒。
    四人倒地，全程不到三秒。
    剩餘打手齊齊止步，臉色煞白。
    虎鯊瞳孔猛縮，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媽的……這是什麽怪物！”
    鍾宇傑提棍而立，站在殘破門框之內，目光鎖定虎鯊，一字一句：
    “你，下一個。”
    虎鯊暴吼一聲，揮刀上前：“一起上！殺了他！”
    數十人蜂擁而入，刀光棍影交織成網，圍成半圓步步緊逼。
    鍾宇傑緩緩屈膝，重心下沉，雙手握棍置於腰側，眼神冷得像淬過寒鐵。
    第一人撲來，鍾宇傑側閃，棍端點地借力，騰空躍起，左腳踩中對方肩頭，右膝狠狠撞向其麵門。鼻梁塌陷，鮮血狂噴。
    落地瞬間，他旋身橫掃，棍影如輪，三人被掃中腿部，慘叫倒地。
    一人從背後突襲，鍾宇傑耳聽風聲，反手擲棍。木棍如標槍貫穿其大腿，釘入地麵。
    他空手迎敵，五指成爪，直取最近一人咽喉。對方舉臂格擋，鍾宇傑變爪為拳，一記短促寸勁轟入其心口。那人悶哼一聲，踉蹌後退，捂胸癱倒。
    又一人揮刀劈下，鍾宇傑側身避讓，左手扣住其腕部一擰，右手奪刀反手抹喉。血線飆射，屍體軟倒。
    他步伐未停，踏屍前行，刀鋒滴血。
    打手們開始後退。
    恐懼在蔓延。
    虎鯊額頭滲汗，握刀的手微微發抖。
    這不是人，是殺神。
    他猛地揮手：“放信號彈！後隊壓上！給我圍死他們！”
    兩名手下從背包取出紅色信號彈，哢嚓拉動引信。
    火光剛亮，鍾宇傑已擲出手中鋼刀。
    刀刃旋轉飛出，貫穿其中一人脖頸，餘勢不減，撞斷信號彈引信。
    另一人嚇得扔掉信號彈，慌忙後退。
    鍾宇傑疾衝而上，一腳踢飛信號彈，順勢躍起，淩空接住飛回的鋼刀。
    落地時，刀尖垂地，血珠順著刃口滑落，砸在門檻前的石板上，發出輕響。
    “咚。”
    他抬頭，目光再次鎖定虎鯊。
    “你說要碎屍我？”鍾宇傑緩緩抬刀，指向對方，“現在，輪到你了。”
    虎鯊臉色鐵青，咬牙嘶吼：“給老子圍住他！誰砍他一刀，賞十萬！死活不論！”
    人群騷動，卻無人敢先動手。
    鍾宇傑邁步向前，一步踏出，地上血跡隨之震顫。
    一名打手終於崩潰，轉身欲逃。
    鍾宇傑甩手擲刀。
    鋼刀旋轉飛出，釘入那人後背，將其牢牢釘在牆上。
    全場死寂。
    虎鯊呼吸急促，額角青筋跳動。
    他忽然意識到——這不是圍剿。
    這是送死。
    他猛地扭頭看向後巷，想下令撤退。
    鍾宇傑動了。
    他拔出匕首，貼牆疾行，身影如鬼魅般切入人群縫隙。
    虎鯊隻覺寒風撲麵，本能舉刀格擋。
    鐺！
    火星四濺。
    鍾宇傑已近身，左手擒住其持刀手腕，右膝猛撞其肘關節。
    “哢！”
    虎鯊慘叫，刀脫手墜地。
    鍾宇傑順勢上肘，擊中其下頜。虎鯊頭顱後仰，整個人被撞退三步，撞翻兩名手下。
    他還沒站穩，鍾宇傑已欺身而上，右手扣住其咽喉，猛然發力。
    虎鯊雙腳離地，被死死掐住喉嚨，眼球暴突，雙手瘋狂抓撓。
    鍾宇傑將他高高提起，一步步走向門外，直至踏出藥鋪門檻。
    上百打手圍在外圈，卻無一人敢上前。
    鍾宇傑將虎鯊舉在半空，聲音冰冷徹骨：
    “回去告訴王坤——”
    他手臂一震，虎鯊頸椎發出輕微錯位聲。
    “下一個，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