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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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靈樹搖籃深處,世界樹結界核心。
巨大的古木根係盤根錯節,形成一道天然的門扉,其上流淌著如同液態翡翠般的魔法光輝。
這裏是十二神月之一蓮紅春三月為神木創造的空間,受世界樹本源力量守護,若無高等精靈長老與精靈王的共同許可,此門絕無開啟之理。
為了解除花凋琳身上那困擾她數百年的【戀心吸攝】詛咒,我們必須尋其根源蓮紅春三月。
說實話,此法能否根除詛咒,我(白流雪)心中並無十足把握。
畢竟,我僅見過蓮紅春三月一次,且當時意識模糊,記憶如同蒙上霧靄。
實際上,我對這位神祇的了解,或許並不比花凋琳多多少。
“許久未入了。”
我望著那扇蘊藏著無盡生命氣息的門扉,低語道。
“陛下,當真無需我等隨行護衛?”一位高等精靈長老躬身詢問,語氣充滿擔憂。
“無妨,諸位且在此靜候佳音。”
花凋琳的聲音透過麵紗傳來,平靜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最終,隻有我與花凋琳二人踏入此門。
進入後,她需摘下麵具。
若讓其他魔法師目睹其真容,恐會引發如奧倫哈那般魔力暴走的慘劇。
“呼…我們進去吧。”
我看著身旁似乎有些緊張的花凋琳,內心掠過一絲歉疚。
若此行失敗,場麵必將極度尷尬。
但轉念一想,蓮紅春三月身為賜予庇護的本尊,收回力量理應不成問題。
嘩!
結界如同水幕般向兩側滑開,踏入的瞬間,周遭環境劇變!
外界受世界樹庇護的搖籃地帶涼爽宜人,而此處內部卻彌漫著一種潮濕悶熱的異樣氣息,仿佛踏入巨獸的肺腑。
得益於這副身體良好的環境適應性,我並未感到過多不適。
“動身吧。”
“好。”
花凋琳雖顯忐忑,但仍緊跟我的步伐。
精靈天生擅長在林間穿行,在這種近似原始叢林的複雜地形中,她的動作遠比我要輕盈敏捷。
當然,若我動用
"[閃現]"能力,情況自會不同,但每次精確計算坐標帶來的精神負荷,總讓我頭痛欲裂,能免則免。
“從此處起,可摘下麵具了。此地應無旁人。”我提醒道。
“當真……可以嗎?”
她猶豫片刻,纖手微顫,終是緩緩摘下了那副伴隨她數百年的麵具。
真容顯露的刹那,仿佛周圍晦暗的光線都為之明亮了幾分。
盡管她依舊身著將那身華美禮服,將肌膚遮掩得嚴嚴實實。
長久的創傷已讓她習慣了將自身完全隱藏,改變非一日之功。但那份驚心動魄的美,已足以讓任何人心神搖曳。
“哈……”她輕輕吐出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感覺如何?”
“甚好……從未如此輕鬆。”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解脫。
“那便好。”
我們即刻啟程,目標直指第四層。
蓮紅春三月的本體居於不可觸及的第五層,唯有同等級的神祇方能進入,故我們隻能希冀在第四層遇見其分身。
我曾在此地“偶遇”過蓮紅春三月,但那絕非僥幸。
第四層的麵積廣袤無垠,至少相當於四個首府城市,且其範圍會隨蓮紅春三月的心緒波動而伸縮,最大時可逾十倍。
若非 "[棕耳鴨眼鏡]"中存有簡略地圖,加之此前向普蕾茵求助獲贈的 "[風花]"指引方向,在此地盲目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行進途中,偶有高階神獸攜威壓襲來,但大多被花凋琳輕描淡寫地化解。
她並非以魔法強攻,而是如同安撫鄰家寵物般,輕撫其額際,那些神獸便溫順退去。
精靈王對萬物生靈的親和力,由此可見一斑。
我們沉默前行許久,因心係要事,腳步極快。
原本需數日方能穿越的路程,僅用兩日餘,便在某個夜晚抵達了目的地。
眼前的景象令人屏息,整個世界被浸染成一片夢幻般的粉紅,天光、雲霞、林木、溪流、山石……萬物皆籠罩在這片柔和卻詭異的粉紅光暈中。
這本該是極致的浪漫景致,親臨其境時,我卻感到一種莫名的心悸與瘋狂。
若長久困於此地,心智恐難保清醒。
“真美啊……”
花凋琳卻由衷讚歎,絕美的容顏在這粉紅光暈映照下更顯明媚,竟衝淡了空間本身的詭異感,仿佛真的營造出了浪漫氛圍。
即便在我獲得蓮紅春三月庇護前對異性頗為淡漠,此刻見到她的笑顏,呼吸亦為之一窒。
可以想見,即便詛咒解除,她的魅力依舊足以傾倒眾生。
就在我們準備按圖索驥尋找蓮紅春三月分身時,異變突生!
前方無盡的粉紅色彩,如同幕布般向兩側緩緩拉開,空間仿佛被無形之手折疊,顯露出其後隱藏的秘境。
緊接著,一道優雅的身影自虛空中踏出。
那是一隻白狐,唯有一對豎耳赤紅如焰。
它雖具狐形,周身卻散發著令人心神迷醉的強大魔力。
白狐望向我們,口吐人言,聲音空靈而古老:“來了嗎?我的孩子們。”
我躬身致意,以示對神祇的尊敬,花凋琳卻怔在原地,茫然地望著白狐。
蓮紅春三月(白狐)承受著花凋琳陌生的目光,語氣苦澀:“你……不記得我了。”
花凋琳輕輕搖頭。
蓮紅春三月的狐臉上竟浮現出擬人化的愧疚與痛楚:“對不起……皆因我一己私念,令你背負如此重擔……皆是吾之過……”
花凋琳依舊困惑。
蓮紅春三月歎息道,聲音帶著追憶:“初遇之時,你尚是稚齡幼童。高等精靈的長老們,為驗看你是否具備王之資質,將你送入此地……你全不記得了?”
花凋琳再次搖頭。
“那時……你定然受驚匪淺。”
蓮紅春三月的語氣充滿憐惜,“須知此地,絕非孩童應至之處。”
神獸天性純粹,但純粹並非總是美好……未曾親曆“純粹惡意”者,無法想象其可怕。
此地棲息著四星以上的神獸,它們曾以最直接、最殘酷的方式,折磨恐嚇當年那個無助的精靈幼童,其所經曆的絕望與恐懼,我無法想象。
“但吾從你眼中看到了希望……”蓮紅春三月繼續道,“或許你能令枯萎的世界樹複蘇,為吾等締造完美淨土……正是這份希冀,讓吾在你幼時便賜下庇護。”
然而,當時剛創造出此神獸空間的蓮紅春三月已近力竭,未能掌控好力量,賦予了過量的庇護。
此後,祂陷入漫長沉眠,而花凋琳卻因這過強的“恩賜”,開始了被詛咒的一生……戀心吸攝。
她失去了那段記憶,不明緣由,一夜之間,便成了不能以真麵目示人的存在。
‘與你對視者,皆會癡狂而亡。’
‘汝之容顏,已被詛咒。’
‘隱藏起來。’
‘莫要現世。’
‘終生勿出。’
精靈族需要的並非一位統治他們的政治君王,而是一座能與世界樹溝通、傳遞力量的橋梁。
於是,花凋琳被推上了那至高無上卻又孤獨無比的位置,為全體精靈奉獻至今,卻無人真正理解其犧牲。
“是吾……將你困於地獄之中。”蓮紅春三月的聲音充滿悔恨。
然而,麵對這造成自己一生悲劇的“元凶”,花凋琳臉上卻未見憤怒。
長年的自我厭惡與孤立,已讓她的心靈脆弱不堪,連怨恨的力氣都已失去。
她隻是露出一抹苦澀的淺笑,輕聲道:“我……沒事。”
蓮紅春三月見狀,心中痛惜更甚。
白狐身形幻化,變為一位赤足的白發女子,緩步上前,輕輕擁抱了花凋琳。
兩位絕世佳人相擁的畫麵,美得令人窒息。但現實問題稍後解決。
我身負魔力泄露之體,久留於此等神氣充盈之地恐有損健康。
隻得硬著頭皮打斷:“請問……解除詛咒之法,究竟為何?”
蓮紅春三月(人形)輕輕放開花凋琳,頷首道:“若能直接收回力量自是最好,然吾本體沉眠,已無餘力施為。現今在此的,僅是吾之神念化身。”
見花凋琳神色一黯,她話鋒一轉:“然並非無法可解。可通過‘轉移’,將部分庇護之力,渡予另一位受吾庇護之人,以減輕詛咒。”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此法我們早有預料,但具體如何施行,卻是不知。
“汝等需進行一種特殊的‘神交’。此需借助一樁失落已久的神物為媒介,方可完成。惜乎……該物早已流落外界,不知所蹤。”
“神交?”
“正是。即便同受庇護,力量性質亦有差異。欲轉移,需建立穩固通道。若無那樁神物引導,強行施為,恐有奇險。”
我立刻暗中催動
"[棕耳鴨眼鏡]"急速搜索:"[搜索:花凋琳詛咒解除神物]"
"[蓮紅春三月信物]"
"[神交媒介]"
"[戀心吸攝破解]"
……
然而,反饋結果寥寥,甚至出現了無法識別的亂碼。
這竟是連這神秘眼鏡都未能記載的秘辛‘原著中,普蕾茵究竟是如何解決的?’
我正欲深入思索,蓮紅春三月再次開口:“尋獲此物,或易或難。汝……有決心將其尋回嗎?”
我深吸一口氣,迎上祂的目光。事已至此,豈能半途而廢?
“嗯。無論如何,必須找到它。”我斬釘截鐵道。
蓮紅春三月臉上,終於浮現一絲淡淡的、帶著期許的微笑。
隻是……心中那縷不安,為何愈發清晰?此行,真的能如此順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