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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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天塌下來,也總有縫隙可以鑽……
這句話,曾是我十五歲那年,在父母驟然離世、世界崩塌的廢墟中,唯一抓住的、支撐自己不至於徹底瘋掉的救命稻草。
即使如今回想,那段日子依舊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與苦澀,但此刻並非沉湎於過去的時機,姑且按下不表。
總之,從那之後,我的人生信條裏,便多了一條:“大不了,就是一死。”
無論遇到何等困境,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每次踉蹌著爬出危機的泥沼,我都會對自己低語:“看,又挺過來了。”
來到這個名為埃特魯的異世界後,這份信念依舊。
雖然遭遇的艱難險阻,其離奇與凶險程度遠超地球的範疇,但我依然一次次撞破南牆,踏過荊棘,站到了此刻的位置。
然而,這一次……情況可能真的有點“不同”了。
“試試看!”
我在心中對“棕耳鴨眼鏡”下令,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急切。
[用戶魔力水平不足,無法驅動該解析/破解協議。]
眼鏡那冰冷、平穩、毫無感情起伏的電子合成音,給出了殘酷的回應。
“那就隨便想個辦法!什麽都行!”我幾乎是低吼出來。
[基於當前環境參數與已知數據庫交叉比對,不存在符合‘脫離當前封閉幻象維度’條件的可行性方案。重複:不存在。]
“……”
我咬緊了牙關,口腔裏彌漫開一絲鐵鏽般的腥甜。
是咬破嘴唇了嗎?無所謂了。
看著我這副模樣,悠然騎在掃帚上、懸浮於半空的梅麗莎,臉上露出了混合著疲憊、瘋狂與絕對掌控感的、令人作嘔的從容微笑。
“現在……你總算‘明白’自己的處境了吧?”她輕聲細語,如同毒蛇吐信。
“……”
我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回視。
虛張聲勢。
我心知肚明,現在的梅麗莎,魔力早已油盡燈枯,連維持基本的幻象都勉強。
如果我鐵了心攻擊,隨時可以取下她的性命。但,然後呢?
[不可能]
[方案檢索失敗]
[邊界條件無法滿足]
[逆運算所需基礎魔法素養缺失]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視野邊緣,“棕耳鴨眼鏡”的界麵被密密麻麻、猩紅色的“不可能”字樣刷屏,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將最後一絲僥幸心理也碾得粉碎。
無論用什麽方法,都無法從內部解除這個“幻象結界”。
即使殺了梅麗莎,我也注定要永遠被困在這片由她創造、卻可能在她死後依然獨立存在的、光怪陸離的異度空間。
這種情況,連“棕耳鴨眼鏡”龐大的數據庫中都未曾記載!
在“遊戲”中,“幻象結界”是Boss戰的舞台,玩家進入,擊敗梅麗莎,結界隨之崩潰。
這是既定的“程序”。
可現在呢?
不是在“Boss戰”中,而是被困在了為Boss戰準備的“Boss房間”裏,並且這個房間,可能在房主死後依然永久存在。
這就是……遊戲與“現實”之間,那令人絕望的鴻溝嗎?
盡管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混淆兩者的邏輯,但當麵對如此根本性的、顛覆認知的“變數”時,我該……如何應對?
“嗬嗬,怎麽了?這麽快就……失去鬥誌了?”梅麗莎的聲音飄來,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
我依舊沉默,隻是緩緩抬起頭,迷彩色的眼眸穿過飄散的空間碎片與扭曲的光線,死死鎖定了她那雙灰綠色、充滿惡意的眼睛。
“要不然……跪下來,好好‘懇求’我一番?”
她歪著頭,笑容甜美如毒漿果,“那樣的話,我說不定會特別開恩,給你一個……不那麽難看的結局哦?”
[閃現]!
“…呃?!”
梅麗莎的調笑戛然而止,化為一聲短促的驚叫!
我不再去聽她那令人作嘔的聒噪,身形驟然模糊,下一刻已如離弦之箭般向著天空,她所在的位置,疾射而去!
她倉皇地向後急退!但我早已預料!
左手一翻,一件從卡萊布那裏“借”來的、造型古怪的魔導器已被我握在手中[獨臂猿猴的拘束之網]!
我毫不猶豫地將其向著梅麗莎急退的路徑前方擲出!
“刷啦!”
魔導器在空中爆開,化作一張由無數閃爍銀光的魔力絲線構成、形狀宛如巨大猿猴手臂的羅網,劈頭蓋臉地罩向梅麗莎!
然而,她隻是輕蔑地嗤笑一聲,手中的掃帚輕輕一劃,那看似堅韌的羅網便如同遇到熱刀的黃油,被輕易撕裂,化為四散的魔力光點。
不過,這瞬間的阻礙已經足夠!
我再度發力,將速度提升到極限,手中“特裏豐”長劍嗡鳴,直刺她因撕網而微微停頓的身形!
梅麗莎臉色微變,猛地一壓掃帚柄,身形如同隕石般急速向下墜落,險險避開了這致命的一刺。
“……”
[閃現]的短暫冷卻間隙,無法避免。
大多數經驗豐富的法師,都能抓住這不到半秒的、調節距離與重新凝聚精神的“空檔”。
梅麗莎自然也不例外。
她似乎判斷此刻正是我的“虛弱期”,果斷從掃帚上一躍而下,一邊自由落體,一邊雙手急速結印,試圖凝聚最後的力量,發動反擊。
“哢嚓!”
我豈會給她機會?
右手持劍追擊的同時,左手已從工具包中摸出了另一件“借”來的寶物[薩哈倫的封魂瓶塞]!
這件古老神器的真正威力,並非其銘刻的封印結界,而是內部禁錮的、無數充滿怨念的惡靈,在容器破碎時的集體爆發!
“嗖!”
我將瓶塞如同投擲飛刀般,精準地射向正在下墜、結印中的梅麗莎!
她遲了半拍才察覺到這不起眼小物件中蘊含的恐怖,倉促間在身前展開一麵薄薄的幻象護盾。
“沒用的。”
我冷眼旁觀。
若是完整的魔力護盾或許還能抵擋一二,但以她此刻殘存魔力倉促凝成的幻象護盾……
“哐當!!!”
瓶塞在觸及護盾的瞬間轟然炸裂!
難以想象的陰冷、狂暴、充滿無盡怨毒的靈體洪流如同決堤的冥河,咆哮著衝垮了那脆弱的護盾,結結實實地轟入了梅麗莎的身體!
“啊!呃啊啊啊!!”
梅麗莎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
她猛地抱緊自己,身體如同蝦米般蜷縮,大口大口的、混雜著內髒碎塊的暗紅色鮮血從她口中狂噴而出!
她的臉龐因極致的痛苦而扭曲,灰綠色的眼眸瞬間失去了焦距。
“咳!噗!”鮮血染紅了她雪白的衣襟與前襟。
被“薩哈倫的封魂瓶塞”直擊靈魂!
若是她魔力完好,或許還能抵抗,但此刻油盡燈枯的她,毫無招架之力。
“砰!轟隆!”
她如同斷線的風箏,重重砸在下方一棟阿爾卡尼姆建築(幻象)的尖頂邊緣,翻滾了數圈,才如同破布袋般癱倒在地,一動不動,隻有身體還在無意識地微微抽搐。
我沒有絲毫猶豫,再次發動[閃現],瞬間出現在她身旁,手中長劍高舉,劍尖對準她因痛苦而裸露出的、毫無防備的胸口,狠狠刺下!
“噗嗤!”
偏了!
千鈞一發之際,梅麗莎殘存的求生本能,讓她在無意識中生成了一層極薄的空間扭曲!
劍尖被微微帶偏,隻刺入了她右側鎖骨下方的肩膀,入肉不深!
“劈啪!!”
幾乎是同時,梅麗莎的身體表麵驟然迸發出無數道細密的、暗紅色的不祥電光,帶著強烈的排斥與毀滅氣息向我掃來!
我不得不急速後跳,拉開距離。
“哈……哈……該死的小鬼……居然……還藏著……那種東西……”
梅麗莎用顫抖不止的手臂,勉強撐起上半身,另一隻手抓住插在肩膀上的劍刃,咬著牙,一點一點,將長劍從自己血肉中拔了出來,丟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輕響。
她臉色慘白如紙,汗水與血水混合,順著臉頰和下顎不斷滴落,但她還是強行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扭曲到極點的笑容。
“嗬……嗬嗬……好吧……你可以殺了我……然後呢?”
她喘息著,灰綠色的眼眸中,瘋狂未曾褪去,反而更添幾分歇斯底裏。
“轟!!!”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語,我們頭頂那片由幻象構成的、虛假的阿爾卡尼姆夜空,驟然布滿了無數蛛網般的裂痕!
裂痕內部,並非星辰或黑暗,而是一種更加深邃、更加虛無、仿佛連“存在”概念本身都模糊了的、絕對的“空”!
那是這個幻象世界剝離了所有偽裝後的、最本質的“基底”一個無方向、無時間、無色彩、無意義的、純粹的“牢籠”雛形。
“看到了嗎?”
梅麗莎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殉道者般的狂熱,“即使我的生命終結,這個世界也不會消失……它隻會褪去這身徒有其表的‘皮囊’,露出裏麵真正的‘模樣’……然後,”她直勾勾地盯著我,一字一頓地說道,“永遠、永遠地……‘招待’你。”
“嗯?說話啊……你以為殺了我,能改變什麽?你將會……”
她模仿著我的語氣,卻充滿惡毒,“‘永遠’活在這個地獄裏,求死……不能。”
“……”
我沉默地站在那裏,長劍垂在身側,沒有辦法。
殺死梅麗莎,既非上策,也非下策,充其量隻是無用的發泄。
但我還是重新舉起了劍,劍尖再次指向她。
她已經連站立的力氣都快失去,背靠著斷裂的牆壁殘骸,呼吸微弱。
我可以輕易地走上前,斬下她的頭顱。
然而,為什麽……手臂如此沉重?為什麽無法邁出那最後一步?
罪惡感?不可能。對於該殺之人,我從未有過半分猶豫。
我清楚自己在必要的時刻,能夠毫不留情地揮下屠刀。
但是……如果在這裏殺了她,是不是就真的……再也沒有“其他可能”了?
我恐懼的,正是這個“沒有其他可能”的結論。
“你還在妄想……有別的‘辦法’?”
梅麗莎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嗤笑道,“你也……真夠無趣的。和其他那些……自以為是的魔法師,沒什麽兩樣嘛。”
變量。
這隻是因為無法預測的“變量”,導致的一場小小“事故”。
那麽,想要破局,就需要引入另一個“變量”。
我一直以來,不都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變量”嗎?這次,應該也可以。
但是……“棕耳鴨眼鏡”都無法計算的魔法……我任何物理手段都無法突破的結界……
無論如何思考,如何壓榨腦力,試圖像以往無數次那樣,憑空“創造”出新的變量……
“是……不可能的。”
我不得不承認。
既然已經確認,這個幻象結界不受任何已知的、我能接觸到的魔法或物理手段幹擾,那麽,我已經抵達了能力的極限。
我所有的手段、知識、乃至依賴的“外掛”,都被這麵看不見的牆徹底阻斷。
“棕耳鴨眼鏡”找不到任何方法,而我對高深魔法的認知近乎為零,甚至在“遊戲”中,也從未經曆過此種絕境。
作為一個無法使用魔法的、“普通”的穿越者,我……什麽都做不了。
這就是,我最終得出的、冰冷而絕望的結論。
想到這裏,握著“特裏豐”的手指,一根一根,無力地鬆開了。
“鐺啷……”
長劍脫手,墜落在地,發出清脆而孤寂的鳴響,如同為某種東西敲響了喪鍾。
看著我如同放棄一切般垂下手臂,梅麗莎的嘴角,緩緩地、難以抑製地向上勾起,形成了一個勝利者般的、扭曲弧度。
“答案是……”
她輕聲宣布。
“……”
我閉上了眼睛。
“你……什麽都做不了。”她的聲音,帶著憐憫與快意交織的顫音。
“……”
我緩緩睜開眼,眼中最後一點光芒,似乎也隨之熄滅。
“以為幻象對你無效……就可以得意忘形了?”
她掙紮著,用掃帚支撐身體,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向我走來,腳步在破碎的地麵上拖出沙沙的聲響,“那麽……現在你該怎麽辦呢?”
“你的所有‘小把戲’……對我都沒用。無論你現在……再從你那神奇的口袋裏掏出什麽魔法、神器、還是魔導具……在我的‘幻象’麵前……都毫無意義!”她的聲音逐漸拔高,帶著宣泄般的瘋狂。
她已經近在咫尺,我能聞到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與魔力枯竭後的衰敗氣息。
她仰起那張慘白卻帶著詭異紅暈的臉,對我露出了一個甜美到令人脊背發寒的笑容。
“感受到……這種‘無能為力’的滋味了嗎?”
她微微踮起腳,將嘴唇湊近我的耳畔,用氣聲,如同情人低語般說道。
“那就是……我曾經感受過的‘全部’。”
她的話語,像冰冷的毒液,注入我的耳蝸。
她說得對。
現在,我一個人,什麽都做不了。
無論做什麽,都無法創造出足以徹底扭轉這個“故事”走向的、“奇跡”般的變量。
“屈服吧。”
她退開半步,用那雙空洞又狂熱的灰綠色眼眸凝視著我,提出了一個充滿誘惑與毀滅的提議。
“跪下來……將你的‘靈魂’獻給我。”
她張開雙臂,如同迎接迷途的羔羊,“比起永遠在這個虛無中漂泊……成為我的‘所有物’……像蟲子一樣苟活……但至少,我還承諾,”她笑容加深,“‘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哦?怎麽樣?這可是……相當‘優厚’的條件了吧?”
的確……她說得沒錯。
我無法使用魔法。也許……永遠。
即使在這裏度過數十年、數百年、數千年、乃至更久……我依然無法使用魔法。
擁有著這個世界近乎全知的魔法知識庫,卻無法施展任何一個最基礎的法術……真是絕妙的諷刺。
或許,在某個遙遠的未來,經過漫長到足以讓星辰湮滅的歲月,“棕耳鴨眼鏡”終能解析出這個結界的奧秘。
那時,它會用那冰冷的電子音告訴我:[使用‘XX’係高階複合魔法,配合‘YY’法則,可進行維度錨定脫離。]
然後,我將再次,墜入更深、更冰冷的絕望深淵。
絕望,是沒有底限的。
哪怕給予一絲微弱的希望,也會被高高捧起,然後……摔得更加粉碎。
對於“無法使用魔法”的我而言,“需要使用魔法才能逃脫”這個方法,無異於最殘酷的、希望與絕望交織的永恒折磨,足以將“自我”這個概念,徹底摧毀、湮滅。
“做出……選擇吧。”
梅麗莎輕聲催促,仿佛在引導迷途的孩童。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她完全撤去了身上最後一點防禦性的魔力波動,對我毫無防備地張開雙臂,露出脆弱的脖頸與胸膛。
隻要我彎腰拾起地上的劍,隨手一揮,就能斬斷她的頭顱。
“要殺的話……就趁現在哦?”
她充滿自信地低語,灰綠色的眼眸中,倒映著我一片死寂的臉。
我……無法揮劍。
這是正確的判斷。
我的心中,完全沒有揮劍的意誌。
因為,她是我此刻……唯一的、最後的、“可能”的出口。
盡管那出口通向的是更深的地獄,但至少……是“存在”的。
就在我即將被這冰冷的絕望與扭曲的邏輯徹底吞沒,做出最後“抉擇”的瞬間……
“咚!!!”
頭頂那片布滿裂痕、露出內部虛無的“天空”,毫無征兆地,被某個“東西”狠狠砸穿了!
那東西帶著巨大的衝擊力與沉悶的巨響,如同隕石般直直墜落在我們之間不遠處的破碎地麵上,激起漫天煙塵與碎石!
“嗯?!”
“啊?!”
我和梅麗莎,幾乎同時,猛地轉頭,驚愕的視線死死鎖定在那片煙塵彌漫的墜落點!
煙塵緩緩散開。
一個熟悉的、嬌小的身影,正艱難地用手臂支撐著身體,從被自己砸出的小坑中爬起來。
她似乎摔得不輕,動作有些踉蹌,黑色的短發上沾滿了灰塵與碎屑。
黑色的短發,淩亂地翹著,黑曜石般、此刻卻有些恍惚的眼眸,穿著那身帶有金色滾邊、此刻卻沾滿汙跡與劃痕的斯特拉學院標準製服。
普蕾茵。
她甩了甩頭,似乎想甩掉眩暈感,然後,幾乎是下意識地、沒有任何猶豫地,抬起視線,準確地、直直地,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不需要轉移目光去尋找,並非偶然的瞥見。
她的目光,如同早已設定好坐標的箭矢,穿透尚未散盡的煙塵,瞬間與我茫然、死寂的眼眸,對上了。
然後,我看到她那張沾著灰土、顯得有些狼狽的臉上,嘴角極其費力地、卻又無比清晰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混合著疼痛、慶幸,以及某種“我就知道”的、近乎傻氣的笑容。
看著她那堪稱“愚蠢”的笑容,我腦海中沒有產生任何疑問。
不,準確說,是沒有時間去產生疑問。
因為,在目光交匯的刹那,在看到她笑容的瞬間……
某種早已冰冷、沉入深淵的東西,在我的胸腔深處,被毫無征兆地、猛烈地“點燃”了!
“錚!!!”
掉落在地的“特裏豐”長劍,仿佛感應到了主人心中驟然爆發的、衝破一切陰霾的決意,劍身自行劇烈震顫,發出清越激昂的嗡鳴!
下一刻,它化作一道銀色流光,自動飛起,穩穩落入我重新握緊、青筋畢露的右手之中!
劍身之上,沉寂許久的銀色光輝以前所未有的亮度迸發!
那光芒銳利、冰冷、帶著斬斷一切虛妄與絕望的意誌,準確地、毫無偏差地,穿越我們之間的距離,遙遙鎖定了前方……
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徹底呆滯、笑容僵在臉上的梅麗莎的……胸口!
“這不可能……”梅麗莎的尖叫隻來得及吐出半句。
“噗嗤!”
利刃貫穿血肉的、沉悶而決絕的聲響,在驟然死寂的扭曲空間中,清晰無比地綻放開來。
ps:白流雪的特性吊打女巫,覺醒後女巫之王也無法跟他打,這個女巫的維度不穩定,沒有坐標,所以白流雪一直沒殺她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