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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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雅一臉茫然地看著白流雪,仿佛聽到了什麽難以理解的天方夜譚。
她努力地、試圖從他的表情和話語中,分辨出這是否是一個惡劣的玩笑。
“要殺誰?”
她不自覺地重複了一遍,紫色的豎瞳微微收縮。
他剛才說的,確實是“切爾裏本”。
那個曾經不自量力地挑戰“黑魔王”,失敗後如同喪家之犬般逃竄、隱匿多年的“膽小鬼”兼“叛徒”黑魔人。
也是黑暗世界通緝榜上長期掛名、賞金高得離譜,卻無人敢真正接手的“燙手山芋”。
“切爾裏本?你是說……那個切爾裏本?”索雅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嗯。”
白流雪平靜地點頭,迷彩色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玩笑之意,“怎麽?害怕了?”
“哈……”
索雅像是聽到了極其可笑的事情,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伸手將額前一縷深紫色的發絲撩到耳後,露出一個混合著嘲弄與“你太天真”的表情。
“你這個人……真是‘什麽’都不懂啊。”
她微微搖頭,用那種給無知者科普的語氣說道:“切爾裏本,是黑魔人社會裏最‘糟糕’的那類罪犯。把他的頭顱獻給黑魔王,確實能換來難以想象的‘巨大’獎賞。但是……”
她話鋒一轉,紫色眼眸緊盯著白流雪,“為什麽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麽人真的去‘追捕’他呢?”
因為他強大到能夠挑戰黑魔王!
因為他的行蹤已經隱匿多年,無人能尋!
“他已經‘失蹤’好幾年了。”
索雅攤了攤手,“我也……‘找’過幾次。但結論是追捕切爾裏本?‘不可能’。這甚至不是‘困難’級別,而是根本‘不切實際’。”
“囉嗦。”
白流雪忽然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中帶著一絲明顯的不耐煩。
“什麽?”
索雅眉頭一皺。
因為對話拖得太長沒有好處。
白流雪需要盡快達成“交易”,或者至少讓她“上鉤”,他必須掌握主動權。
“你以為……我會‘不考慮’這些‘細節’,就隨便提出這種建議嗎?”
白流雪直視著索雅,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篤定”。
“我知道切爾裏本現在的‘行蹤’。我也知道……你,無法‘打敗’他。”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了最關鍵的事實。
“……”
索雅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僵硬,那抹嘲弄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無法戰勝切爾裏本……這是顯而易見、卻又被直接點破的殘酷事實。
現存的黑魔人中,有多少人能夠真正“擊敗”那個男人?
恐怕除了黑魔王本人,再無其他。
這是黑魔人社會心照不宣的“常識”。
因此,在聽到白流雪的提議時,索雅本能地打算拒絕。
即使白流雪所說的“完全吸收神靈之心的方法”再誘人,也不值得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這種近乎“自殺”的風險。
正因為如此,白流雪必須提出一個讓她無法拒絕、或者說“心動”到願意冒險的“條件”或“理由”。
“你……正麵戰鬥,是無法殺死切爾裏本的。”白流雪再次強調,仿佛在陳述一個物理定律。
“……”
索雅沉默,這等同於默認。
“但是……有‘辦法’獲勝。”
白流雪話鋒一轉,拋出了關鍵的“誘餌”。
“什麽?這不是一樣的說法嗎?你在開玩笑?”
索雅蹙眉,覺得對方在玩弄文字遊戲。
“不是一樣的說法。”
白流雪搖頭,眼神銳利,“你根本沒‘理解’。
我指的是……獲勝的‘方法’,不等於‘正麵戰鬥殺死他’的方法。”
這時,索雅腦海中仿佛有一道閃電劃過!她瞬間明白了白流雪的潛台詞!
正麵戰鬥無法殺死他……但有獲勝的方法……“獲勝”的定義是什麽?是“殺死”,還是……“達成目的”?
“反正隻要拿到切爾裏本的頭顱就行了”……
“何必非要正麵交鋒呢?”
“也就是說……”
索雅紫色的豎瞳微微亮起,聲音壓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顫抖。
“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白流雪清晰地、緩緩地說道,每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重量。
“我知道這個‘弱點’。”
他觀察著索雅急劇變化的臉色,然後問道:“怎麽樣?願意……‘交易’嗎?”
“切爾裏本有‘弱點’?”
索雅呼吸微微急促,但理智很快壓過了瞬間的激動。
“就算……這是‘真的’。我又怎麽能‘相信’你?相信一個來曆不明、目的不明、剛剛還在威脅我的人?”
她提出了最核心的質疑,這也是交易能否成立的關鍵。
在這裏,該如何“說服”她?
需要提供什麽樣的“證據”或“擔保”?
事實上,以上所說的一切……很大程度上是基於信息差與心理博弈的“謊言”與“引導”。
索雅極其危險,她不僅擁有能夠竊取“神靈之心”的詭異特殊能力,其硬實力也絕非現在的白流雪能正麵抗衡,絕不能放任這個威脅葉哈奈爾、且身負“精靈詛咒”的女人不管。
“以夷製夷。”
這是白流雪腦海中閃過的策略。
這個女人,無法戰勝切爾裏本。
即使天塌地陷,世界重啟,這個事實也不會改變。
在“原作”《埃特魯世界》的遊戲劇情碎片中,索雅與切爾裏本的實力對比,白流雪雖無直接記憶,但基於對兩者能力的了解(切爾裏本的大地契約近乎絕對防禦與力量,索雅偏重分身、詛咒與特殊奪取),以及“棕耳鴨眼鏡”對索雅“精靈詛咒”的標記(說明她成功殺害過精靈,但麵對的是否是“神靈”級存疑),他推斷出切爾裏本的能力在某種程度上是索雅的“上位替代”或“天敵”。
將她引向切爾裏本,是借刀殺人、同時也是轉移矛盾、為自己和葉哈奈爾爭取時間與空間的“最佳策略”。
“要讓這個女人‘心動’,果然……”
白流雪正打算編織另一個更具誘惑力、或更難以證偽的“謊言”來進一步動搖索雅時……
忽然,他感覺到一種“奇怪”的共鳴感。
並非聽覺或視覺,而是一種直接作用於“感知”層麵的、模糊的“情緒反饋”。
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目光如同實質般,更加專注地“凝視”著索雅那紫色的眼眸深處。
刹那間,一些破碎的、色彩紛雜的“光斑”或“感覺”,如同透過萬花筒看到的景象,隱約浮現在他的意識邊緣:
[半信半疑的深灰色]
[被點燃的、躍動的暗紅色(積極/激動)]
[冰冷堅硬的墨藍色(懷疑)]
[緊繃的、如同蛛網的暗黃色(警惕)]
[搖擺不定的淺綠色(猶豫)]
看到了……各種“情感”的碎片?
這無疑是“蓮紅春三月的加護”在精神高度集中、且麵對特定強烈情緒對象時,展現出的新能力……某種程度的“情緒感知”或“情感色彩視覺化”!
“比想象中……更‘積極’?”
白流雪心中微訝。
他原本以為對方會充滿深沉的“懷疑”與“抗拒”,沒想到“積極”與“激動”的色彩,竟然如此鮮明,甚至壓過了“懷疑”。
這說明索雅對“完全吸收神靈之心”的渴望,遠超他的預估,以至於聽到“可能性”時,內心的貪婪與渴望被瞬間引爆了。
“那麽……不如,直接‘反其道而行之’?”
一個更大膽、更具風險,卻也可能更高效的策略,在白流雪腦中迅速成形。
他瞬間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臉上那絲若有若無的、帶著引誘意味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失望”、“厭倦”與“居高臨下”的冷淡。
他用極其平淡、甚至帶著一絲“不屑”的聲音說道:“你……太‘懷疑’了。”
他搖了搖頭,仿佛做出了某個決定。
“取消提議。我本來是……基於你‘有能力’拔出‘神靈之心’的這份‘信任’,才提出的合作。但現在看來……你不過是個‘瞻前顧後’的膽小鬼罷了。”他刻意加重了“膽小鬼”三個字。
說完,白流雪不再看索雅一眼,仿佛真的對這筆交易失去了興趣。
他彎下腰,伸出手,作勢要去撿起地上那雙“舊鞋子”,動作幹脆利落,沒有半分留戀。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鞋麵的刹那……
“啪!”
一隻覆蓋著深紫色皮膚、指甲尖銳的手,以快得幾乎留下殘影的速度,如同鐵鉗般,猛地抓住了白流雪的手腕!
冰冷的觸感與強大的握力瞬間傳來!
“!”
白流雪心中一震,雖然臉上依舊維持著鎮定,但確實為對方這無聲無息、迅捷如電的出手速度感到驚訝。
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啟動動作!
這分身的隱匿與爆發力,遠超預估!
但這一切,本就在他的“預料”與“算計”之中。
他故意做出“取消交易”的姿態,就是為了逼對方主動“上鉤”,將主動權再次奪回。
“怎麽?”
白流雪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迎上索雅那近在咫尺的、閃爍著危險紫光的眼眸,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不耐煩”:“改變主意了?”
“……”
索雅緊緊抓著他的手腕,紫色豎瞳死死盯著他,仿佛要透過他的眼睛,看穿他靈魂深處的一切秘密。
沉默持續了數秒,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緊繃感。
最終,索雅似乎“妥協”了,緩緩鬆開了手,但身體並未退後。
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我……聽聽看。”
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個‘弱點’……究竟是什麽。以及……我,是否‘真的’能憑借它,取下他的頭顱。還有……”
她目光如炬,“你,是否‘真的’能幫助我……‘吸收’那顆心髒。”
她動搖了。
在巨大的誘惑與白流雪“欲擒故縱”的表演下,她內心的天平,終於傾向了“冒險一試”。
對索雅的這種反應,白流雪心中暗鬆一口氣,但臉上不露絲毫。
他隻是幾不可察地、極淡地揚了揚嘴角,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他點了點頭,用恢複了平靜協商般的語氣說道:“好吧。”
他退後一步,重新拉回安全的社交距離。
“那我們就……‘慢慢’談。”
“……呼!”
木華蘭果園,某處遠離精靈聚落與主幹道的、被茂密發光氣根遮蔽的幽暗樹洞深處。
真正的索雅(本體),猛然睜開了眼睛!
深紫色的眼眸中,殘留著一絲意識回歸的恍惚與劇烈的頭痛。
隨著分身回歸、意識融合,大量的記憶、感知與對話信息,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湧入她的腦海!
她忍不住悶哼一聲,用力搖晃著仿佛要裂開的腦袋,指尖深深掐入自己的太陽穴。
過了好一會兒,那海量信息帶來的衝擊與混亂感才逐漸平息。
索雅緩緩坐直身體,背靠著冰冷潮濕的樹洞內壁,開始仔細地、逐字逐句地“回味”白流雪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細微的停頓。
“切爾裏本的……‘弱點’?”
她低聲自語,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貪婪、懷疑、渴望、警惕、興奮……種種情緒交織。
她確實“追蹤”了切爾裏本很長時間,比大多數黑魔人都更“了解”他。
他是世界上唯一已知的、與“十二神月·淡褐土二月”定下契約的存在,是曾挑戰黑魔王並“存活”下來的“傳奇”與“逃亡者”。
“不知道……為什麽一個‘不是’黑魔人的法師,會如此執著地追捕他……”
索雅想起白流雪在對話中透露出的、對切爾裏本的某種“執著”。
他甚至表示會“親自”或“提供關鍵協助”參與對切爾裏本的獵殺,這表明他對“除掉切爾裏本”這件事,是“認真”的,且可能有自己的“目的”。
“為什麽?”
這疑問再次浮上心頭。
白流雪的一切,身份、目的、能力、信息來源,都充滿了“謎團”。
他真的是“法師”嗎?他真的是“人類”嗎?什麽……都無法確定。
但這些“疑問”,此刻似乎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因為白流雪的“目的”和她的“目的”,在“獵殺切爾裏本”與“解決神靈之心”這兩件事上,出現了“重疊”。
隻要想著這一點,暫時合作,似乎……也“可以接受”。
“索雅~你終於‘回來’了?”
一個嬌媚得有些做作、帶著明顯調侃意味的女聲,毫無預兆地在幽暗的樹洞入口處響起。
“……”
索雅身體瞬間繃緊,眼中閃過淩厲的殺意,但很快又強製壓下。
她帶著凝重的表情,緩緩轉過頭。
樹洞口,逆著外界微弱的光線,站著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
她穿著一件“暴露度”極高、幾乎難以蔽體的、由某種半透明翠綠色薄紗與金屬片拚接而成的“衣物”,外麵隨意披著一件同色係的、繡有詭異藤蔓花紋的寬大“鬥篷”。
說是“鬥篷”,與其說是為了遮掩,不如說更像是一種彰顯身份的“裝飾”,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女子邁著優雅如貓的步伐,款款走入樹洞,翠綠的眼眸在昏暗中如同寶石般發亮。
她徑直走到索雅身邊,俯下身,幾乎將嘴唇貼到索雅的耳廓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帶著笑意的氣音低聲說道:“托亞讓我來的哦~聽說你最近……做了些‘不該做’的事?她說……要‘殺了’你?”語氣輕鬆,內容卻令人毛骨悚然。
“托亞·雷格倫……對我說的?”
索雅冷笑一聲,聲音沙啞,“哈,真是……可笑。”
但她的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忌憚”。
無法……輕易忽略這個名字。
托亞·雷格倫。
九階大法師。
“綠之塔”的現任塔主。
更重要的是……她的師父,正是當今世上僅存的幾位“純血女巫之王”之一。
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繼承了“純血女巫”血脈的存在,已經“屈指可數”。
索雅雖然擁有部分女巫血脈(半女巫),但其本質更偏向“人類”或“黑魔人”,與那些古老、純粹、掌握著禁忌原初魔法的“純血”存在,有著天壤之別。
“這個世界上剩下的‘女巫’……包括你在內,已經‘屈指可數’了哦~”
綠衣女子直起身,用戴著金屬指套的手指,輕輕點了點索雅的肩膀,語氣依舊輕快,“即使你是‘半女巫’……那位大人,也不希望親手‘殺死’所剩無幾的‘同類’吧?所以……稍微‘低調’一點,怎麽樣?”
“……”
索雅沉默。
即使女巫再強大,在漫長的曆史中,最終還是被“女巫獵人”和主流魔法師們聯手,幾乎屠殺殆盡。
因此,任何幸存的、尤其是“純血”女巫,都選擇隱匿於世界的陰影中,絕不輕易顯露蹤跡。
一旦做出過於“引人注目”的行為,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托亞·雷格倫的師父,那位“純血女巫之王”,不希望看到這一幕。
“哈,身為法師……真囂張。”
索雅最終隻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嗯哼~是嗎?”
綠衣女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別管我的事。”
索雅冷冷道,下了逐客令,“走你的路吧。不然……我可能會‘想’殺了你。”
殺意,毫不掩飾。
“哎呀,真可怕~”
綠衣女子誇張地做出一個雙手護胸的驚嚇姿勢,但眼中毫無懼色。
她揮了揮手,轉身,搖曳著腰肢向洞外走去。
走到洞口時,她忽然停下,像是“剛剛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用那雙翠綠的眼眸,意味深長地看了索雅一眼。
“本來就想走了~”
她拉長了語調,“最近……師父對一個‘少年’很感興趣呢。叫……白流雪,對吧?”
“!”
索雅的心髒,猛地一跳!
瞳孔驟然收縮!
但她迅速控製住了臉上的表情,隻是微微蹙眉,搖了搖頭。
“嗯?聽說過嗎?”綠衣女子追問,眼神探究。
“沒。”
索雅簡短地否認,語氣冷淡。
“嗯哼。”
綠衣女子似乎也不在意,最後揮了揮手:“總之我要走啦~你!好!自!為!之!吧!再見~”
她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身影如同融入林間的翠綠光影,迅速消失在茂密的枝葉之後。
樹洞內,重新恢複了寂靜,隻有索雅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她緩緩抬起手,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眼中光芒急劇閃爍,開始急速整理、分析剛剛得到的所有信息。
“那個‘老太婆’……也對他感興趣?”索雅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托亞·雷格倫的師父,那位幾乎不關心世俗之事、隻專注於自身魔法與血脈傳承的“純血女巫之王”,竟然會對一個“人類少年”產生興趣?
這足以證明,白流雪這個人,絕對“不平凡”,甚至可能隱藏著連她都未曾察覺的、驚人的“秘密”或“價值”。
“確實……值得‘一試’。”
索雅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最終變得無比“燦爛”,卻也讓那美豔的麵容,平添了幾分令人膽寒的“妖異”與“瘋狂”。
切爾裏本的頭顱……以及……完全吸收“神靈之心”的方法……
想到這一切都有可能“實現”,巨大的貪婪與野心的火焰,幾乎要將她的理智吞噬。
與此同時,木華蘭果園,另一處更為偏僻、靠近世界樹外層枝幹末端的區域。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骼斷裂的悶響。
切爾裏本麵無表情,用粗壯的雙臂,如同折斷一根枯枝般,輕易地“擰斷”了最後一名“黑色雲團”成員的脖子。
黑魔人強韌的生命力讓那具身體依舊在抽搐,但顯然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
當然,這樣做並不能真正“殺死”一個黑魔人。
隻有精準地貫穿其“黑魔核心”,徹底摧毀魔力的源頭,才能令其生命真正停止。
“噗嗤!”
切爾裏本像是拍死一隻惱人的蚊子般,冷漠地、徒手插入了那名黑魔人的胸膛,精準地握住那顆仍在微弱搏動的、被黑色魔力纏繞的“心髒”,然後……五指收攏。
“啵。”
一聲輕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聲響,心髒連同其中的黑魔核心,一同化為齏粉。
“呼~”
切爾裏本甩了甩手上沾染的、暗青色的粘稠血液與組織碎片,長長地、帶著一絲疲憊地歎了口氣。
“處理得……還算‘安靜’。”
他低聲自語。
盡量不讓黑魔力大規模外泄,避免引來更大的麻煩。
這次他意識到,“不用全力”去戰鬥,有時比“全力戰鬥”更耗費心神,也“更難”。
“這次……應該能‘安靜’地過去了吧?”
切爾裏本一邊拍打著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邊喃喃道,目光掃過周圍橫七豎八、逐漸化為黑色灰燼的“黑色雲團”成員屍體。
“誰敢……放肆?”
一個青年的聲音,如同從極遠的虛空傳來,又仿佛直接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如同水麵漣漪般蕩漾開的“回響”效果,清晰地回蕩在這片剛剛結束殺戮的枝幹平台上。
那聲音讓切爾裏本感到既“熟悉”又極其“惱火”。
他臉上的疲憊神色瞬間消失,眉頭緊緊皺起,表情變得異常“難看”。
“誰?!”
他沉聲喝道,緩緩抬起頭,目光如電,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片看似空無一物的、被世界樹葉隙切割成碎金的天空。
仿佛踏著透明的、無形的階梯,一個人影,從虛空中“一步”跨出,由虛幻迅速凝實,穩穩地“站立”在了距離切爾裏本約二十步之外的空中。
深灰色的法師袍在微風中輕輕擺動,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反射著冰冷的光,鏡片後的目光平靜,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深邃與……一絲毫不掩飾的“厭煩”。
魔法協會總會長……阿留文·布魯森。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轟然對撞!
無形的壓力,讓周圍飄浮的發光孢子都為之凝滯、避讓。
“找你……還真‘費勁’。”
阿留文開口,聲音依舊帶著那種特有的、仿佛永遠睡不醒的慵懶與厭倦,讓人聽了隻想打瞌睡……但這更讓切爾裏本感到“煩躁”。
“如果不是那些‘家夥’自己跑來找你的麻煩,暴露了魔力波動……可能還會更‘難’一些。”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地上正在消散的黑色灰燼。
“哈……”
切爾裏本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臉上寫滿了“麻煩上門”的不爽。
“這次……能讓我‘走’嗎?”
他試著“商量”,盡管知道希望渺茫。
“在這裏……真的要‘動手’嗎?”
他指向腳下,“雖然我不該說……但這個世界樹如果‘完全’崩塌,會有很多‘無辜’的生命受到傷害的。”
他試圖用“大義”或“後果”來牽製對方。
“無所謂。”
這次,回答他的是另一個聲音。
一個清冷、空靈、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明顯“不悅”的女聲,從切爾裏本身後的另一個方向傳來。
切爾裏本迅速轉身。
隻見一位身著簡潔黑色長裙、銀發如瀑、容顏絕世、周身散發著與整個世界樹隱隱共鳴的純淨生命氣息的女子,正邁著從容而優雅的步伐,從一片自然分開的發光藤蔓後,緩緩走出。
她金色的眼眸,如同凝結的秋日陽光,冰冷地投射在切爾裏本身上。
精靈王……花凋琳。
“精靈王……”
切爾裏本心中一凜,立刻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
那種獨特、鮮活、仿佛與世界樹本源同出一轍的氣息,絕非任何精靈或德魯伊能夠模仿。
即便是世界樹本身,其氣息也不會比眼前這位女子更加“純淨”與“至高”。
“世界樹……是不會‘受傷’的。”
花凋琳平靜地陳述,語氣中帶著一種近乎“絕對”的自信,仿佛在陳述“太陽東升西落”般的自然法則。
“這……有點‘麻煩’了啊。”
切爾裏本感到頭皮發麻。
“精靈王陛下……為何會親自‘來到’這裏?難道……也是為了‘抓’我?”
他試圖用輕鬆的語氣調侃,但眼神已然凝重到了極點。
“並不是。”
花凋琳搖了搖頭,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深沉的、幾乎化為實質的“焦慮”與“急切”。
“在我處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時……你,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已。”
她的語氣,甚至帶著一絲“嫌棄”與“不耐煩”,仿佛切爾裏本的出現,耽誤了她寶貴的時間。
花凋琳所說的“非常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麽,切爾裏本並不知道。
但這件事竟然比“抓捕他這個傳說中的黑魔王挑戰者”還要“重要”,這讓他感到了“相當”的震驚,以及……一絲被“輕視”的荒謬與惱火。
“我可沒‘理由’接受這種‘待遇’。”切爾裏本扯了扯嘴角。
該怎麽辦?
切爾裏本將自身感知提升到極限,將前後兩個方向傳來的、那沉重如山的“氣息”與“鎖定感”,深深地“烙印”在感官之中。
一個是……九階的、魔法協會的總會長,阿留文·布魯森。
另一個是……得到世界樹本源祝福的、實力深不可測的精靈王,花凋琳。
盡管切爾裏本自身擁有足以“挑戰”黑魔王的恐怖實力,但同時麵對這樣兩位立於各自領域巔峰的存在,看來……免不了一場“苦戰”了。
而且,是極度凶險、勝負難料的“苦戰”。
想到這裏,切爾裏本心中那股長久以來被壓抑的、對“戰鬥”與“強者”的渴望與興奮,反而如同被點燃的幹柴,轟然升騰!
他體內那沉寂已久的、屬於“挑戰者”與“狂戰士”的血液,開始沸騰!
“不過……無法避免戰鬥了。”
他低聲說著,臉上的凝重與煩躁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猙獰”、“愉悅”與“純粹戰意”的、近乎“癲狂”的笑容。
“好吧……”
切爾裏本緩緩咧開嘴,露出了那口參差不齊的黃牙,笑容扭曲而狂放。
“正好……‘無聊’得很。”
他活動了一下粗壯的脖頸和手腕,發出“嘎巴嘎巴”的爆響。
他目光分別掃過空中的阿留文,以及不遠處的花凋琳,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挑釁與無盡的狂傲:“來吧!你們兩個……一起上!”
“不過……”
他那雙渾濁的眼眸深處,暗褐色的、如同大地般沉重而狂暴的光芒,驟然熾烈燃燒!
“你們最好……做好‘準備’。”
他一字一句,如同宣判:“其中一個……得‘交出’脖子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