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臨近尾聲，李振興致正高，敲了敲桌麵提議：“這才八點多，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KTV，咱們轉個場，繼續？”
    幾個活躍的立刻附和，包廂裏響起一片叫好聲。
    “我就先不去了，”我朝眾人笑笑。
    李振麵露難色：“別啊陳豪，一起熱鬧熱鬧，筆記明天再整也不遲。”
    “真不了，你們玩得開心。”走出餐館，轉身獨自走向回酒店的路。
    硬要融入別人的圈子很累。他們聊著海歸圈的趣聞，討論著最新款的跑車，那些話題於我而言隔著一層透明的牆。
    不是自卑，隻是清楚地知道，我們走在不同的軌道上。
    “來總部可不是渡假，要按計劃學習。”
    回到酒店房間，我打開電腦，調出今天的培訓資料。
    比起在喧鬧的包間裏勉強迎合，我更享受此刻獨處的充實。
    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位置，而我的戰場，從來都不在觥籌交錯之間。
    又過了幾天，培訓課程依然緊湊。
    午休時，我站撥通了秦雪的電話。
    “店裏這幾天怎麽樣？”
    “訂單量挺平穩的，”秦雪的聲音透著從容。
    “老客回購率不錯。不過要想再上一個台階，恐怕得等你回來再說。”
    “先維持現狀就好。剛起步，很多環節還在磨合，這時候爆單反而容易出問題。”我回應說。
    “我也是這麽想的。現在每月能穩定有幾萬利潤，已經很好了。”
    這個數字讓我踏實。新店最怕大起大落，穩定的現金流比什麽都重要。
    掛了電話，我靠在窗邊出了會兒神。那家藥店是我給自己留的後路。
    這次學到的知識，對市場有了更多理解，對我經營藥店，也有所幫助。
    晚上回到酒店，一股莫名的燥熱突然從體內升起，皮膚表麵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我心頭一沉：是大力丸的副作用發作了。
    此刻身邊沒有女人，我煩躁地解開襯衫最上麵的扣子，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就在幾乎按捺不住時，黃莉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拚命運動，把那股勁兒發泄出去就好。”
    我轉身從行李箱翻出運動鞋，換上後就衝出房間。
    沿著人行道開始慢跑，讓晚風撲在發燙的臉上。
    可體內的火苗依然竄動，於是逐漸加快步伐。
    急跑了幾公裏，身上那股燥熱被壓製下來，混亂的思緒也隨著規律的步伐慢慢平息。
    別人夜跑是為了健康，而我卻是為了對抗這種見不得光的後遺症。
    繼續向前跑時，腳步沉穩了許多。這個夜晚還很長，足夠我跑到精疲力盡。
    又跑了幾公裏，看到前麵有個人也在跑步。
    有些眼熟，好像是老馬？我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路燈下那個穿著深藍色運動服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雖然比電視上清瘦些，但分明就是那個對錢不感興趣的老馬。
    “馬老師？您也喜歡夜跑？”我打了聲招呼。
    他轉過頭，打量了我一下：“是啊，保持習慣很多年了。你是……”
    “淘閃購這期培訓班的學員，小陳。”我自我介紹了一下。
    “哦。培訓強度不小，晚上還有精力跑步？”沒想到老馬對培訓環節有所了解
    “有點睡不著，出來透透氣。”我沒敢提大力丸的事。
    我們沿著林蔭道跑了一段，我也知道要問他什麽，隻是用他的配速當起陪跑。
    看新聞，老馬的個人資產已經超兩千億了，怎麽會對錢不感興趣？
    我有點想不通，如果我有兩千億，要幹點什麽呢？
    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這時，一輛黑色轎車跟了上來，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我該往回跑了。”他在下一個路口停下。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忘了跟他合影了。
    我幾乎是跑著回到酒店的，關上門就撥通了張薇的電話。
    “你猜我剛才遇到誰了？”我氣息還沒完全平複。
    “誰啊？這麽晚還能讓你這麽激動。”
    “老馬。就在我夜跑的時候，碰見他在跑步。”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隨即傳來張薇提高了八度的聲音：“馬總？那你跟他要簽名了嗎？”
    “沒有。”我解開被汗水浸濕的衣領。
    “天哪！”她恨鐵不成鋼地歎氣，“那合影呢？別告訴我你連張自拍都沒拍？”
    “確實沒有。”我走到窗前，望著剛才跑步的那條路，“就一起跑了會兒，聊了幾句。”
    “陳豪啊陳豪……”張薇在電話那頭哭笑不得，“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居然就這麽……就這麽跑了會兒步？”
    我能想象她在電話那頭扶額的樣子。
    “他穿著運動服在跑步，我貿然要簽名合影，太突兀了。”我試圖解釋，“而且我們聊得挺好，關於騎手生態和區域管理……”
    “好好好，算你有道理。”她打斷我，語氣裏卻帶著笑意，“不過說真的，能跟老馬私下聊天，這比什麽簽名合影都管用。他記住你了嗎？”
    “他叫了我的名字。”我說完，電話那頭傳來張薇滿意的輕笑。
    掛斷電話後，我盯著手機屏幕出神。張薇說得對，有些機會比簽名珍貴得多。隻是當時跑在他身邊時，我完全沒想起這些——就像你永遠不會想在跑步時向同行的夥伴要簽名。
    那晚之後，培訓生活依舊緊張充實，但我能隱約感覺到某些東西正在發生變化。
    第三天下午的案例研討課上，講師突然拋出一個棘手的模擬場景：某新一線城市站點在促銷期間爆單，騎手怨聲載道，投訴率飆升，該如何在24小時內破局？
    教室裏安靜了片刻。李振率先發言，提出優化派單算法；劉敏建議增加臨時補貼。幾個來自大城市的學員陸續補充了數據監控和公關預案。
    我聽著這些標準答案，忽然想起老馬那晚在路燈下說的話。
    “我可能有些不同的想法。”我舉起手，“首先，區域經理應該立刻去那個站點，不是坐在辦公室看數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