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被氣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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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棲覺得來英國這陣子犯懶了,除了上課,幾乎沒怎麽運動,身體感覺有點虛,難怪昨天會在浴室暈倒,上午的課結束後,她便打算找個健身房跑跑步,活動一下筋骨。
    就在她網上搜索附近哪家健身房評價比較好的時候,顧敘白的消息進來了,【那個主刀的外科專家已經聯係好了,他初步答應了安排檔期,具體時間還需要和他團隊最終確認。】
    薑棲心中一喜,【太好了,真的非常感謝你。】
    顧敘白回複,【不用客氣。】
    他緊接著又發來一句提醒,【對了,最近英國這邊流感盛行,你要多注意防護,別生病了。】
    薑棲也知曉,【嗯,的確,我同桌都中招請假了,我正打算去健身房跑跑步,增強一下免疫力。】
    顧敘白很快回複,【跑步比較單調,不如打網球?我知道附近有個還不錯的露天網球場,我下午剛好有空,要不要一起?】
    薑棲想著都是運動,打網球還能有個人對打,比一個人悶頭跑步有意思得多,她大學體育課選修過網球,水平雖然馬馬虎虎,但基本的規則和動作還是會的。
    於是,兩人約在了市中心最大的露天網球場。
    午後的陽光很好,透過藍天白雲灑在綠色的球場上,視野開闊,微風習習,是個很適合運動的好天氣。
    換上運動裝的兩人站在球場邊。
    顧敘白一身簡約的白色運動服,襯得他身形愈發清爽挺拔,薑棲則穿著她跑步的深藍色長袖長褲運動服,將頭發利落地紮成了馬尾。
    簡單的熱身之後,兩人開始對打。
    顧敘白的球風很穩,相比之下,薑棲很久沒摸球拍了,顯得有些生疏。
    不過顧敘白顯然是在陪練,球速和落點都控製得恰到好處,既有挑戰性,又總能將球送到薑棲相對舒服的位置,讓她能接到並嚐試回擊。
    兩人打了一會兒,薑棲出了不少汗,顧敘白見狀,便提議休息一下。
    薑棲走到場邊的長椅坐下,拿起水瓶喝水,忍不住感歎道,“沒想到你平時埋頭醫學研究,畫畫不落下,舞跳得好,連網球都打得這麽專業。”
    顧敘白在她旁邊坐下,用毛巾擦了擦汗,溫和地笑了笑,“畫畫是個人愛好,能讓人靜下心來,跳舞是大學時為了社交學的,網球嘛,是平時工作壓力大,拿來放鬆身心的,打久了也就熟練了,沒什麽特別的。”
    話音剛落,他擦拭汗水的動作微微一頓,視線落在了不遠處正向他們走來的一個身影上。
    那人穿著一身顏色極為醒目的草綠色網球短裙,裙擺隨著步伐輕盈擺動,襯得一雙腿筆直修長,步伐輕快而自信,正是許淩霜。
    “顧大哥,薑棲!這麽巧,你們也在這兒打球啊?”許淩霜走近,笑容明媚地打招呼,視線在並肩坐著的兩人之間轉了一圈。
    顧敘白站起身,隨口應道,“淩霜,你自己一個人嗎?”
    許淩霜側身,指了指身後的方向,“我和同事一起來的,他們在那邊球場。”
    薑棲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隻見相鄰的一個球場上,有一男一女正在打球。
    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人背對著她,臉看不清,但打球動作異常果斷利落,擊球又快又準。
    他對麵是個身材有些圓潤的女生。
    薑棲定睛一看,竟是秦依依。
    秦依依顯然是個新手,麵對如此淩厲的攻勢,左支右絀,手忙腳亂,但臉上依舊笑嗬嗬的。
    “要不要一起打?切磋一下?”許淩霜熱情地提議。
    薑棲連忙擺手拒絕,“我就不參與切磋了,水平差距太大,還是你們高手過招吧。”
    顧敘白看向薑棲,見她確實麵帶倦色,便溫聲道,“那你在這休息一下,我和淩霜打幾局。”
    “好啊!”許淩霜欣然應允,活動了一下手腕,眼神亮晶晶的,“好久沒和顧大哥打球了,看看你退步了沒有。”
    顧敘白笑了笑,沒說什麽,拿起球拍和許淩霜一同走向球場中央。
    兩人顯然之前就打過球,彼此熟悉對方的風格。
    很快,他們便站在了球場兩端,拉開了架勢。
    顧敘白收斂了剛才陪薑棲打球時的溫和引導,氣場瞬間變得沉穩而專注,許淩霜也不遑多讓,她的球風靈動敏捷,善於調動對手,又時不時打出出其不意的角度。
    兩人一來一回,打得有板有眼,薑棲在一旁也看得認真,暗自學習。
    就在這時,秦依依小跑著坐到她身邊的長椅上,額頭上都是汗,臉上紅撲撲的,憨笑著打招呼,“薑棲姐!我們又見麵啦!”
    前陣子兩人因為“盛瀾”項目經常在微信上溝通細節,關係熟絡了不少,秦依依這個人雖然反應有時慢半拍,但性格實誠,沒什麽心眼。
    薑棲收回在球場上的注意力,轉而和她聊天,“你也來英國出差嗎?”
    秦依依用力點頭,擦了把汗,“嗯,我和我哥都跟著許總監過來的,處理一些合作上的事。”
    “你哥?”薑棲有些意外。
    秦依依指了指旁邊球場那個瘦瘦的背影,“對啊,就是他,我哥秦淮。”
    薑棲再次望過去,這才發現剛剛那個背對著她的男人是秦淮。
    此刻,他俯身認真收球,似乎察覺到了薑棲的目光,倏地抬起頭,那雙細長而略顯冷感的眼睛也看了過來,兩人視線在空中無聲地相接了一瞬。
    薑棲愣了愣,心裏泛起一陣微妙的感覺。
    這時,秦淮朝秦依依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秦依依連忙對薑棲說,“薑棲姐,我先過去啦!我哥叫我!”
    說完,她又匆匆跑回了那個球場。
    看著他們兄妹倆氣質迥異的背影,薑棲還有點怔然。
    就在這時,球場上的擊球聲停了下來,一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打球怎麽沒叫我?”
    薑棲這才回過神來,循聲望去,隻見陸遲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們這邊的球場邊。
    他同樣換了一身黑色的運動服,襯得身形愈發清瘦挺拔,但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最顯眼的是他的右手,手掌和手背都被白色繃帶包紮著,隻露出修長的指尖。
    許淩霜自然也看到了,收起球拍走過來,好奇地問,“陸遲,你手怎麽了?”
    顧敘白也微微蹙眉,看向他的手,“我記得是燙傷吧?怎麽包紮得跟骨折似的?”
    陸遲神色冷淡,瞥了顧敘白一眼,“誰規定燙傷就不能包成這樣?我喜歡,不行嗎?”
    顧敘白被噎了一下,無奈地搖搖頭,“行,你喜歡就好,不過你這手能打球嗎?別亂逞強。”
    陸遲卻活動了一下手腕,“不信?你接招試試就知道了。”
    許淩霜看著他們兩人之間隱隱針鋒相對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便提議道,“陸遲也要打球的話,那我們就雙打吧?加上薑棲剛好四個人,兩兩一組,怎麽樣?”
    薑棲靜靜坐在一旁,沒想到自己會被突然點名。
    顧敘白也看向薑棲,溫聲詢問,“薑棲,你想打嗎?如果累了就休息,不用勉強。”
    薑棲沒打過正式的雙打,心裏有點想嚐試,但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知之明,猶豫道,“我就算了吧,實力不匹配,和誰一組都會拖後腿的。”
    顧敘白寬慰道,“沒事,你和我一組就好了,雙打講究的是配合,你可以主要負責網前區域,後場和接發球交給我,放鬆打,沒什麽拖不拖後腿的。”
    陸遲聽到這話就不高興了,眉頭緊緊蹙起,聲線也冷了幾分,“誰規定她必須和你一組了?”
    許淩霜笑著打圓場,試圖緩和氣氛,“以前跟雲帆他們一塊打的時候,也沒見你們倆爭隊友爭得這麽厲害啊,還是問問薑棲本人的意見吧,看她想和誰搭檔。”
    她說著,走到薑棲麵前,笑意盈盈地問,“薑棲,雙打的話,你選和誰一組?顧大哥,還是陸遲?”
    話音剛落,兩個男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薑棲身上。
    顧敘白眸色溫和,帶著隱隱的期待和鼓勵。
    陸遲眸色深沉,裏麵翻湧著緊張和不安。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滯了,連拂過臉頰的微風都似乎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似曾相識的選擇題。
    隻是,出題的人、選擇的人,以及選項,都徹底變了。
    薑棲在他們的注視下,緩緩站起身,然後清晰而冷靜地說,“既然要打,我選和AleX一組。”
    這句話,如同一把冰冷的鑿子,硬生生地鑿進了陸遲的耳朵裏,直抵心髒。
    心髒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悶痛瞬間蔓延開來。
    那股從早上醒來就縈繞不散的空蕩蕩的失落感,此刻更是瘋狂滋長,漸漸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他指尖發冷。
    他像個被釘住的木頭人,僵直地站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隻有那雙緊緊盯著薑棲的眼睛,裏麵有什麽東西,正一點點地碎裂開來。
    顧敘白似乎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輕輕拍了拍陸遲僵硬的肩膀,調侃道,“別傻站著了,趕緊熱身一下吧,手又受傷了,等下要是輸了,可別說我勝之不武啊。”
    陸遲那股被嫉妒點燃的勝負欲猛地竄了上來,他冷冷地斜睨了顧敘白一眼,“勝之不武?誰勝誰負,還說不定!”
    說著,他就轉身去拿旁邊閑置的球拍。
    許淩霜走到他旁邊,再次低聲確認,“陸遲,你手真的沒問題嗎?別硬撐。”
    陸遲將右手的繃帶又近乎自虐般地纏緊了一圈,不是為了保護傷口,更像是為了束縛某種快要失控的情緒,他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沒有。”
    隨即,他抬起眼,目光如炬地看向對麵,薑棲和顧敘白正湊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麽,似乎在商量站位和戰術。
    這一幕,落在陸遲眼裏,比頭頂的陽光還要刺眼百倍,灼得他眼眶發酸。
    很快,雙方站好位置。
    薑棲按照顧敘白的安排,主要站在網前區域,負責攔截和網前小球,顧敘白則鎮守後場,兼顧全場調度和底線強攻。
    而許淩霜和陸遲這邊,兩人實力相當,采用了更為靈活的“一前一後”站位,許淩霜偏重網前和側翼,陸遲則憑借其強大的進攻能力坐鎮後場核心。
    比賽開始。
    陸遲的球風是典型的進攻型,淩厲、凶狠,充滿壓迫感,即便右手受傷纏著繃帶,他擊出的球依然力道十足,帶著“簌簌”的破空聲,如同出膛的炮彈,一次又一次凶猛地砸向顧敘白鎮守的半場。
    薑棲在網前,看著那黃色的小球以驚人的速度不斷從自己眼前呼嘯而過,直奔後場,心裏不免緊張起來。
    好在顧敘白經驗豐富,步伐穩健,大部分來球都能穩穩接住,甚至能打出漂亮的反擊。
    然而,許淩霜的球靈活多變,負責調動幹擾,消耗對手的體力,而陸遲則是不遺餘力地猛攻。
    顧敘白麵對兩大高手的輪番“圍毆”,漸漸有些應接不暇,跑動範圍極大,體力消耗很快,薑棲也盡力幫忙在網前攔截了很多次,但麵對陸遲的重炮抽擊,她的回球質量不高,很容易被網前的許淩霜抓住機會扣殺。
    比分逐漸拉開,顧敘白和薑棲這邊明顯落後。
    顧敘白麵對陸遲一波又一波的攻勢,開始疲於應付,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腳步已經漸漸有些發沉。
    就在一個多拍相持的回合,陸遲看準顧敘白一個回球稍高的機會,猛地躍起,一記勢大力沉的正手高壓球,朝著顧敘白半場的空檔狠狠扣殺下去。
    顧敘白憑借經驗判斷出落點,急忙橫向移動跑過去接,但因為體力消耗太大,腳步慢了半拍,身體重心在急速奔跑中調整不及。
    “砰——”
    一聲悶響。
    那顆力道十足的網球,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了顧敘白的鼻梁上。
    “唔!”顧敘白悶哼一聲,身體向後踉蹌著倒退了兩步,球拍脫手掉落在地。
    他下意識地捂住鼻子,鮮紅的鼻血瞬間從他指縫間湧了出來。
    “AleX!” 薑棲嚇了一跳,趕忙丟下球拍,跑了過去。
    顧敘白微微仰起頭,用手緊緊按住鼻梁,試圖阻止鼻血流下,但鮮血還是不斷滲出。
    薑棲慌慌張張去場邊拿了紙巾跑過去遞給他,“沒事吧?趕緊按住。”
    陸遲和許淩霜也趕緊走了過來查看情況。
    許淩霜關切地問,“顧大哥,你還好吧?疼不疼?流這麽多血……”
    顧敘白用紙巾捂著鼻子,聲音因為捂著鼻子而有些發悶,卻還強撐著說,“沒事,不疼。”
    薑棲想起剛才那網球直接砸在他鼻梁上的力道,心有餘悸,“還是去醫院檢查看看吧。”
    “至於去醫院嗎?” 陸遲冷冷的聲音插了進來。
    他目睹著薑棲圍著顧敘白忙前忙後、甚至慌裏慌張的樣子,再對比自己昨天手被滾湯燙傷時她漠不關心的態度,還有手被門重重夾到時她的無動於衷,今天他的手纏著這麽顯眼的繃帶,她從始至終連問都沒問一句。
    而顧敘白,隻是流了點鼻血,她就急得像是天塌了一樣,嚷嚷著要去醫院。
    心裏的醋意、委屈和不平翻騰著,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壩。
    他脫口而出,語氣帶著譏諷,“就流點鼻血而已,擦擦就好了,又不是什麽重傷。”
    薑棲聽到這話,抬起頭,沒好氣地責怪道,“陸遲,你打球還是打人啊?下手沒個輕重!”
    陸遲心頭火起,被她這樣毫不留情地指責,更是委屈憤懣到了極點,辯解道,“我怎麽打他了?是他自己跑過去被球砸中的!又不是我故意把球朝他鼻子打過去的!他自己接不住,怪我?”
    “有沒有搞針對!你心裏很清楚!” 薑棲瞪了他一眼,轉頭對顧敘白輕聲說,“別聽他的,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拍個片子放心,萬一鼻梁骨打骨折了怎麽辦?”
    顧敘白擺擺手,依舊溫和,甚至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薑棲,我真的沒事,感覺骨頭應該沒斷,不怪陸遲,的確是我反應慢了,沒接好,再說打球嘛,磕磕碰碰、受點小傷在所難免,很正常。”
    “不行。” 薑棲很堅持,“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保險,我陪你一起去。”
    在薑棲的堅持下,顧敘白沒有再推辭,兩人很快收拾了隨身的物品,朝著球場出口的方向走去。
    陸遲被徹底晾在一邊,眼睜睜看著兩人並肩離去的背影,而他像個局外人,甚至像是個罪大惡極的凶手,被留在了原地。
    那股憋悶、憤怒、委屈和深入骨髓的失落感交織在一起,氣得他快要七竅生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