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血仇與覺醒 第四章:秘辛初現 穀深霧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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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詩:
幽穀深藏未老鬆,秘辛初現霧千重。
指芒雖銳前程險,恩怨如棋局正濃。
“肖河,你過來。”
穀仆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清晨微涼的空氣,直抵肖哈哈耳膜。那聲“肖河”,更是讓他心頭猛地一凜,仿佛最後一層偽裝被無聲撕開。
他依言走了過去,在穀仆那看不清麵容的鬥笠注視下,感覺仿佛赤身裸體,所有秘密都無所遁形。阿木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些許擔憂,默默退開了幾步,將空間留給他們。
“關於你的‘家事’,或許,我們該好好談一談了。”穀仆轉身,向著山穀更深處走去,“隨我來。”
肖哈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默默跟上。他知道,攤牌的時刻到了。是福是禍,他都隻能麵對。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沿著一條被落葉覆蓋的狹窄小徑蜿蜒向上,最終來到一處位於半山腰的天然石台。石台平整,視野開闊,可以俯瞰大半個外穀的景色,雲霧在山穀間繚繞,宛若仙境。但此刻,肖哈哈無心欣賞。
穀仆在石台邊緣站定,背對著他,望著雲海,沉默了許久,方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卻仿佛帶著歲月的重量:
“你體內的‘滌塵指’,源於一門古老的傳承,與‘寒月碎星穀’頗有淵源。其核心,並非單純的治愈或破壞,而在於‘調和’與‘歸真’,滌蕩汙穢,複返本源。你能在絕境中覺醒此指,是機緣,也是劫數。”
他轉過身,鬥笠微抬,目光似乎穿透了篾片,落在肖哈哈臉上:“金陵肖家,富甲一方,卻並非普通的商賈。你父親肖錢,本是江南‘唐門’外係子弟,精於經營,暗通藥理。三十年前,唐門因一件重寶遭人構陷,被當時的金陵守備高島與其幕僚劉墨聯手,勾結江湖敗類,一夜覆滅。你父親,是少數僥幸逃脫的遺孤之一。”
肖哈哈如遭雷擊,渾身劇震!江南唐門!父親竟然是唐門後人!那場三十年前的慘案,他隱約聽人提起過,隻道是江湖仇殺,卻沒想到,竟與自家有如此深的牽連!而仇人,赫然就是如今權傾江南的劉墨和高島!
“那…那紅玉…”肖哈哈聲音發顫。
“那紅玉護身符,並非什麽能治百病、延年益壽的寶物。”穀仆語氣肯定,“那是唐門信物,更確切地說,是開啟一處秘藏、內藏當年高島、劉墨構陷唐門、以及他們這些年來諸多罪證的關鍵鑰匙!所謂‘三片昭雪證’,便藏於其中。你父親隱姓埋名,苦心經營,一方麵是為了積蓄力量,另一方麵,恐怕也是為了守護這枚鑰匙,等待昭雪之日。”
真相如同驚雷,一道道劈在肖哈哈心頭!原來如此!原來肖家之禍,根源在於三十年前的舊怨!劉墨和高島,是為了殺人滅口,是為了奪走這足以讓他們身敗名裂的證據!
“劉墨老賊!高島惡徒!”肖哈哈雙目赤紅,咬牙切齒,恨意如同岩漿般在胸中翻滾,“我必殺之!”
“仇恨,是你前進的動力,但若被仇恨蒙蔽雙眼,便會墜入萬劫不複之境。”穀仆的聲音依舊冷靜,“你父親讓你尋‘錢慈’,若我所料不差,‘錢慈’並非一個人,而是一個地方,或者說,一個聯絡點——‘錢慈藥房’。其主人張婉慈,是你父親一位關係極遠、無人知曉的表妹,亦是唐門隱秘的聯絡人之一。找到她,你或許能知道更多,也能得到下一步的指引。”
錢慈藥房!張婉慈!
這兩個名字,如同暗夜中的燈塔,瞬間照亮了肖哈哈前路的方向!父親臨終的囑托,在此刻終於變得清晰!
“多謝穀仆大哥告知!”肖哈哈深深一揖,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感激。這些信息,對他而言,恩同再造!
穀仆微微側身,不受他全禮,繼續道:“我告訴你這些,並非要你立刻去複仇。劉墨經營江南多年,黨羽遍布,自身武功深不可測,其‘玄陰掌’已臻化境。高島身為都督,更是皇親國戚,麾下高手如雲。以你如今初窺門徑的‘滌塵指’和粗淺內力,前去報仇,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話鋒一轉:“我觀你近日修煉‘引元歸墟訣’,進境尚可,對‘滌塵指’的掌控也初入門徑。但還不夠。你需知,‘滌塵指’的進階,並非單純內力的積累。【初階·蘊生】,重在滋養自身,化解異種真氣;而欲至【中階·破煞】,則需明心見性,洞悉真氣運轉之節點,方能以指力破人內力,蝕人兵刃。”
說著,穀仆忽然抬起右手,並指如劍,對著石台邊緣一塊凸起的青石淩空一點!
並無淩厲指風,也無浩大聲勢。
但肖哈哈清晰地看到,那堅硬的青石表麵,以穀仆指尖遙指之處為中心,悄然出現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孔洞,邊緣光滑,仿佛被無形之力瞬間“淨化”、消融!更奇異的是,孔洞周圍的石質,竟隱隱泛起一層灰白,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變得脆弱!
“這便是‘破煞’之意的雛形。”穀仆收指,淡然道,“並非蠻力破壞,而是以本源之力,侵蝕、瓦解其內在結構。對你而言,當前要務,是繼續夯實基礎,將‘引元歸墟訣’修煉純熟,徹底掌控【蘊生】之力,方能窺得【破煞】之門徑。屆時,你才真正擁有了在江湖行走、麵對強敵的一點資本。”
肖哈哈看得心馳神搖,對力量的渴望從未如此強烈!他緊緊握住拳頭,用力點頭:“我明白了!我會勤加修煉,絕不懈怠!”
“很好。”穀仆似乎微微頷首,“至於外界風聲…劉水想與高島之女高潔大婚在即,金陵城確實戒嚴,搜捕所謂‘肖家餘孽’的懸賞也已發出。這段時間,你留在穀中,反而是最安全的。待風頭稍過,你修為再有精進,再圖下山不遲。”
他頓了頓,最後告誡道:“記住,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即便找到‘錢慈藥房’,亦需謹慎驗證,不可輕信。你的身份和‘滌塵指’,是最大的倚仗,也可能招致最大的殺身之禍。”
說完,穀仆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竹林深處,仿佛從未出現過。
肖哈哈獨自站在石台上,望著雲卷雲舒,心中卻是波濤洶湧。身世之謎、血海深仇、前路方向……無數信息在他腦中交織。但這一次,他不再迷茫,不再恐懼。
他知道了敵人是誰,知道了目標何在,知道了力量的方向。
他盤膝坐下,閉上雙眼,開始運轉“引元歸墟訣”。這一次,他心無旁騖,意念高度集中,引導著體內那股已然溫順許多的暖流,一遍遍衝刷著經脈,滋養著丹田。他對那根食指的感應也越發清晰,甚至能隱約感覺到指尖似乎形成了一個微小的漩渦,緩緩吸納著周圍天地間稀薄的元氣。
修煉不知時日,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已是夕陽西下,漫天霞光將雲海染成絢麗的錦緞。
他回到外穀木屋時,阿木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吃飯時,阿木似乎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阿木哥,有什麽事嗎?”肖哈哈主動問道。
阿木撓了撓頭,憨厚的臉上露出一絲擔憂:“肖河兄弟,我今天出穀去附近集鎮采買,聽到些消息…那個劉水想,十日後就要在金陵城迎娶都督千金了,排場弄得極大,江南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邀請了。而且…而且聽說,他們為了彰顯威風,可能會…可能會…”
“可能會什麽?”肖哈哈放下碗筷,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阿木壓低聲音:“可能會將之前擒獲的、與肖家案有關的‘餘孽’,在婚宴上當眾…處決,以儆效尤…”
“哐當!”
肖哈哈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他猛地站起,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當眾處決“餘孽”?!
誰會是與肖家案有關的“餘孽”?除了生死不明的鍾管家,最大的可能,就是當初拚死保護他,引開追兵,也可能落入敵手的…府中其他忠仆,甚至是…他那日僥幸未死的…母親或者其他旁係親屬?!
一股冰寒徹骨的恐懼,混合著滔天的怒火,瞬間席卷了他!
他不能等!他不能再安心修煉!
十天後!劉水想的婚宴!
他必須去!無論是為了確認,還是為了…救人!哪怕明知是陷阱,是龍潭虎穴!
尾懸念:
是夜,月黑風高。
肖哈哈換上了一套阿木找來的深色粗布衣裳,將那頭標誌性的柔軟短發用布條緊緊束起,把藏著假紅玉的布包貼身收好。他看了一眼這處給了他短暫安寧和希望的幽穀,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隨即被決絕取代。
他不能連累穀仆大哥和阿木。
他必須去金陵!
他悄無聲息地溜出木屋,憑借記憶,朝著出穀的方向潛行。
然而,就在他即將抵達穀口那片竹林時,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突兀地出現在小徑中央,擋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戴著鬥笠的穀仆。
“如此沉不住氣?”穀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你以為,就憑你現在的本事,能闖得過金陵城的銅牆鐵壁?能救得出人?不過是自投羅網,枉費你父親和鍾管家的一片苦心,也枉費我救你一場。”
肖哈哈腳步僵住,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穀仆凝視著他,沉默片刻,忽然歎了口氣:“也罷。你若執意要去,我便再助你一次。但我有一個條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