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北疆新政,暗影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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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壁城大捷與太子謀逆案的塵埃落定,並未讓方雲有絲毫懈怠。他被擢升為北疆大都督,總攬軍政大權,這不僅是榮耀,更是沉甸甸的責任。他深知,赫連勃勃雖敗,但草原部落猶如野草,春風一吹便可能再生;朝堂之上,太子雖廢,但其殘餘勢力與新的權力博弈才剛剛開始。北疆的長久安寧,不能僅靠一場勝仗。
    方雲上任後的第一把火,便是“整軍經武,安民墾邊”。
    整軍方麵,他並未因大勝而驕傲,反而更深切地認識到此前軍中被滲透的教訓。他與趙明軒等心腹將領重新厘定軍規,強化各級軍官的考核與監察,尤其注重背景審查與忠誠教育。
    他借鑒了黑衣人和皇家暗衛的一些模式,建立了一支直屬於大都督府的“察事司”,負責軍情偵查、反諜以及監督軍紀,由一位心思縝密、背景清白的原斥候營校尉統領。這支力量的存在,如同在軍中懸起了一柄無形的利劍,有效震懾了潛在的異心者。
    同時,方雲大力推行“精兵”政策。淘汰老弱,精簡冗員,將節省下來的軍餉用於改善將士待遇、更新裝備和加強訓練。他親自修訂操典,引入更多實戰演練,尤其注重步騎協同、城防與野戰配合。鐵壁城的城牆也被進一步加固,並增設了數座威力巨大的新型床弩和拋石機。
    經武之餘,方雲深知“民心即軍心”。北疆地廣人稀,長期戰亂導致民生凋敝。他利用朝廷撥付的錢糧,一方麵妥善撫恤陣亡將士家屬,穩定軍心;另一方麵,大力推行“軍屯”與“民屯”。
    這些政策起初遇到不少阻力,既有軍中習慣於舊模式的將領,也有地方豪強擔心利益受損。但方雲以鐵腕推行,並以身作則,大都督府用度減半,所有資金優先投向邊務與民生。趙明軒等將領也全力支持,親自督導屯田事宜。漸漸地,北疆荒野出現了片片新綠,流離失所的百姓有了安身立命之所,邊境城鎮也逐漸恢複了生機。軍隊糧餉更足,士氣愈發高昂。
    正如方雲所料,赫連勃勃敗退回王庭後,雖因重傷和戰敗威望大損,但並未徹底垮台。他收縮勢力,舔舐傷口,同時更加瘋狂地聯絡草原其他部落,試圖組建新的聯盟。
    這一日,方雲正在大都督府與趙明軒、新任察事司主事等人議事,接到了關於草原動向的密報。
    “將軍,據察事司潛入草原的探子回報,赫連勃勃正在頻繁派遣使者前往禿發、乞伏、沮渠等大部,許以重利,遊說聯合。”察事司主事稟報道。
    趙明軒皺眉:“這些部落此前雖與赫連勃勃有隙,但在共同南下的利益麵前,難保不會心動。若真讓他們再次聯合,北疆壓力將倍增。”
    方雲看著巨大的北疆及草原地圖,沉吟片刻,道:“赫連勃勃此舉,意料之中。草原部落,利合則聚,利盡則散。與其等他們聯合來攻,不如我們主動出擊,分化瓦解。”
    他指向地圖上禿發部的位置:“禿發部實力僅次於赫連部,其首領禿發烏孤素有野心,且與赫連勃勃嫌隙最深。此次赫連勃勃大敗,禿發烏孤恐怕是幸災樂禍多於同仇敵愾。”
    他又指向乞伏部和沮渠部:“乞伏部貪圖鹽鐵絲綢,沮渠部則與西域商路關係密切,各有弱點可循。”
    方雲當即下令:“明軒,你以大都督府名義,起草一份文書,以恭賀禿發烏孤繼任左賢王為名,派遣能言善辯的使者,攜帶重禮前往。信中不必提聯盟之事,隻表達我朝願與草原各部和平通商,尊重各部傳統,並隱約暗示,若有人能統一草原,我朝樂見其成,並可提供必要‘便利’。”
    這是明擺著的離間計,但卻直擊禿發烏孤的野心。
    “同時,”方雲繼續道,“開放邊境幾處指定的榷場,降低對乞伏、沮渠等部的貿易門檻,尤其是他們急需的鹽鐵、茶葉、藥材,可以適當增加供應,但嚴格控製軍械流出。讓他們嚐到和平通商的甜頭,與赫連勃勃那邊空口許諾的畫餅形成對比。”
    “另外,察事司加緊活動,在草原散布消息,就說赫連勃勃為複仇,不惜承諾將各部最肥美的草場割讓給支持他的部落,引他們互相猜忌。”
    這一套組合拳,既有陽謀,也有陰謀,旨在從內部瓦解潛在的胡人聯盟。
    北疆的穩定與發展,並未讓京城的風浪平息。太子被廢,空出來的儲位成為了新的風暴眼。夏惠帝年事漸高,幾位成年皇子及其背後的母族、朝臣勢力開始明爭暗鬥。
    原本因太子倒台而暫時蟄伏的,對北疆兵權抱有野心的勢力,也重新活躍起來。他們不敢直接攻擊方雲,便從其他方麵入手。
    這一日,方雲接到了來自京城老師——致仕閣老陳文淵的密信。陳閣老在信中提醒他:
    “雲兒吾徒,北疆大捷,國公之位,看似尊榮,實則身處風口浪尖。朝中新晉的戶部侍郎林文遠,乃三皇子之舅,近日多次在朝議中言及北疆軍費浩大,屯田見效需時,暗示朝廷負擔過重,恐非長久之計。其意在為何,不言自明。陛下雖信重於你,然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不可不防。望汝謹慎處置,開源節流,賬目清明,勿授人以柄。”
    方雲看完信,麵色平靜。他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天。功高震主,權大招忌,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即便夏惠帝信任他,也難保不會被讒言所惑,或者為了平衡朝局而施加製衡。
    他立即召來負責錢糧賬目的主簿,下令:“即日起,北疆所有軍政開支,無論巨細,賬目必須清晰可查,每旬向大都督府和朝廷戶部各呈報一份明細。屯田所獲,除留足軍需外,其餘皆登記造冊,或用於平抑邊地物價,或上繳國庫,一絲一毫不得含糊。”
    同時,他親自起草奏章,向夏惠帝詳細稟報了北疆整軍、屯田的進展,以及未來三年的預算規劃,並附上了開源節流的具體措施,如進一步精簡非戰鬥人員,鼓勵軍屬參與手工業以補貼家用等。奏章言辭懇切,既表忠心,也顯能力,更將北疆發展與帝國安危緊密聯係,讓人難以挑剔。
    在處理軍政要務之餘,方雲心中始終縈繞著一個身影——柳如意。那個在他中毒垂死之際,留下關鍵玄冰蓮的女子,如今身在何方?她為何能未卜先知般培育出解他劇毒的奇花?她的離去,真的隻是簡單的“師門急召”嗎?
    他多次詢問小翠,小翠也隻知小姐離去匆忙,隻留下丹藥和一句“寒潭奇花,以備不時之需”,其餘一概不知。方雲曾派人去那處寒潭仔細勘查,除了那株已被采摘的玄冰蓮,並未發現其他特別之處,仿佛那花真是憑空生長出來的一般。
    他動用了察事司的力量,暗中查訪柳如意的師門背景和下落。然而,柳如意如同人間蒸發,查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她的師門“天機閣”在江湖上也隻是個模糊的傳說,無人知其具體所在。
    這一日,察事司主事帶來一個模棱兩可的消息:“將軍,我們根據柳姑娘留下的些許物品追查,有江南的線索顯示,似乎與一個極其隱秘的、擅長醫藥和機關術的組織有關,但這個組織行事詭秘,不與外界往來,我們的人無法深入。”
    “江南……醫藥機關……”方雲默念著,心中的疑團更大了。柳如意的背後,似乎牽扯著一個更龐大的、隱藏在幕後的勢力。這個勢力是友是敵?在此前的風波中扮演了什麽角色?未來又將如何?
    就在方雲忙於內政外交,並探尋柳如意蹤跡之時,一股新的暗流,正悄然向北疆湧來。
    京城,三皇子府邸。
    新任戶部侍郎林文遠正與三皇子密談。
    “殿下,方雲在北疆根基日深,如今又整頓軍備,推行屯田,儼然已成國中之國。長此以往,恐非朝廷之福啊。”林文遠憂心忡忡地說道。
    三皇子年紀輕輕,但眼神中已有了與其年齡不符的深沉與野心:“舅舅所言極是。父皇如今對他信任有加,朝中不少武將也對其推崇備至。硬來是不行的。”
    林文遠陰冷一笑:“明的不行,可以來暗的。方雲武功高強,身邊護衛森嚴,直接行刺難度太大。但……他並非沒有弱點。他重情義,對部下、對百姓,甚至對那個來曆不明的柳如意,都頗為看重。或許,我們可以從這裏入手。”
    “舅舅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雙管齊下。一方麵,繼續在朝中製造輿論,渲染北疆軍費問題,挑撥他與陛下的關係。另一方麵,”林文遠壓低聲音,“可以派人潛入北疆,尋找機會。若能製造些‘意外’,比如軍中再次出現‘中毒’事件,或者屯田區發生‘民變’,再或者,找到那個柳如意,以其為餌……隻要能動搖他的威信,引發混亂,我們就有機會在父皇麵前參他一個‘治理無方’之罪!”
    三皇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就依舅舅之計。此事需絕對機密,人手要可靠。”
    “殿下放心,臣已物色好人選,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影煞樓’殺手,擅長用毒與製造意外,保證幹淨利落。”
    一場針對方雲及其治理成果的陰謀,就此展開。數名精於偽裝、潛伏和暗殺的“影煞樓”高手,拿著方雲及其主要部下的畫像,混在商隊和流民中,悄然進入了北疆地界。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方雲的性命,更是要徹底破壞他苦心經營的安定局麵。
    北疆的天空,看似晴朗,實則已陰雲暗聚。方雲在明處勵精圖治,而暗處的毒蛇,已經吐出了信子。
    新的風暴,正在醞釀,這一次,敵人更加隱蔽,手段更加卑劣。方雲能否再次洞察先機,化解這來自朝堂與江湖的聯合絞殺?這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但可以肯定的是,鎮北國公方雲的征程,注定充滿荊棘與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