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吐了吐舌頭。
    “嘻嘻，叔，我不戴那些，會咯著你。”
    “我就喜歡大房子。”
    “可以和外婆一起住的大房子。”
    劉興哈哈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臉。
    “你呀！”
    車輛緩緩駛向村子深處。
    遠遠的，就看到一棟古樸的建築前。
    黑壓壓地一片人頭。
    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喧鬧聲、咒罵聲、議論聲，混雜在一起。
    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肖雨興奮地拍著劉興的胳膊。
    “叔！叔！快看！”
    “我們回來得太巧了！”
    “祠堂開門，聚了這麽多人，肯定是在公審！”
    她的小臉上，哪還有半分平日裏的柔弱。
    “嘖嘖，也不知道是哪家倒黴蛋。”
    “是偷了人，還是打了爹媽？”
    “這下有好戲看了！”
    劉興側頭看了她一眼。
    這丫頭，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他也來了興致。
    “走，看看去。”
    庫裏南在距離祠堂還有幾十米的地方，緩緩停下。
    實在是開不過去了。
    路，被看熱鬧的人群給堵死了。
    一道道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震驚，好奇，還有掩飾不住的羨慕。
    “我滴個乖乖……這是啥車啊？”
    “看著比村長家的桑塔納氣派多了！”
    “這叫勞斯萊斯！我兒子給我看過視頻，好幾百萬一輛呢！”
    “幾百萬？！”
    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議論聲，很快就變成了嗡嗡的耳語。
    “誰家的啊？這麽有錢？”
    “咱們這十裏八鄉，沒聽說有這號人物啊！”
    “看，車上下來人了！”
    劉興和肖雨，一前一後地走了下來。
    劉興一身休閑裝，卻掩不住那股子從容的氣度。
    肖雨跟在他身後，黑長直，白裙子，幹淨的像一朵不染塵埃的小白花。
    兩人站在一起，男的俊朗，女的清純。
    與周圍的環境，形成了強烈的割裂感。
    “這是誰家的後生和閨女？長得真俊！”
    “不認得啊，女的好像有點印象？男的肯定沒見過！”
    “肯定是哪個城裏來的大老板，過來玩的吧？”
    綠禾村本村的人都在祠堂內。
    外圍看熱鬧的，多是後麵趕來的附近人。
    他們自然不認得肖雨。
    隻當是哪裏來的有錢人，被這邊的熱鬧吸引了過來。
    倒是也沒人敢上前搭話。
    兩人氣場太強了。
    讓人不自覺地，就想跟他們保持距離。
    “快快快！叔，咱們進去看看！”
    肖雨拉著劉興的袖子，踮著腳往人群裏瞅。
    兩人仗著人高，很快就擠到了人群前麵。
    從外圍人的議論聲中，三言兩語就拚湊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說了嗎？是肖家那兩個不孝子回來了！”
    “十幾年沒露過麵的那倆？”
    “可不是嘛！一回來就逼花婆婆要錢！”
    “嘖嘖，真不是東西！花婆婆多好的人啊！”
    “何止是要錢，聽裏麵的人說，還要去學校毀了花婆婆孫女的名聲，逼花婆婆就範呢！”
    “畜生啊！”
    劉興聽著，眉毛一挑。
    瞥了眼身旁，正聽得津津有味的肖雨。
    小綠茶非但沒有半點尷尬和難堪，反而嘴角還偷偷翹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似乎很滿意“受害者”的劇本。
    劉興心中好笑。
    小綠茶這趟回來，算是趕著了！
    ……
    祠堂內。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三太公似乎已經蓄力完畢。
    那張古井無波的老臉滿是陰沉。
    肖強像一攤爛泥，癱在地上。
    嘴裏不停地念叨著。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肖剛比他好點，但也麵如死灰。
    老婦人看著兩個兒子這副模樣，心如刀絞。
    她終究還是不忍心。
    “三太公……”
    三太公抬了抬眼皮，打斷了她。
    “花小娘。”
    “你的心思，我懂。”
    “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這肉，要是爛了，就得挖掉！”
    “不然，會把整隻手都給毀了！”
    “今日若不正族法，以後誰都抱個僥幸心理。”
    “那村裏的規矩還要不要？”
    老人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
    “他們，是你兒子。”
    “但也是我肖家的子孫！”
    “今天，我這個做太公的，就要替老祖宗，清一清門戶！”
    “來人！”
    “把他們兩個，給我綁到祠堂的大槐樹上！”
    “先餓上三天！”
    這話一出，滿堂皆驚。
    這種操作他們再熟悉不過了。
    這是動真格的了！
    大明子帶著幾人，立刻上前。
    “不要！！”
    李娟和王麗，終於從驚恐中反應過來。
    瘋了一樣撲上去，又抓又撓。
    “你們不能這樣！”
    “這是犯法的！”
    “救命啊！殺人啦！”
    祠堂裏，頓時亂成一團。
    “咦？”
    “那不是……肖家的小雨嗎？
    這一聲，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祠堂內外，齊刷刷地朝著門口望去。
    “真的是小雨！”
    “哎喲，這丫頭越來越水靈了！”
    “她旁邊那個男的是誰？看著好有錢的樣子！”
    “男朋友唄，看著比小雨大些。”
    “不過也是個年輕人，不錯不錯。”
    肖家兩兄弟，自是聽到了議論聲。
    像是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可抬頭望去，祠堂裏光線昏暗，外麵又人頭攢動。
    十幾年不回家的他們，哪裏還記得侄女真正的模樣？
    肖強眼神好。
    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前排，一個穿著紅色外套，正在低頭玩手機的大波浪女孩。
    那女孩看起來二十左右，打扮得花枝招展。
    就是她！
    絕對是她！
    在他們心裏，傍上大款，開著庫裏南。
    隨手就能拿出幾十萬的侄女。
    就該是人群中最耀眼，最時髦的那個！
    “小雨！別玩手機了！快看看二叔！”
    “小雨！快！快救救大伯！”
    “你快跟村長他們說說，我們是你親叔叔啊！”
    兩人喊得聲嘶力竭。
    一邊喊，一邊拚了命地朝門口擠。
    祠堂內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麽情況？
    那紅衣女孩，是村東頭殺豬老李家的閨女，李翠花啊！
    李翠花被兩人衝過來的架勢給嚇了一跳。
    滿臉茫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啊？你們……叫我？”
    肖強急得滿頭大汗。
    “你這孩子，怎麽傻了！我是你二叔肖強啊！”
    “你忘了？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李翠花：“？？？”
    我謝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