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廟堂震怒驚敗績,綠林趁虛奪錢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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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州府衙,昔日為宿元景接風的大堂,此刻氣氛凝重得如同冰封。關勝單膝跪地,頭盔置於身側,那身標誌性的綠袍沾染了征塵與點點已呈褐色的血漬,往日威嚴的棗紅麵龐此刻滿是疲憊與愧怍。他親筆寫就的請罪與求援奏報,已由快馬以六百裏加急直送東京,但此刻,他仍需麵對濟州知府劉產那驚恐又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眼神,以及兵馬統製韋忠難以掩飾的慌亂。
“……末將輕敵冒進,調度失當,致損兵折將,喪師辱國,罪無可赦……已具表上奏朝廷。然梁山賊寇火器犀利,詭計多端,非重兵難以剿除,懇請府尊速備糧草,安撫地方,以待朝廷援軍……”關勝的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仿佛有千鈞之重。青龍偃月刀靜靜倚在一旁,仿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華。
劉產聽著關勝的陳述,心中雖驚懼於梁山勢大,卻也不免暗想:“你關勝平日眼高於頂,如今不也栽在這水窪子裏?”口中卻連連稱是,保證竭力供應,心下已在盤算如何向朝廷奏報時,將自己撇清,甚至還能暗踩關勝幾腳。
……
東京汴梁,殿帥府。
太尉高俅接到關勝的加急奏報時,正在欣賞一幅新得的字畫。當他展開那卷沉甸甸的軍報,目光掃過“董平戰死”、“張清被擒”、“損兵近萬”、“火器凶猛”等字眼時,他的手猛地一抖,險些將身旁案幾上的汝窯茶盞掃落在地。
“廢物!無能!!”高俅的臉色瞬間由紅轉青,再由青變白,猛地將奏報狠狠摔在地上,猶不解氣,又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檀木架子,古董珍玩碎落一地。“一萬五千精兵!關勝、董平、張清……還有魏定國、單廷珪、宣讚……如此多的將領,竟……竟被一群草寇打得如此狼狽!這……這讓我如何向官家交代?!”
他胸口劇烈起伏,一股寒意卻順著脊椎悄然爬升。梁山,已非疥癬之疾,而是心腹大患!那轟鳴的火炮,那鋼鐵洪流般的連環馬,那詭詐多端的用兵……這王倫,究竟是何方妖孽?憤怒之後,是難以言喻的驚懼。若任由其坐大,後果不堪設想!
“援兵……援兵……”高俅在滿地狼藉中踱步,腦中飛速盤算著還能從何處調兵。西軍要防備西夏,北邊要應對遼國,東南方臘、淮西王慶、河北田虎已牽扯大量兵力……還能調動哪裏?更重要的是,如何在那位隻知風花雪月的官家麵前,掩飾這場慘敗,將責任推卸幹淨?童貫、蔡京那些老對手,必定會借此機會攻訐於他。他感到一陣頭痛欲裂。
就在高俅於東京殿帥府焦頭爛額之際,兩道更加雪上加霜的緊急軍報,如同喪鍾般接連傳至樞密院,又迅速被送到了他的麵前!
“報——!太尉,東平府八百裏加急!府庫遭黃門山強寇歐鵬部突襲,守城兵力空虛,被賊人攻破外城,劫走糧草五千石,銀錢絹帛無數!”
“報——!東昌府八百裏加急!境內出現大隊悍匪,打著黃門山旗號,趁夜突襲,焚燒糧倉,劫掠官倉,守軍寡不敵眾,損失錢糧甚巨!”
“什麽?!”高俅霍然起身,眼前一黑,險些栽倒。他雙手撐住案幾,指甲幾乎要掐進木頭裏。“黃門山……歐鵬……他們怎敢?怎有如此膽量?不對……是梁山!一定是王倫!”
他瞬間明白了過來。梁山一麵在正麵戰場阻擊官軍主力,一麵竟暗中指使盟友,趁董平、張清率軍出征、後方空虛之際,直搗黃龍,劫掠錢糧!此計何其毒辣,何其精準!不僅補充了自身消耗,更沉重打擊了官府的威信,讓兩個州府短時間內難以恢複元氣,無法再對梁山形成有效威脅。這王倫,用兵竟如此老辣,眼光如此長遠!
……
正如高俅所料,東平、東昌兩府的“傑作”,正是王倫與黃門山寨主“摩雲金翅”歐鵬聯手所為。
當初綠林大會,歐鵬深受震撼,對梁山模式心向往之。會後,王倫便暗中與歐鵬保持了密切聯係。此次官軍大舉來犯,王倫料定其後方必然空虛,便定下這“聲東擊西,趁虛劫糧”之計。
他密令張順、石秀的特戰營,抽調精銳,化整為零,秘密潛入東平府、東昌府境內。他們的任務並非強攻,而是偵察府庫位置、守備虛實,並利用梁山提供的精良裝備(如飛爪、撓鉤、甚至少量火藥)以及專業的滲透、破壞技巧,為黃門山人馬打開突破口,製造混亂。
歐鵬則親率黃門山主力,在特戰營的引導和內應下,對防禦薄弱的府庫、糧倉發起了迅猛的突襲。官軍主力被調走,留守的盡是些老弱廂軍,如何擋得住如狼似虎的綠林悍匪以及在暗處提供技術支持的梁山特戰營?
行動異常順利。東平府、東昌府幾乎是眼睜睜看著庫藏被搬空,熊熊大火映紅了夜空,卻無力阻止。黃門山繳獲之豐,遠超以往任何一次劫掠,光是糧食就堆積如山,足夠山寨數年用度,更有大量金銀充實庫房。
事成之後,歐鵬站在滿載而歸的隊伍前,望著身後一片混亂的州城,心中對王倫的佩服達到了頂點。他緊緊握住前來協調的梁山特戰營指揮使楊林的手,激動道:“楊林兄弟!回去務必稟告王倫哥哥!此番恩德,我黃門山上下永世不忘!從今日起,我歐鵬與黃門山數百弟兄,唯梁山馬首是瞻!但有差遣,刀山火海,絕不皺一下眉頭!”
……
梁山泊,聚義廳。
勝利的喜悅如同暖流,驅散了戰後的疲憊與血腥氣。巨大的廳堂內,人頭攢動,所有頭領齊聚一堂,人人臉上都洋溢著自豪與興奮。
王倫端坐主位,目光掃過下方一眾弟兄,林衝沉穩,魯智深豪邁,武鬆冷峻,楊誌昂揚,花榮英挺,阮氏兄弟精悍,張順機敏,石秀果決,淩振、湯隆帶著工匠的樸實……正是這些兄弟,齊心協力,才贏得了這場輝煌的勝利。
“諸位兄弟!”王倫聲音清朗,壓下了廳內的喧嘩,“此番官軍來犯,氣勢洶洶,欲將我梁山基業毀於一旦!然,在我梁山上下同心,將士用命之下,彼輩铩羽而歸,損兵折將,可謂大敗虧輸!更兼我盟約兄弟黃門山,趁虛而入,連下東平、東昌二府,繳獲無算,壯我聲威!”
他頓了頓,開始論功行賞:“此戰之首功,當屬淩振、湯隆所部之火器營!回馬穀地雷初顯威,北岸水戰火炮定乾坤!新式火器,乃我梁山克敵製勝之利器,功不可沒!賞火器營全體,錢帛翻倍,酒肉管夠!淩振、湯隆,各賜金百兩,錦緞十匹!”
淩振、湯隆激動出列,躬身領賞,臉上滿是榮耀。眾頭領紛紛投去敬佩的目光,火器之威,已深入人心。
“次功,林衝統領之步軍營,魯智深、武鬆等兄弟陷陣衝鋒,正麵擊潰敵膽!楊誌、花榮統領之騎兵營,連環鐵騎,摧鋒破陣,揚我軍威!阮小五、阮小七統領之水軍營,控扼水泊,擒拿敵將,炮擊建功!張順、石秀統領之特戰營,千裏奔襲,助盟奪糧,功在長遠!各營將士,皆有厚賞!”
林衝等人齊齊出列,轟然應諾,聲震屋瓦。尤其是張順,得知黃門山行動大獲成功,更是與有榮焉。
王倫最後道:“此外,朱貴諦聽營情報精準,曹正采造司、李應、扈成保障後勤,皆有其功!所有兄弟,依功大小,各有封賞!陣亡將士,厚加撫恤,入祀英烈園!”
“謝哥哥賞賜!願為哥哥效死!願為梁山效死!”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幾乎要將聚義廳的屋頂掀開。
是夜,梁山上下,變成了歡樂的海洋。聚義廳內,大排筵席,珍饈美味,流水般呈上。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扈家莊新釀的“好漢香”,酒壇開封,醇香四溢,令人未飲先醉。
王倫起身,舉起粗瓷大碗,裏麵清澈烈性的“好漢香”蕩漾著豪情:“兄弟們!滿飲此碗,慶我梁山大捷!”
“幹!”
無數隻碗碰撞在一起,酒花飛濺。烈酒入喉,如同火焰般點燃了胸膛中的熱血與豪情。
不知是誰先起了個頭,哼唱起了那熟悉的調子。很快,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聲音由小變大,由雜亂變得整齊,最終匯成了一股雄渾壯闊、直衝雲霄的聲浪:
“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
“說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路見不平一聲吼啊,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風風火火闖九州啊——!”
魯智深端著酒壇,放聲高歌,虯髯戟張;武鬆麵色微紅,跟著節奏敲擊桌麵;林衝嘴角含笑,眼中閃爍著欣慰與希望;就連一向沉穩的楊誌、花榮,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哼唱起來。阮小七更是跳到了桌子上,手舞足蹈。
王倫看著這萬眾一心、豪情萬丈的場麵,心中亦是激蕩難平。他改變了林衝的命運,改變了武鬆的道路,匯聚了這許多英雄好漢,更讓梁山走出了一條與原著截然不同的、充滿生機的新路。雖然前路依然挑戰重重,但此刻,他擁有著這個時代最寶貴的東西——人心。
歌聲在夜空中回蕩,傳遍山崗,掠過水泊,宣告著一個嶄新勢力的崛起,也讓“替天行道”的旗幟,在無數人心中,插得更加牢固。梁山上下,對這位帶領他們不斷走向勝利的寨主王倫,崇拜與忠誠,已深入骨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