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我來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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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獄警哨響起。
錢塘縣衙各處燈火都紛紛亮了起來。
楚南溪撒腿便往縣衙深處跑。
不往外逃,反而往裏跑,方向與獄卒預判不符,使他們慢了一步。她邊跑邊叫苦不迭:
這都是啥眼神?我這小身板像是劫獄的嗎?我的狗洞呢?
要說這次能成功溜進縣衙,除了王嬤嬤,立功的還有玉麵將軍。
昨日出來踩點時,楚南溪又在前院遇見了正在閑逛的玉麵將軍,它搖著尾巴,跟在楚南溪後麵出了府,也沒人攔它。
縣衙的牆高非周府可比。
楚南溪帶著丫鬟在外麵繞了大半圈,差點都要放棄了。憑她的三腳貓武功,要翻這麽高的牆,除非兩邊都搭有梯子。
走著走著,她們便走到靠小河邊的死角,正要回頭之際,玉麵將軍卻朝縣衙牆根跑去。
流經內城的小河,在這裏轉了個彎。
轉彎處便是縣衙圍牆最靠近小河的地方,總共也就三步寬,幾叢高大的蘆葦幾乎將那一小塊荒地占滿,成了縣衙牆外的死角。
玉麵將軍低頭、矮身,倏地不見了。
楚南溪和倆丫鬟正在詫異,草叢裏鑽出個狗頭來,玉麵將軍又出來了,它就差開口告訴她們:
這裏有門。
天無絕人之路,真是意外驚喜。
春花假意過去尋狗,還特意試了試那個狗洞,對於纖細身材的女孩子來說,不大不小剛剛好。
狗洞進去,便是縣衙辦公區與居住區之間相隔的小花園。
楚南溪拚命往小花園跑,又聽獄卒在後麵喊:
“小心!劫匪要劫持縣令!”
劫持縣令?
確實,小花園那頭便是縣令一家居住的後院,可劫持縣令又從何說起?楚南溪有點佩服這些獄卒的想象力。
進了小花園,藏身的地方就變得多了些。
楚南溪得先甩掉跟在後麵的獄卒、衙役,才能往狗洞跑,隻見她從腰包裏掏出一把黃豆,猛地灑在身後的青石路上。
縣令夫人和小姐們,經常在花園的青石路上散步,她們的裙擺都很長,為了不讓裙擺沾灰,會讓人把青石路衝洗幹淨,這便使得石板非常光滑。
光滑的石板加上圓溜溜的黃豆,衙役們隻要踩到,沒有不摔倒的。
一時間,花園裏叫罵聲此起彼伏。
楚南溪憋著笑正要往狗洞跑,縣尉帶著一隊捕快趕來,兩麵夾擊、她進退兩難。
“是貓小子!”
牆上的承影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他們找這貓臉麵具黑衣人很久,連皇城司都沒有任何消息,沒想到,居然在這裏遇到他。
那小子要劫獄?不應該啊。
就他那身手,最多能做點雞鳴狗盜之事,劫獄這種硬骨頭,不是他能啃得動的。
承影與他主子想法一致,他看看牆外,謝晏很快明確給了個“助他”的手勢,他立刻從背包裏掏出個煙花“金雞下蛋”。
郎主改造過的“金雞下蛋”,不再隻是外形似母雞,僅能定在那裏放火球的煙花架子,它能借助火藥的反衝力,展開翅膀飛上天。
“咻!啪啦啪啦......”
“金雞”帶著火光從牆頭衝向花園上空,黑暗中,這火光比地上的黃豆更可怕,很快引衙役、捕快們一陣驚呼。
待到“金雞”在空中啪啦啪啦下火球蛋時,他們更是四處逃竄尋找遮蔽,哪裏還顧得上去追那蒙麵人?
楚南溪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煙花嚇了一跳。
但她更開心的是,衙役們都不追她了,趕緊趁亂,翹著屁股從狗洞鑽了出去,順著牆根陰影,一溜煙跑了。
居然是鑽狗洞?
謝晏主仆啞然失笑。
他們遠遠跟在貓小子身後,想找到他的藏身之處。漸漸地,他們走上了熟悉的回家路。
當承影看到貓小子爬牆進了相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回頭看著主子,艱難說了句:
“貓小子好像......進了咱們府裏。”
謝晏比承影更早有了判斷,當他確定,自己感受到楚南溪緊張又興奮的情緒時,不吝於晴天霹靂。
貓小子是楚小姐。
謝晏麵沉如水,蹙眉沿著院牆陰影又走了一段,原路翻牆入了西院。
正院裏,王嬤嬤見小姐全須全尾的進了院子,忍不住連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忙把楚南溪迎進去:
“平安回來就好,夫人的案牘尋到了嗎?”
“尋是尋到了,”楚南溪摘下麵具,任丫鬟替自己換下夜行衣,“案牘裏的證據我也看到了,我娘就是被人用船槳船篙摁到水裏淹死的,可惜那證據隻出現了一小會,字跡又模糊了。”
“唉,夫人的意思......定是讓你別查了。”
王嬤嬤用袖子拭了拭淚,卷起小姐的夜行服出去了。春花替楚南溪解開發髻,青絲垂落,如墨色瀑布。
楚南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春花,你還記不記得,除夕夜楚平川在將軍府裏放了一個煙花,叫做‘金雞下蛋’?”
“記得啊!二公子把金雞放在架子上,點燃引線,金雞前麵噴火,後麵還接連下了好幾個火蛋。”
“那......你記不記得臨安有會飛起來下蛋的金雞?”
回到府裏,楚南溪冷靜下來,想起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為自己解圍的煙花,心中疑竇頓生。
春花搖搖頭:“會飛的金雞?又不是小小的竄天猴,那麽大的金雞怎麽飛得起來?”
在楚南溪的記憶中,大夏雖然已有各式各樣的煙花,可像剛才那樣飛到空中放火球的,似乎從未有過記錄。
煙花是誰做的?放煙花的是什麽人?
那人為何要幫自己?
“相公,相公!夫人已經睡下了......”門外傳來小丫頭的聲音,楚南溪站起身迎了出去。
“相公,這麽晚過來,有事麽?”
謝晏聞聲停住腳步、抬眸看去。
楚南溪一襲純白裏衣,衣帶鬆鬆垮垮係著,烏黑長發柔順的垂至腰際,她立於門邊,眉目舒展如春山初霽,不矜不伐,自帶光暈。
雖無半點媚態,但整個人都充滿了讓謝晏想一探究竟的誘惑。
“我......見屋裏沒熄燈,進來看看。”
謝晏不露痕跡掃了眼她的腳,她發髻散開了、外衣脫了,唯獨沒換鞋。府裏的地麵每天都有人衝洗,哪怕花園裏的路也是一樣。
婢女說她一天沒出門,可這沾泥的鞋出賣了她。
楚南溪沒迎他進屋,也沒請他出去,隻緩緩道:
“相公刀傷如何了?看你這幾日也沒告假,上朝一站就是幾個時辰,背怎麽受得了?白日裏那麽忙,西院的娘子們也該勸勸你,夜裏早點歇息才是。”
西院?她知道我去了西院。
“卿卿上次給的藥還有嗎?”謝晏按住微揚唇角,拳頭抵在唇邊咳了一聲,順勢道,
“我就是來找你上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