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5章 還不快見過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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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頭升起,工地上號子聲交織著夯土聲,工人們幹得正起勁。
    青磚院牆砌得更高了,另一邊的營房也畫好了灰線準備開挖地基。
    這時,一輛青篷馬車緩緩駛來,停在了沈家院門外。
    車夫老周利落地跳下車轅,目光在院內掃了一眼,便精準地找到正在與鄭秉文議事的沈硯。
    他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禮。
    “沈大人,縣尉老爺命小的前來,請您去縣城醉仙樓一敘。”
    沈硯聞言,眼底閃過一份意外。
    僅憑一聲“沈大人”,就能推測出縣尉已經知曉了他山林巡察使的身份。
    這官身的真實性已經是毋庸置疑。
    沈硯麵不改色,對著老周微微頷首,“稍等片刻。”
    他轉身,對著陸昭揮了揮手。
    “陸昭,你隨我去一趟縣城,其餘人留守家中。”
    “是。”
    陸昭連忙對七名巡山衛吩咐了幾句,隨後拿起腰刀,跟隨沈硯登上馬車。
    與此同時。
    縣城,東街茶樓。
    王煥禮在二樓雅間約了兩人談話。
    這兩人也不是普通人,分別是掌管縣城馬幫的馮遠,以及掌管漕運的周潮生。
    三方有著長期的利益往來,關係盤根錯節,在麵對縣衙時經常采取一致的態度。
    表麵上立場一致,但並不是同氣連枝,更多的是各有算計。
    茶桌前,王煥禮麵色陰沉,指節將桌麵敲得砰砰作響。
    “王副都頭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他可是我一手扶持上位的,竟然被一個守山閑官給殺了!”
    “這打得不僅是我王煥禮的臉麵,更是要斷我在衙門的根兒!”
    他目光看向兩人,視線落在周潮生的身上。
    “周老弟,聽說你那個結拜義弟劉黑虎,也是死在那青石塘村。”
    “說句你不愛聽的,那沈硯手上了是沾著你兄弟的血。”
    周潮生聞言,眼底閃過一抹陰鷙,手中的茶碗嘭地一聲放在桌麵上。
    “那劉黑虎當年叛出漕幫落草為寇,早已與我恩斷義絕,王二爺,此事休要再提。”
    王煥禮笑了笑,沉聲說道:“剛才劉典史找到我,說今日正午陳大人在醉仙樓,邀我前去一敘。”
    “我要你們隨我同去,今日必須要陳縣尉給個交代。”
    “縱然那沈硯有了官身,也不該對我王家扶持的人下殺手。”
    “此事若不給個交代,今後他的政令我也無能為力。”
    說罷,他壓低聲音看向麵前的二人。
    “周老弟掌管漕幫,人手充足,往後幾日,就讓弟兄們去各大商號前日日滋擾,但切忌不要把事惹大。”
    “馮老弟可讓馬幫四處奔走,傳遞消息,一旦捕頭出動,及時給兄弟們通風報信。”
    “等苦主們齊聚衙門喊冤,縣城治安大亂,他陳縣尉才會正視我等。”
    他盯著馮遠與周潮生,“二位意下如何?”
    馮遠慢悠悠喝了一口茶,不置可否。
    “那沈硯即是七品命官,處置一個小小副都頭又有何不可?”
    “況且,我馬幫弟兄向來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王煥禮冷笑道。
    “今日他沈硯殺我扶持的副都頭,明日就敢動你們安插在衙門的人。”
    “馮老弟,你手下的那個刑房書吏是怎麽上去的?”
    “周老弟,你義弟的仇還報不報了?”
    周潮生攥緊雙拳,指節悶聲作響。
    他掌控漕幫多年,靠得就是一個“義”字。
    劉黑虎當初加入北山流寇,是為了避免連累他和漕幫,才對外宣布叛出漕幫,斷絕兄弟關係。
    如今劉黑虎被沈硯所殺,儼然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隻是他這義弟畢竟是流寇身份,報仇的事不能放在明麵上。
    但是這血債可是一定要血來還!
    思索片刻,他沉聲說道:“王二爺說得在理,我不是針對沈硯,隻是縣尉行事太過偏頗,將我那漕運告示捏著不放......”
    王煥禮要的就是這句話,給周潮生麵前倒了一杯茶。
    “好,既然周老弟願意與我共進退,我上個月新開的那間鋪子分你兩成利潤。”
    “好,多謝王二爺慷慨!”
    周潮生拱了拱手,眼底閃過一抹狠厲。
    “眼下流寇四起,藩鎮割據,也是時候讓這縣衙知道,離了我們幾家,他們在這平漳縣根本辦不成事。”
    王煥禮側目看向馮遠,淡淡問道:“馮老弟,你待如何?”
    馮遠放下手中的茶杯,臉色平靜,“我馬幫兄弟向來安分守己,此事便不參與了,告辭。”
    說罷,他拂袖離去。
    王煥禮看著那道背影,冷哼一聲。
    “無妨,有周老弟相助足矣。”
    “王家盤踞平漳縣百年,這次定要讓陳縣尉知道,我王煥禮可不是任他拿捏的軟柿子!”
    ......
    醉仙樓下。
    一輛青篷馬車緩緩停下。
    老周率先走下,親自為沈硯掀起車簾。
    “這位就是沈大人吧?縣尉大人已在二樓雅間備宴。”
    酒樓掌櫃親自迎出,堆起一臉的陪笑。
    沈硯看了對方一眼,微微頷首,帶著陸昭信步走入。
    二樓雅間,陳正初正站在窗邊。
    看到青篷馬車從下方緩緩駛離,他這才轉過身來。
    “走,隨我迎客。”
    紫檀木椅上,兩道人影迅速起身。
    王煥禮和周潮生對視一眼,開口問道:“陳大人,今日不是要議高副都頭之事嗎?還有外人來此?”
    陳正初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等人齊再議也不遲。”
    話音落下,掌櫃已經帶著沈硯走入雅間。
    陳正初臉上露出一抹和煦,“沈硯,這邊坐。”
    沈硯?!
    王煥禮聽到這個名字,臉色頓時一變。
    他猛地轉向陳正初,質問道:“陳大人,這是何意?”
    陳正初笑意不減,不吝讚許,“當日一見,我就知你絕非池中之物,卻沒想到這才短短幾日就躋身仕途。”
    “陳大人過譽了。”沈硯含笑回禮。
    這時,陳正初才轉身看向身後那兩道人影,開口介紹。
    “這位便是沈硯,天京特授的七品命官,山林巡察使。”
    王煥禮與周潮生對視一眼,臉色頓時僵硬了幾分。
    陳正初目光一沉,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
    “擺張死人臉給誰看?還不快見過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