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一記響亮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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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裏死寂一片。
    林焦焦蜷在錦被裏,隻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覷著站在床邊的江潯。
    他背對著她,玄色的身影在跳動的燭光下顯得格外挺拔,也格外讓人難以捉摸。
    剛才門外那場鴻門宴,被他三言兩語就摁死了。
    林清清和顧晏廷灰溜溜地被趕走,連個屁都不敢放。
    這就是權勢嗎?
    真好、真好啊
    她正胡思亂想,江潯忽然轉過身。
    他的目光沒什麽溫度,落在她依舊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上。
    “還能走嗎?”他問,聲音恢複了平時的冷淡,聽不出剛才維護她時的半分情緒。
    林焦焦試著動了一下,渾身還是軟綿綿的,那股邪火燒得她骨頭縫都在發癢。
    她咬著唇,可憐巴巴地搖了搖頭,聲音細弱:“……腿軟。”
    江潯沒說什麽,隻朝外間喚了一聲:
    “張嬤嬤。”
    一個穿著體麵、麵容嚴肅的老嬤嬤應聲而入,目不斜視,仿佛根本沒看見床上還裹著個大小姐。
    “大人。”
    “帶她去裏間榻上,看好了。”江潯吩咐完,又補了一句
    “府醫到了,直接領進來。”
    “是。”張嬤嬤應下,走到床邊,動作不算溫柔但足夠利落地將林焦焦連人帶被子一起扶了起來,半攙半抱地弄進了書房內側用作臨時休憩的裏間。
    林焦廉像個粽子似的被安置在軟榻上,心裏七上八下。
    江潯這態度,讓她摸不清他心底的想法
    沒過多久,外麵傳來了腳步聲和張嬤嬤壓低的聲音:“爺,府醫到了,人也都扣在前院廂房了,分開看的。”
    “問出什麽了?”江潯的聲音隔著簾子傳來,聽不出喜怒。
    張嬤嬤頓了頓,才道:“指向……二小姐身邊的春桃。
    那丫頭扛不住,說是她自己心思不正,嫉妒大小姐,偷偷在果酒裏下了不幹淨的東西。”
    林焦焦在裏間聽得心頭一緊
    棄車保帥?林清清果然來這一手了
    嗬,前世就是這樣,春桃頂了所有的罪,林清清隻是落個馭下不嚴的名聲,禁足幾天就完了。
    不行!絕不能這麽輕易放過她!
    她猛地攥緊了身上的被子,指甲幾乎要嵌進棉絮裏。
    就在這時,外間響起了林清清那帶著哭腔、我見猶憐的聲音:
    “江大人!求您為姐姐做主啊!都是我不好,沒管好身邊的丫鬟,竟讓這起子黑心肝的賤婢害了姐姐
    我、我真是沒臉見姐姐了……”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焦焦氣得渾身發抖,這副嘴臉,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她不能坐以待斃
    “阿……阿兄……”她吸了吸鼻子,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虛弱又帶著點害怕的顫抖,足夠讓外間的人聽見
    “我……我害怕……”
    外間的哭聲戛然而止。
    江潯的聲音隨即響起,帶著一絲安撫“沒事,你說。”
    林焦焦揪著被角,繼續用那種氣若遊絲、但又字字清晰的語調說道:“那……那果酒,是春桃當著妹妹的麵,親手遞給我的
    妹妹還笑著說,這酒甜,不醉人,讓我多喝些……”
    她頓了頓,仿佛在努力回憶,聲音裏帶上了恰到好處的困惑和恐懼:
    “春桃一個丫鬟……她從哪裏得來的暖情香?那……那不是宮裏頭才有的東西嗎?她今日能為了嫉妒害我,明日、明日若是被人利用,拿了更厲害的東西,害了父親母親,或是衝撞了貴人……那可怎麽得了?”
    這話一出,外間瞬間安靜得可怕
    林焦焦甚至能想象出林清清瞬間煞白的臉
    她這話,殺人誅心
    一個丫鬟怎麽可能有宮廷禁香?
    背後有沒有人指使?誰信?
    今天能害大小姐,明天是不是就敢害侯爺夫人?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別說林清清,就是她那個慣會裝柔弱的娘王姨娘,也扛不住
    “你……你胡說!”林清清顯然慌了,聲音都尖利了起來
    “姐姐你受了驚嚇,腦子不清楚了!春桃她怎麽會有那種東西!她一定是被人騙了!”
    “被騙了?”江潯冷淡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慢條斯理的殘忍
    “林二小姐的意思是,這侯府裏,除了春桃,還有別人能弄到宮廷禁香?
    或者……是府外的人?”
    他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紮在林清清的心口上。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清清徹底亂了陣腳,語無倫次。
    “張嬤嬤,”江潯不再看她,直接下令
    “把春桃帶下去,仔細拷問,務必問出香料的來源。至於林二小姐……”
    他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麵無人色的林清清。
    “馭下不嚴,險些釀成大禍。我會讓你父親處理的”
    林清清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被兩個婆子勉強架住。
    “江大人!我是冤枉的!姐姐,姐姐你信我……”她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哭得梨花帶雨。
    可惜,沒人再理會她。
    張嬤嬤揮揮手,婆子們毫不客氣地把人拖了出去。
    外間終於徹底清淨了。
    府醫這才被請進來,隔著簾子給林焦焦診了脈,開了清心去火的方子,又留下些安神的藥散,便恭敬地退下了。
    張嬤嬤熬好了藥端進來。
    林焦焦看著那碗黑乎乎的湯汁,皺了皺眉。她不是怕苦,是這藥……效果太慢。
    她體內這股邪火,還得熬上好一陣。
    “喝了。”江潯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站在榻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很深,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
    林焦焦心裏一咯噔,不敢違逆,乖乖接過藥碗,屏住呼吸,一口一口地喝著。
    藥很苦,她的小臉皺成了一團。
    喝完藥,她舔了舔發苦的唇瓣,怯生生地抬眼看他:“阿兄……今晚,謝謝你。”
    江潯沒接話,隻是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林焦焦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幾乎要撐不住那副小白花模樣時,他忽然彎下腰,湊近了她。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鬆木氣息混合著淡淡的墨香,強勢地籠罩了她。
    他的手指,帶著微涼的觸感,輕輕拂過她依舊滾燙的耳垂。
    林焦焦渾身一僵,呼吸都停了。
    他……他想幹什麽?
    然後,她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令人心悸的玩味,響在耳邊:
    “謝我?”他輕笑一聲,氣息拂過她的頸側,
    “嬌嬌啊,你今晚的表現,倒是讓阿兄……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