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禦賜符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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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若璉隻覺壓力如山般壓下,遠比讓他去抓十個、百個江洋大盜還要艱難百倍。
    但他看著皇帝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眸,一股莫名的勇氣湧上心頭。
    既然陛下敢將此重任交予他這微末小官,他豈能畏難退縮?
    李若璉深吸一口氣,聲音決絕:
    “臣領旨,定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重托。”
    崇禎見李若璉並不推諉,滿意地微微頷首。
    無人比他更知曉李若璉的根底。
    前前世崇禎十七年,李自成率軍攻破北京,他堅守崇文門,城破後拒絕投降,自縊殉國,以死明誌,忠心與能力均毋庸置疑。
    崇禎亦看得分明:
    即便他下旨異端可殺,李若璉那剛直不阿的道德感,在執行不免沾染血腥的任務時,仍可能多加寬縱。
    而盤踞地方,信徒眾多的釋、道領袖,哪個不是人精?
    若無霹靂手段,單憑朝廷公文或口舌勸說,恐怕難以讓他們乖乖就範。
    所以除了聖旨,崇禎還需賜給李若璉,能展示“仙威”的利器。
    “此事關乎重大,亦不乏險阻。”
    崇禎緩緩開口:
    “你不必急於立刻離京。後日,朕會賜你五張符籙。”
    “符籙?”
    李若璉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非是尋常道士畫符驅鬼的虛物,乃真正蘊含靈力,施展小術之符。”
    崇禎道:
    “若遇性命之危與冥頑不靈者,可撕裂鎮壓。”
    他打算利用接下來兩天時間,盡快溝通天地,謄寫基礎的攻伐籙文。
    哪怕隻是最粗淺的運用,也足以煉製出幾張低階符籙。
    例如簡化版的“五雷符”或“震魂符”。
    有此物傍身,李若璉安全有保障,行事也更能放開手腳。
    崇禎親口所言,李若璉又見識過皇帝騰雲駕霧之能,不敢懷疑,拱手深深一揖:
    “臣定不負此寶!”
    一旁的駱養性聽得眼睛都直了。
    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又是羨慕又是酸澀。
    他自認已為陛下五體投地——清查宮闈,抄沒周奎,徹徹底底地盡心竭力。
    卻連種竅丸的影子都沒見到。
    李若璉不過一個千戶,初次麵聖,竟一下子得了五張能真正施法的仙家符籙!
    這待遇差距,讓駱養性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這還沒完。
    崇禎看了看李若璉,繼續道:
    “你既領此重任,官職亦當相配。即日起,擢升你為錦衣衛指揮僉事,仍兼北鎮撫司。”
    直接從正五品千戶,擢升至正四品指揮僉事!
    如果這都不算破格超擢,什麽樣才算?
    李若璉麵上巨震,再次跪倒:
    “臣,叩謝陛下隆恩!”
    “下去準備吧。後日清晨,入宮領符。”
    崇禎揮了揮手。
    “臣告退。”
    待李若璉離去,崇禎轉向一旁神色複雜、努力維持平靜的駱養性。
    “駱養性。”
    “臣在。”
    駱養性收斂心神,躬身應道。
    “你去一趟錢龍錫府上,傳朕口諭給韓爌。”
    崇禎帝語氣轉冷:
    “告訴他們,不必再守著那仙丹當擺設了。天亮之前,必須將種竅丸服下。”
    “明日午時,朕會親臨皇極殿,開講《正源練氣法》,傳授法術本領。”
    “唯有開辟靈竅者,方有資格聆聽。”
    他要讓這些精於算計的“實驗樣本”,盡快投入使用。
    駱養性知道這是嚴旨,應道:
    “臣明白,這就去傳旨。”
    他腳步略顯急促地退向門口。
    就在他即將踏出暖閣的刹那,崇禎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
    “待你辦妥此事,將雜務理清,朕,亦會賜你種竅丸。”
    此話如同仙音,瞬間衝散了駱養性所有的鬱悶。
    哪怕他已從崇禎口中得知,服用種竅丸可能出現不良反應,他仍停下腳步,以頭搶地,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
    “臣……臣駱養性,叩謝陛下天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重重磕完三個響頭,駱養性幾乎是一路小跑地退了出去,幹勁提升十倍不止。
    暖閣內,隻剩下崇禎與默立旁觀的王承恩。
    王承恩回想今日發生的一切,想說什麽,又不敢開口。
    崇禎即使閉目養神,仍敏銳捕捉到了身旁之人的情緒波動。
    “朕那日賜你服下的,並非種竅丸。”
    王承恩身體微微一顫,低下頭道:
    “奴婢曉得。”
    經過奉天門前的仙丹拍賣,他對此早有猜測。
    “此藥名目,你很快便知。”
    崇禎抬眼,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其藥效發作,本需七日之功。但……明日清晨,你應當就能察覺到一些變化了。”
    王承恩聽得一頭霧水。
    變化?
    什麽變化?
    他方才欲言又止,並非是想問自己吃了什麽丹藥。
    而是在猶豫是否該勸陛下,哪怕做做樣子,也該去翊坤宮看看皇後。
    想當年,陛下還是信王,與王妃周氏有著遠超尋常夫妻的溫情。
    登基之初,皇爺欲除閹黨權勢,也是周皇後始終相伴在側。
    這一切,在陛下閉關後戛然而止。
    哪怕今年二月,皇後臨盆,曆經艱難產下皇長子朱慈烺。
    陛下依舊不聞外事,不見後妃。
    皇後如何的失望與擔憂,產後身體恢複得如何,皇長子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咿呀學語……
    這些為人夫、為人父理應在意的時刻,陛下全都缺席了。
    他就像一尊真正忘情的石像,隔絕在永壽宮內。
    王承恩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他侍奉陛下從小長大,深知其本性並非如此涼薄。
    即便陛下真得了仙緣,超脫凡俗,但皇後畢竟是結發之妻,皇子更是親生骨肉,這人間倫常,豈能說斷就斷?
    今日,周奎固然罪有應得,可皇後娘娘何其無辜?
    她那般哀慟求情,陛下卻連一句溫言安撫都沒有……
    王承恩幾乎要脫口而出。
    可當他看到陛下重新閉上雙眼,全然沉浸在自身世界。
    所有勸諫的話,便都卡在了喉嚨裏。
    ‘陛下如今心思如海,威如淵嶽……已不是我能揣度、規勸的了。’
    且不論王承恩內心如何翻江倒海。
    崇禎休憩片刻,自懷中取出《小術通識》的玉簡。
    ‘現在,該給仙朝未來的修士們,挑選幾樣啟蒙法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