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根底層的虛空罅隙依舊顫動著，那紅紫色光芒像一道撕裂黑暗的大日，遙遙懸在億萬機關紋理的最深端，像是深根底冊真正的心髒在蘇醒。此光一現，整個深根都像被某種“原始命火”輕輕撞開，每一寸混沌石壁都泛著微弱震顫，仿佛在向某個絕對主宰低聲臣服。
    流淵者腳步輕點虛空，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細長的墨影，悄然滑行在深根層疊的紋路間。洞穴中的陰暗在他身後緩緩合攏，他陰冷的目光牢牢鎖定那抹遙遠的紅紫之輝。
    “好濃的……殺機。”他舔了舔幹裂的唇角，像是在品味某種極致的獵物香味。
    虛空中流動的風都帶著一種“未被命名”的鋒利感，像無形的刀從他臉側劃過，帶起淡淡的血痕。他理都不理，反而露出一個興奮又扭曲的弧度。
    “深根底層……終於開始玩大的了。”
    他一步踏出，身影直接沒入空間折疊帶出的黑芒裏。
    ——然而，他走得越深，才發現自己並不孤獨。
    整個深根底冊此刻都被那抹紅紫光完全點燃，不同勢力的人如潮水般朝那方向疾馳。
    有的是低階弟子在群體奔逃；有的是三五成群的真王級老怪橫衝直撞；還有一些被機關與異獸追殺後的殘餘力量，也被那光芒牽引，瘋狂往前擠。
    甚至一些強者直接踩碎山壁、撕裂紋陣，以最快速度趕往光源。
    “是寶物！”
    “是機緣！”
    “深根底層的核心開啟了！”
    “誰先到，誰就能先爭！”
    無數聲音嘶吼著、交織著、撕裂著，仿佛整個深根深淵都被推向了失控的沸點。
    流淵者懸立在半空，目光一掃，冷笑越發壓不住。
    “嗬嗬……看來這一次，又有好寶物出現了。”
    他看見了六大勢力的首座弟子；看見了許多湮曦境與虛衍境高手攜隊疾馳；甚至看見幾尊隱藏在暗中的異獸與偽神跡，也被迫從巢穴中爬出，被那紅紫源光強行牽引。
    光芒越發濃厚，像是從天之外墜落的一口血紫色天棺，光輝所到，所有法陣自燃、所有機關自震、所有命魂都在瑟縮。
    流淵者眯起眼睛，喉間發出壓低的笑聲。
    “寶物這麽強……也許不僅是寶物。”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墨色光束，貼著深根最深的一層裂壁疾馳而去。
    身後，是無數修者、妖獸、流淵者、異族生靈互相追逐、互相廝殺，在通往那片紅紫光源的道路上如同潮水般混亂。
    前路，越來越亮。越來越危險。他知道——
    那紅紫色的光芒不是簡單的機緣，那是深根底層真正的中心。
    深根底層最深的地域仿佛被重新點亮。
    秦宇腳下的碎裂黑岩在紅紫色流光中投出長長影子，他一步踏出，天地間轟然回響，如同整片深根底層都在向某個古老存在緩緩蘇醒。
    前方的世界，不再是正常意義上的“地帶”，而像是一座沉沒在宇宙最深處的神殿遺骸——升騰、倒懸、破碎、漂浮……所有結構都違背了重力，也違背了邏輯。
    天幕被一道巨型的紫紅色裂縫劈開，裂縫內部像翻卷的星雲，雷光橫跨，似時間線被扯碎後發出的餘火。
    一座高到肉眼無法量度的“天柱構牆”從光海中緩緩顯露，
    壓倒天地的巨牆，密布古老而不可名狀的刻紋，紋路流轉著萬億年前被湮滅的神明之泣。
    光瀑從牆頂狂湧而下，落在深根大地上時化作星塵激流，衝擊得山體不斷崩碎、重組、再崩碎。
    狂風卷動，吹起無數紅紫色碎屑，每一片碎屑都像是宇宙坍縮瞬間的餘燼，在半空中綻放又熄滅。
    秦宇悄然立在階梯盡頭，那階梯通往前方的巨牆方向，
    他的身形被層層紫霧吞沒，隻有背影在光瀑前拉出鋒銳剪影。
    一道道空間破碎聲響起，越來越多的修者從四麵八方趕來。
    湮虛域各大小勢力的隊伍紛紛落在遠處的懸石、碎橋、倒懸殿宇上，每個人的臉都被這古老巨構的威壓映得蒼白。
    紫光破開雲海，
    那些殘破的塔像是從天外撕落，被反向釘在虛空深處，其間不斷落下閃爍紅光的碎片，拖著光尾墜落地麵，猶如神罰。
    就在這些巨構之間，一批身影悄然出現。
    秦宇目光輕輕掠過——
    混沌一宮的人也到了。
    淩涼嫣站在一處穩固的懸石之上，紫霧繞著她的衣袂流動，她的目光凝視著那巨牆中心的光瀑，神色凝重。她身邊的混元使者、長老、弟子們在光影映照下，一個個表情肅穆，顯然都感受到了此地正在孕育某種超越深根底層層級的……終極機緣。
    他們並沒有發現距離幾百丈外的秦宇。
    但秦宇已經看見了他們——
    也看見了淩涼嫣站在光瀑餘暉中，那一眼，讓他在冰冷的深根底層中難得生出一絲溫意。
    更多修者不斷趕來。
    有天衍無極殿的，有湮虛域散修勢力的，也有修羅仙殿的某些隊伍，在碎塔間化作一道道刺目的光影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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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片深根底層底域，像是一整座被封禁無數紀元的古老“神域”，此刻終於迎來所有修者的腳步——
    亦迎來它真正蘇醒的邊緣。
    紫紅色光海愈發明亮，巨牆之中似乎有什麽在覺醒。
    天地正在顫抖。而秦宇，正悄然向前邁出第二步。
    紅紫光芒像一條被撕開的天縫突然炸開，整片深根底層仿佛被某種無形意誌扣住了脊柱，光從裂縫中噴湧，照亮無數廢墟、斷壁、懸浮碎城與倒懸巨殿的輪廓。天地間每一道塵埃都被染成灼烈的紫紅，像是燃燒在空間裏的餘燼。
    秦宇遙立於一處坍塌神壇的頂端，長風逆卷他的衣袍。他的視線穿過千層廢墟天幕，看見前方那道崩裂天地的光柱內部……開始扭動。
    一縷陰影自光柱深處緩緩浮現。那不是影子。那是鱗片。
    一片鱗隨光而起，就像整片天空被某種龐大無比的存在以鱗片為單位，一寸寸壓下來。鱗麵深紅如岩漿冷卻後的晶層，紋理中有紫色閃電不斷遊走，仿佛每一道裂紋都能吞噬一座大陸。
    下一瞬——天地巨震。
    一段巨大的身軀自光焰中抽出，宛若一條橫跨星河的深淵巨蟒，卻擁有龍形之首，其身軀長度在光霧中無限延展，仿佛沒有盡頭。巨龍的每一寸鱗片都流淌著地獄般的赤光和深根底層特有的“寂滅紋路”，隨著它的移動，空間像被碾碎又重新黏合，發出沉悶的破滅聲。
    所有修者同時抬頭。所有人呼吸停滯。
    “那……那是什麽……”有人聲音顫抖，連話都說不完整。
    “是龍……不是……是比龍……更古老的……天啊……”
    “深根底層居然有這種級別的存在！？”
    巨龍盤踞在崩裂的光柱上方，它俯視眾生時，紫紅的光海像隨它的呼吸一起潮汐般湧動。它的雙眼在陰影中睜開——兩顆無星古域般的瞳孔，內壁流淌著紅紫星雲，像是數個文明的滅亡在其中倒影。
    秦宇指尖微顫，卻不是恐懼，而是來自本能的戰意壓製反應。那不是普通妖獸。
    那甚至不是紀無之源的正常生命。
    那是一條深根底層的“遺忘之淵龍”——一種從未在外界出現過、隻存在於被寂滅過的古史碎頁中的禁忌巨獸。
    它沒有發聲。但它一降臨，深根底層的氣機就像被強行撕開兩半。
    所有人都看到那條巨龍低下頭，巨大的陰影籠罩，他們的腦海中甚至出現某種錯覺——仿佛這條龍見證過無數世界從繁盛到滅亡，它不是降臨，而是“記起了自己曾在這裏”。
    紅紫光在龍鱗間爆裂。天……塌了片刻。
    混沌一宮的弟子們在數千裏之外的廢墟階梯上仰望，淩涼嫣握緊了手，臉色前所未有地凝重。
    “那……那不是虛衍境……不是湮曦境……那是……”她喉嚨輕顫，“不屬於我們的層級。”
    秦宇眸色暗沉，哪怕隔著千裏空間，他都能清晰感覺到那巨龍鱗片間的某種“概念撕裂感”——那是連湮曦境都無法承載的力量波動。龍，繼續俯視。深根底層，沉默到極點。
    直到它的影子徹底蓋落下來，大地裂紋都像龍脈複蘇般亮起紅紫色光紋。
    紅紫光海在巨龍周身不斷湧動，像宇宙深處的漩渦在呼吸，又像斷裂的星河在回流。龍影橫壓天穹千裏，其龐大身軀盤繞著整片廢墟之域，仿佛把深根底層本身當成棲息之巢。
    突然——那顆巨大的龍頭微微抬起。
    沒有人知道它要做什麽。
    下一息——所有人都知道了。嘭——不是聲音。是世界被按下的震鳴。
    巨龍張開嘴的瞬間，四周所有光芒像被扯成絲線，倒卷回它的咽喉深淵。緊接著，一股不可名狀的聲波從它的喉腔中爆出。
    不是咆哮。是“遺忘之淵的呼吸聲”。
    像是無數被遺忘文明的臨終呐喊，被壓縮在一條聲線裏，同時破裂。
    轟——————！！！天地驟變。
    整片深根底層從地麵到天穹都像被瞬間摧平又重塑，一圈圈肉眼可見的“聲音衝擊波”以紅紫色的漣漪擴散，它們不是空氣震動，而是直接震動“記憶、思維、存在”本身。
    光，被震碎成顆粒。時間，被震得跳去下一刹。
    空間的邊緣像布一樣被卷起。
    第一波衝擊——十萬人同時被掀飛！
    無論湮曦境、歸淵境、混沌境初階……所有人都像斷線紙人般被震離地麵，紛紛砸向廢墟、石柱、裂縫之中。
    第二波衝擊——所有修者腦海同時響起無數陌生的聲音，它們雜亂、嘈雜、斷裂：
    “……我是誰……？”
    “這裏……是什麽……？”
    “為什麽……會有……海……火……城……？這是誰的記憶？……是我的……嗎……”
    有些人抱頭尖叫，有些人瞬間昏厥，更多人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眼白翻起，如被抽走靈魂。
    第三波衝擊——
    天地像被撕裂成兩塊，紅紫光柱中浮現成千上萬段殘破的信息碎片，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衝入人群心識之中，又在下一瞬將其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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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戰場十萬修者，九萬八千人……當場昏厥！
    像一片無數被斬斷的草浪，轟然倒下。
    隻有極少數強者還能跪撐在地上，雙手扣住裂崩的地麵，牙關顫抖，血從耳口鼻同時溢出。
    淩涼嫣身邊的混元使者們全部跪倒在地，七竅流血，卻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
    淩涼嫣雙膝重砸地麵，發絲亂舞，她抬頭望向那天幕間的巨影，臉色駭白，聲音破碎得像細針穿過喉嚨：“那……不是咆哮……那是……曆史……在反噬……”
    流淵者整個人撞在一根倒懸石柱上，胸骨斷裂成十幾段，噴出一口帶著神識碎屑的血，“該死……這是什麽級別……”
    就在這血色昏厥海中，隻有兩個人仍站著。
    一個是秦宇。一個是泯光。
    秦宇腳下的大地裂到數裏之外，他仍紋絲不動，隻是衣角被衝擊掀得如刃麵般獵獵作響。他抬起頭，迎著那條巨龍俯視天地的目光，眼底深處閃過一瞬冰冷的寂滅波動。
    泯光則立於秦宇身側，她黑輝長發無風自動，雙瞳深不見底，像是審視著某個不屬於此界的存在。
    她輕聲開口，聲音像無形鋒刃切過空氣：“它不是在咆哮。”“它在……喚醒那些被湮滅的曆史。”
    紅紫光海持續翻湧。巨龍抬起頭顱，發出第二聲低吟——
    所有昏厥者周身的空間，開始出現“記憶消退”的細微光點。這條巨龍的真正力量，才剛剛顯露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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