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是我最好的哥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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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柱徹底懵了。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為什麽?為什麽大哥和老營長非但不鄙視許大茂這小人,反而一個勁兒地誇他?反過來還說自己傻?
    他急了,臉漲得通紅,梗著脖子辯解。
    “大哥!趙部長!你們別被他騙了!許大茂他真不是好人!他……”
    “閉嘴!”
    何雨生猛地轉過頭,聲音帶著一股千鈞之力,瞬間截斷了傻柱的話。
    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甚至語重心長。
    “你要是真能分得清誰好誰賴,就不會混成現在這副糊塗蛋的樣兒!”
    何雨生的目光如炬,直刺傻柱的內心。
    “你沒看見嗎?你當眾罵他,他連眼皮都沒撩你一下。這份氣度,這份沉穩,你有嗎?”
    傻柱被問得啞口無言。
    何雨生緊接著逼問,邏輯清晰,層層遞進,不給傻柱任何喘息的機會。
    “你跟許大茂是幾十年的死對頭,院裏誰不知道?今天這場飯局,你會主動請他?”
    “不會……”傻柱下意識地回答。
    “那他為什麽會來?”
    何雨生的聲音陡然拔高,“還帶著禮物,對你大哥我恭恭敬敬?隻有一個可能,他幫你大忙了!”
    何雨生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
    “我再問你,今天早上,你去借錢,是不是跑遍了全院,連易中海都沒借給你?”
    “……是。”傻柱的聲音已經細若蚊蠅。
    何雨生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
    他一字一頓,問出了那個讓傻柱渾身冰冷,無所遁形的問題。
    “最後,是不是你最看不起的這個許大茂,把錢借給了你?”
    傻柱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想否認,想破口大罵“放屁”,可一對上何雨生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銳利眼眸,所有狡辯的話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死死堵在嗓子眼。
    那張漲得通紅的臉,此刻血色盡褪,變得煞白。
    最終,他隻能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羞愧難當地低下了那顆平日裏總是高昂著的頭顱。
    “怎麽不說話了?”
    何雨生冷哼一聲,語氣中的失望幾乎要凝成實質。
    “你不是挺能耐嗎?不是挺會分好賴人嗎?你倒是說說,你眼裏頂頂好的一大爺,你當親人一樣接濟的賈家,在你最需要錢的時候,誰幫你了?”
    “他們隻會把你當驢使,把你當槍耍!一邊吃著你的,喝著你的,一邊在你背後笑話你是個冤大頭!”
    “反倒是你最瞧不起的許大茂,你恨不得天天跟他幹仗的死對頭,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把錢掏給了你!”
    何雨生每說一句,傻柱的頭就低一分,身子也跟著顫抖一下。
    “可……可那是一碼歸一碼!”
    傻柱終於憋出一句話,聲音卻幹澀沙啞,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虛。
    “他許大茂骨子裏就是個壞種!他借我錢,肯定也沒安好心!”
    “混賬東西!”
    何雨生簡直要被這不開竅的弟弟氣笑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擺了擺手。
    罷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小子的思想改造,是個長期工程。
    “今天先不跟你掰扯這個。我隻告訴你一句話,從今往後,這個家我說了算。你要是再敢把家裏一針一線往外拿,別怪我打斷你的腿!”
    眼看這場兄弟間的交鋒就要以傻柱的完敗告終,一直沉默的許大茂卻忽然站了起來。
    他端著酒杯,臉上帶著幾分酒意,眼神卻異常清明。
    他沒有看何雨生,也沒有看趙衛國,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傻柱身上。
    “柱子。”
    許大茂的聲音有些飄,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認真。
    這一聲柱子,而不是傻柱,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傻柱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咱倆好得能穿一條褲子?”
    許大茂的眼眶有些泛紅,聲音裏帶著悵惘。
    “你爹還沒走,我爹也還在。夏天咱倆一塊兒去護城河摸魚,冬天一塊兒在院裏打雪仗。誰要是敢欺負我,你第一個衝上去跟他拚命。那時候,整個大院,你是我最好的哥們兒,這事兒……你不會忘了吧?”
    傻柱的嘴唇哆嗦著,喉結上下滾動。
    忘了嗎?
    怎麽可能忘!
    那些被塵封在記憶最深處的畫麵,此刻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洶湧而出。
    他甚至還記得,許大茂小時候瘦得跟個猴兒似的,有一次為了掏鳥窩從樹上摔下來,還是自己把他背回家的……
    “我……我不記得了!”
    傻柱嘴硬地別過頭,可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激蕩。
    許大茂苦笑一聲,自顧自地喝了口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他的喉嚨,也點燃了他積壓多年的委屈。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咱倆變成這樣的呢?”
    他像是問傻柱,又像是在問自己。
    “我想起來了。是從你大哥當兵走了,何大清……何叔也走了之後。”
    “那時候,我爹就跟我說,讓我離院裏那幾個算計人的遠點,尤其是易中海和賈家。我聽我爹的,也跑去跟你說,讓你留個心眼,別讓人當傻子騙了。”
    “可你是怎麽說的?”
    許大茂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被誤解的痛苦。
    “你說我挑撥離間!你說我嫉妒你有一大爺護著!你說我見不得你好!”
    “後來,易中海三天兩頭在院裏大會上點我名,說我是壞種,是小人,讓你離我遠點。背地裏,更是沒少跟你念叨我有多不是東西。你就真信了!”
    許大茂指著自己的臉,聲音裏帶上了哭腔。
    “你開始處處找我麻煩,動不動就對我動手!柱子,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我打得過你嗎?我打不過!我被你揍了多少回?我能怎麽辦?我隻能在背後給你使絆子,我隻能報複!我心裏恨啊!我恨你為什麽寧願信一個外人,也不信你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兄弟!”
    這一番掏心窩子的話,狠狠砸在傻柱的心坎上。
    他徹底懵了。
    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許大茂提醒他的話,易中海或明或暗的教誨,以及他一次次對許大茂揮起的拳頭……所有畫麵交織在一起,讓他頭痛欲裂。
    原來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