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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芙跟著婆母走出東次間,就見中堂裏公爹蕭榮與夫君蕭瑀一主位一次位地坐著,一個閉目養神地摩挲著右手佩戴的墨玉扳指,一個麵朝門外,看到婆媳倆便站了起來,長身玉立,一圈錦帶勾勒出窄瘦腰身,很是養眼。
    視線相觸,想到昨晚那幾場沉默的親密,羅芙率先移開了視線。
    小兩口朝長輩行禮道別,前後腳地離開了。
    並非打掃庭院的時候,路上幾乎沒遇見幾個下人,羅芙便挨得蕭瑀近了些,輕聲說著貼己話:“剛剛母親給了我十兩銀子,說是這個月的月錢,十兩呢,這麽多我哪裏花得完?”
    當然花得完,給她一百兩她也不會發愁,羅芙主要是探探蕭瑀對她花銀子的態度,可別因為她是小地方來的,蕭瑀就看不慣她像兩位嫂子一樣舍得買胭脂水粉金銀首飾打扮自己,這都是小縣城裏也常見的門第偏見。
    蕭瑀瞧著快要貼上自己手臂的妻子,聽著她泛著傻氣的天真話語,笑著給她解釋:“花不完可以攢起來,以後想買貴些的東西再用。像筆墨紙硯針線油蠟等日常所需,家裏會讓管事走公賬統一采辦,每季也會給咱們各送四匹綢緞做衣裳,隻是喜好不同,管事挑的未必合每個人的心意,所以胭脂水粉、首飾綢緞這些最好你們親自去買。”
    羅芙逛過一次京城的坊市,什麽東西都比廣陵那邊貴,而以她現在侯府三夫人的身份,穿戴不能過於寒酸,首飾怎麽也得戴十兩銀子往上的,再加上胭脂綢緞,這麽一算十兩銀子的月錢真不能月月都花光了,免得將來去親友家裏吃席買不起新衣裳首飾穿戴。
    羅芙倒也不是隻能指望月錢,蕭家給她的聘金竟有三千兩,另有價值約莫兩千兩的聘禮,但這些是要留著應付她這輩子可能會遇到的大事用的,真毫無節製地用在吃穿打扮上,幾年就得花光。
    嫁入侯府享福跟嫁入侯府敗家是兩回事,羅芙分得清。
    羅芙繼續在夫君麵前賣乖:“四匹綢緞夠我用的,胭脂首飾暫時也不缺,你呢,在外經常有應酬吧,以後若有不足,可以從我這裏拿,反正我的也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以後升官發財了大錢都得交給我保管。
    男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就對妻子死心塌地,羅芙想要當蕭瑀的家,就得先對他好,霸牢他的心。
    一年也應酬不上幾次的蕭瑀:“……我不喜虛談應酬,平時也沒有太大花銷,這些年反倒攢下些私房,等會兒都交給你保管吧,以後遇到喜歡的就買,不必苛待自己。”
    連母親都喜歡打扮,妻子才十六歲,年輕貌美,比他更需要閑銀傍身。
    羅芙被夫君的大方哄得心花怒放,她還沒發多少力呢,夫君就主動上交私房了!
    心裏美,羅芙臉上可是一副害羞樣,低著頭道:“你怎麽對我這麽好,我都快要以為這隻是我的一場美夢了,其實我還在廣陵,根本不認識你。”
    蕭瑀看到的是妻子白皙纖長的一截頸子,是她薄嫩泛紅的耳垂,看到了,腦海裏便跳出昨晚的那些畫麵,親到耳後的時候,她在他身下扭動躲閃,一邊躲一邊難耐地哼求著……
    光天化日,蕭瑀及時掐斷綺念,看向前方道:“夫妻之間,當是如此。”
    接下來的一段路,蕭瑀的腳步有些快,羅芙就沒顧得上再說什麽。
    慎思堂的下人不多,近身伺候蕭瑀的隻有兩個小廝,青川會功夫,負責在外保護主子,潮生心細手巧,負責給主子端茶倒水、鋪床疊被。
    羅芙身邊除了平安,侯府調教好的四個大丫鬟分別叫彩蝶、綠珠、銀杏、紫英,個個都是中等之姿,麵相或伶俐或老實,各有所長。
    另有廚娘、粗使婆子以及幾個小丫鬟,全都認了一遍,羅芙就帶著她的人回了中院,她的嫁妝、聘禮都得清點入庫呢。
    起得早,忙了一個時辰也才將近午時,羅芙剛躺在次間臨窗的長榻上歇會兒,蕭瑀來了。
    因是新婚第二日,今天的三餐都要去萬和堂用。
    羅芙慌忙坐正,發髻亂了,她隨手理理,守在旁邊的平安見了,提醒說還有些歪。
    羅芙心思一轉,重新躺好假寐起來。
    因此,蕭瑀進來後就看到了一個橫臥在榻的新婚妻子,側臉被枕頭壓得微微嘟了起來,睡得白裏透粉。
    平安打記事起就跟在夫人身邊了,早習慣了夫人的狡黠與大膽,她也很擅長配合這種場麵,朝著並未看她的三公子行個禮,低聲解釋道:“夫人這一上午都在忙著整理庫房,才睡下不久,您看……”
    似是被說話聲驚動,羅芙慢慢睜開眼睛,睡眼茫然地看著榻下的兩人。
    蕭瑀心虛地避開了即將到來的對視,他以為,妻子的困倦是因為昨夜沒能睡好。
    “是不是要出發了?”羅芙懊惱地坐正,“我想歇一會兒就起來的,沒想到睡了過去。”
    蕭瑀:“還好,再歇歇也來得及。”
    羅芙笑笑,讓平安出去傳水,吩咐完了,察覺蕭瑀的目光落在了她發間,她難為情般偏過臉,一手碰了碰發髻問:“大上午的睡懶覺,在你們這種侯府子弟看來,是不是很沒規矩?”
    蕭瑀:“……怪我昨夜孟浪,累到你了。”
    羅芙:“……”
    本來是裝的,這下子她的臉真紅了,孟浪什麽的,這種詞能當麵說?
    尷尬中,蕭瑀將手裏的木匣放到她枕邊:“這是我的私房,你收起來吧,我去外麵等你。”
    說完轉身走了,俊臉是白的,一點都沒紅。
    羅芙搖搖頭,豎著耳朵,確認蕭瑀在中堂主位坐下了,羅芙抱著匣子去了內室,坐在梳妝台前打開一看,裏麵是一、二……五張百兩麵額的銀票!
    羅芙高興地合上匣子,舉起來輕輕地親了一口。
    彩蝶很會梳頭,很快就把羅芙打扮好了,當羅芙再次與蕭瑀並肩走在前往萬和堂的路上,羅芙真心佩服道:“你可真能攢,我娘也常給我零花錢,但我每次去次城裏就都給花光了。”
    蕭瑀:“托大嫂的福,大哥成親前,我每個月隻有一兩月錢,大嫂進門後,大哥從一兩變成了十兩,我跟二哥的便也跟著漲了。”
    羅芙心想,她的聘金肯定也是托了大嫂的福,不然她不鬧的話,公婆也怕被蕭瑀罵爹娘偏心。
    可話又說回來,侯府到底有多大的產業啊,娶三個兒媳婦就花了至少一萬五千兩了,每個月一家主子們的花錢合起來也有一百多兩!
    羅芙好奇,但這個不能急著打聽,時間長了自然會知曉。
    .
    午後歇了半個時辰的晌,羅芙徹底養好了精神,讓蕭瑀陪她去逛逛侯府其他地方。
    蕭琥夫妻也住在侯府中路,第四進院的積善堂,蕭璘夫妻住在東路的敬賢堂。兩對兒夫妻都在院子裏待著,羅芙無意去打擾,認識地方就行了,主要逛的是後花園,正趕上深秋初冬時節,楓樹紅了葉子,在暖陽下隨著微冷的風簌簌擺動。
    羅芙坦然地在夫君麵前表現她對夫家的喜愛:“好大的園子,一年四季不出門就能賞景了。”
    蕭瑀回想黃橋村的秋景,道:“不及你們村山清水秀。”
    羅芙:“那是你第一次去,年年都住在那邊,我早看膩了。”
    蕭瑀:“這裏於我也是如此。”
    羅芙:“那京城呢,城內城外都有哪些值得一遊的好去處,你可知曉?”
    蕭瑀點頭,小時候他陪母親去逛過,長大了自己也去踏過青賞過秋。
    見妻子不說話了,隻一雙水潤的眼欲語還休地望著他,蕭瑀猜測道:“你想我陪你去走走?”
    羅芙不想承認地轉過身,扭捏道:“我也不想打擾你讀書,可我在京城隻與你最親,就想勞動你先陪我走一圈,回頭我再帶我姐姐去開開眼界,免得兩個人都不認識路,被人笑話鄉下人什麽都不懂。”
    距離春闈還有幾個月,耽誤兩三日應該不怕。
    蕭瑀也不在乎這兩三日,他對自己的才華有信心,再讀也是溫故知新。
    他答應得痛快,羅芙越發滿意,當晚熄了燈鑽進被窩後,羅芙雖然緊張,無法一下子就習慣與隻見過幾次麵的夫君做那種事,可當蕭瑀覆上來後,羅芙還是盡量放鬆自己,雙手化作藤蔓緊緊地攀著蕭瑀的肩腰,一聲聲地應著他。
    蕭瑀本就是個愣頭青,機緣巧合又娶了這樣一個珠圓玉潤又溫柔似水配合無比的美人,就像一頭吃了二十多草的狼突然嚐到肉味,還是最美味的獵物,什麽克製、自律、臉皮都不要了,半夜又醒了三四次,自己都有些難受了也壓不住那股火。
    次日清晨,蕭瑀起床時,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淡淡腰酸,整個人也比平時要虛上幾分,尤其是站起來時,腿都發軟。
    渾身僵硬又難以置信,蕭瑀回望錦被中的妻子,她還睡得沉沉,唇是紅的,隻是嘴角有些幹,想來是流了太多的淚、出了太多的汗。
    丟了一晚的理智全都回來了,蕭瑀決定今晚就與妻子分房睡。
    單獨吃了一頓沉默的早飯後,蕭瑀對妻子說出了他的打算,理由是明早夫妻倆要去羅家回門。
    羅芙柔柔地嗯了聲,等蕭瑀走了,她才抬頭,一直瞪著男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還讀書人呢,都快貪成色中惡鬼了,等著吧,逛完京城的幾個好去處她就給蕭瑀立規矩,一個月最多三回,直到春闈結束,至於春闈後的次數,就看他是金榜題名還是名落孫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