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沉重的鍾聲回蕩在營地中，連響九下。
    “戌時了。”
    雲起伸了伸懶腰，道：“還有點藥散沒煉，明天一早執事就來收了，林師弟，加油吧。”
    說罷，雲起轉身回到丹爐前，重新開始煉藥。
    林凡點了點頭，自顧自開始煉丹。
    轉眼間。
    等林凡將剩下十五瓶藥散煉製完畢，已經是戌時三刻，營地徹底安靜下來。
    礦洞方向仍有零星火光，礦洞日夜不息，人數一點不比白天少。
    偶爾能聽到礦洞傳來岩石崩塌的聲音，伴隨著短促的慘叫，但很快又歸於沉寂。
    林凡盤坐在房間內，透過門縫往外看去。
    礦脈果然是個危險的地方。
    今天隻是第一天，但他已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先不說礦脈裏時不時傳出的慘叫，就說雲起莫名的邀請，還有那克扣補給的執事，就說明此地不宜久留。
    更何況，此地天高皇帝遠，真要出點什麽事，泡都不會冒一個。
    “長生者最怕的不是強敵，是意外。”
    林凡深吸一口氣，心中暗道：“在這裏，一步踏錯，萬年修行盡毀。”
    必須謹慎，謹慎，再謹慎！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林凡兩眼瞬間睜開，整個人同時移動到牆後，屏氣凝神。
    那人在石屋外停留了三息，似在探查什麽，然後悄然離去。
    林凡沒有動，整個人如老僧入定般，直到外麵聲音徹底安靜下來，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有人在監視他們。
    什麽人？
    他不知道，但必須查清楚。
    悄然起身，林凡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些簡單物件，在房間周圍布置了個簡單的警戒陷阱。
    一頭放在外麵，一頭連在房間裏。
    隻要有人踏入石屋三丈範圍，陷阱立刻就會有感應。
    做完這些，他重新躺下，從懷中取出那本跟隨多年的日記。
    身為長生者，記錄是一種良好方式。
    “康元三百五十二年，九月初七，陰。”
    “至西山礦脈營地第一日。同屋者雲起，煉體七層，煉丹術紮實，心機深沉，提議合作改良定神散。暫應之，需謹慎。”
    “營地執事錢某克扣補給，背後有魏長老。此營地規矩：少看少問少管。正合我意。”
    “夜間有人窺探，身份不明。已布警戒陣。”
    “明日計劃：完成基礎任務，暗中研究魔氣特性，觀察營地勢力分布。”
    “蘇師姐應在第一批礦工中，不知安危，若遇之，當暗中相助。”
    想到這，筆尖頓了頓。
    最終搖了搖頭。
    第二天一早。
    遠處礦洞口，一隊夜班礦工正蹣跚走出，許多人相互攙扶，有人走著走著就栽倒在地，再沒起來。
    屍體被值守弟子拖走，隨意扔上板車，推向營地西側的亂葬崗。
    林凡默默看著這一幕，心中毫無波瀾。
    這便是修仙界，殘酷莫過於此。
    但就在他準備收回目光時，忽然瞥見亂葬崗方向有異樣。
    幾個黑影在屍體堆中翻找著什麽，動作鬼祟。
    其中一人似乎發現了有價值的東西，迅速塞入懷中。
    片刻，林凡收回目光，不再理會。
    這時。
    一道聲音從屋外響起，“所有人集合！”
    不多時，連同林凡在內，十名弟子快速走了出來。
    將昨夜煉製的藥散交由趙執事清點後，對方滿意地點了點頭。
    十人當中，僅有三人未能按期完成，不過差的並不多，在加上有三天的期限，因此並不著急。
    趙執事看向眾人，冷聲道：“今日任務照舊，但有一事宣布，昨夜礦洞三層發生魔氣噴發，十七名礦工重傷，急需大量化瘀散和解毒散。”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道：“所以，每人今日任務量增加五成，酉時前必須完成，延誤者，罰三日禁閉，克扣本月靈石配額。”
    “什麽！”
    有弟子驚呼。
    增加五成，意味著要煉製四十五份藥散。
    莫說預備煉丹師，就算是一品煉丹師在此，也得拚了老命才能完成。
    身旁已有弟子臉色發白，低聲哀歎，卻無人敢出言反駁。
    趙執事目光冰冷的掃過眾人，尤其在幾個麵色難看的弟子身上，隨後冷哼一聲，“宗門有難，各位弟子自當竭盡全力，你們放心，等任務完成後，宗門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說罷。
    趙執事留下今日藥材，轉身離去，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林凡與雲起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回到石屋，雲起臉色陰沉：“他在試探我們的極限，若今日完成任務，明日可能再加量；若完不成，就有借口懲罰克扣。”
    “師兄打算如何？”林凡問。
    雲起沉吟片刻：“隻能盡力而為，我有一門秘術，可短暫提升控火精度，但極為損耗神識，今日用了，明日恐怕……”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再明顯不過，今日若透支，明日任務更難完成。
    這是惡性循環。
    林凡沒有接話，自顧自走到藥材堆前，開始煉藥。
    多說無用，還是老老實實煉藥得好。
    雲起見林凡不說話，當即也沒了興致，抓緊時間開始練起藥來。
    …………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便到了交接藥散的時候。
    錢執事今天親自坐鎮收集台，當看到雲起拿來的藥散時，不由眼前一亮，“雲師侄今日發揮不錯啊。”
    雲起賠笑道：“動用了一些家傳手段，讓執事見笑了。”
    錢執事點點頭，沒多問，但眼中閃過思索之色。
    輪到林凡時，他隻是隨意抽查兩瓶，便揮手放行。
    交完任務。
    兩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石屋，相視無言。
    夜深。
    正在熟睡中的林凡，兩隻眼睛突然睜開，謹慎地靠近窗邊，透過微弱月光朝外看去。
    隻見，一個黑影潛伏在陰影中，氣息隱匿得極好，若非陷阱預警，他根本察覺不了。
    那黑影停留了約半炷香時間，似乎在探查什麽，然後悄然退走。
    等到那人徹底走遠，林凡才放心下來。
    還不等他轉身。
    “鐺！”
    遠處傳來一聲微弱的鍾聲，隻有一下。
    緊接著，礦洞方向亮起數道火光，隱約能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和低喝聲。
    出事了。
    林凡沒有動。
    這種時候冒頭，隻會成為被注意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