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昭眯起雙眸，藏匿在眸中危險的意味此時彌漫開來。
    “有些話，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東家……不要……”夥計無聲呐喊，尋求的目光看向秦顯德。
    察覺到求助的視線，秦顯德抬起頭，二人視線相撞。
    片刻後，
    “你，走吧……這月俸祿我會給你的。”秦顯德啞著嗓子說出這句話。
    沒辦法，東家最大，他不能違抗東家的命令。
    夥計聞言，徹底失去力氣，眼神空洞的癱坐在地，他這下是真的知道錯了。
    若是好好工作，不偷懶，就不會這樣了。
    沒有被辭，哪怕這個店開不下去，東家也會把他們安排在別的商鋪下工作。
    可這一被辭，那以後不僅是有關東家的商鋪，他去不得，其他地方商鋪聽到被辭退的原因，也不會要他的。
    但世間哪有那麽多如果。
    秦顯德親眼看著夥計收拾好東西，背著包袱出門。
    他離去時的步子很慢，搖搖晃晃的背影更顯得破碎與脆弱。
    不僅是秦顯德，其他人的眼裏也皆有不舍。
    大家都是一起打拚到現在的好夥伴，如今走了一個，又如何開心得起來。
    雖然他事事不著調，還又懶，可心腸並不壞。
    這裏大部分的人都受過他的幫助。
    秦顯德歎了口氣，自己能做到的就是在結算俸祿時，將自己的月俸勻一點給他，好讓他在外頭少吃點苦。
    “都杵在那幹什麽？不需要打掃了嗎？”
    鳳傾昭在看到那夥計身影消失在拐角後，才冷冷出聲。
    自己允許讓他們送人，又沒允許他們把自己的魂也跟著一起送走。
    不出聲，怕是能早上看到天黑。
    按照鳳傾昭的指示，所有人按身高站成三排。
    掌櫃另外站出，在第一排的最左邊。
    她麵對著這群個個比她高大的夥計，絲毫不怯。
    “這個店之前是什麽樣的，現在依舊要怎麽樣，若是再讓我發現有誰因為沒有客人來而偷懶，還有態度有問題的，那就回去吧。”
    隨後視線轉向秦顯德。
    “秦掌櫃”，她喊了聲。
    秦顯德連忙躬身應道：“是。”
    “對於夥計們要怎麽做，你應該比我清楚，我就不多說些什麽，但是華芊閣不需要這麽多男子。”
    她掃了眼足足有三排的夥計，二十個人，剛才走了一個，一共十九個。
    這裏麵，一個女子都沒有。
    此話一出，所有的夥計心裏咯噔一聲。
    都在猜測東家是不是要趕走他們。
    秦顯德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咽了口口，
    “那這些人？”
    鳳傾昭收回視線。
    “先留著吧，我視情況而定，你再去招一些女子來，胭脂水粉店沒有女子像什麽話。”
    在這個男權社會，雖女性地位沒有過於低下，卻也有所局限，大多數店麵依舊會對女性帶有偏見，認為她們不行。
    因此哪怕是這種賣胭脂水粉的，也不會專門去招女性。
    “是。”
    秦顯德有些心事重重，東家這話，擺明了就是現在的人能不能繼續留在這，全看她怎麽想。
    他側過頭看向其他人，見他們都低垂著腦袋，一副有心事的樣子，對此也無可奈何。
    該怎麽做，全看他們的表現了，他也插不了手，最多提點幾句。
    整整一天，鳳傾昭都待在華芊閣，督促著他們，中午也隻是隨便吃了點。
    看著華芊閣重新被打掃得一塵不染，胭脂擺放位置也按照要求重新歸了位。
    她伸手在一處架子上隨意劃了一下。
    是依舊幹淨如初的樣子。
    這煥然一新的模樣讓鳳傾昭滿意地點點頭。
    她轉過身，所有人都已站好，靜待她講話。
    鳳傾昭露出從進門到現在的第一個笑意，
    “都做得不錯，不過就是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就讓你們完全喪失了信心想著要關門？華芊閣還沒那麽脆弱。”
    接著她隨手指了幾個剛才在打掃過程中，話比較多的夥計，
    “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跟我出去。”
    畢竟打掃途中話都多，說明性格開朗，外向。
    這種人和誰都能聊，最適合迎客了。
    被指到的三個夥計眼神惶恐，以為是鳳傾昭要趕他們走，僵在原地不肯動。
    其他人也都用一種可憐的目光看向他們。
    鳳傾昭走了幾步，察覺三人沒跟上來，轉過頭有些不悅道：
    “還愣著幹什麽，跟我出去迎客，難道要全部窩在店裏等客人自己送上門來嗎？”
    她剛說完，幾個夥計一顆沉入穀底的心才終於提了上來。
    不是趕他們走就好。
    出了門，鳳傾昭看見對麵的“素慕閣”三個字，才恍然想起自己還約了對麵的掌櫃，忙了一天都忘了。
    便轉頭對著他們三人說道，“你們就在這迎客，我還有些事，待會過來。”
    說完，徑直走向了素慕閣。
    三個夥計麵麵相覷，以前都是窩在店裏等人上門，這還是第一次出門迎客，一時拿不定主意。
    但又不敢違抗東家的話，三個人挨在一塊，等人到跟前了，才敢小聲問她要不要進來看看。
    這樣的方法竟然還真讓一些過路的人進去看了。
    慢慢地，進去的人越來越多。
    三個人相隔的距離也越來越遠，聲音越來越大。
    其中裏麵一個膽子最大的，甚至還越過街道，跑去對麵素慕閣的夥計手裏搶人。
    氣的素慕閣的夥計吹胡子瞪眼，又拿他沒辦法。
    這一行為更是加大了他們三人的信心，讓他們更賣力的吆喝人了。
    鳳傾昭看了眼天色，差不多酉初左右。
    都已經對素慕閣掌櫃在店不抱希望了，卻依舊走了進去，想著能碰碰運氣。
    說不定他們家的掌櫃還在呢。
    熟悉的香氣撲麵而來。
    鳳傾昭再次踏入了這家店。
    今早同她說話的夥計似乎等了她許久，才剛進去，就走到她跟前。
    “這位客官，我記得你，你是來找我家掌櫃的吧？她剛來沒多久，正在二樓呢。”
    鳳傾昭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夥計一天接待這麽多人，還能記住她。
    跟著夥計的指示，她獨自一人前往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