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昭得知周應淮出差的消息是在三天後，和趙檢見麵的時候。
    聽到消息，她怔愣幾秒，心裏一沉。
    “出差了？”
    趙檢說：“出差好幾天了，據說是有了新線人，去查陳懷許父母的消息去了。”
    這個案子是他們這組近年最重要的案子，本不該外漏。
    隻是——
    趙檢咬著吸管，看著眉眼蒼白失落的少女，有些心虛地抿了抿唇：“你也知道，你也算是這個案子的受害人，所以我才能告訴你，你不能跟別人說哦。”
    施昭道：“我知道，謝謝趙姐姐。”
    趙檢：“不客氣，如果你要聯係周檢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問一下。”
    施昭搖了一下頭，“不打擾你們工作。”
    少女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提出一個問題：“隻是我想知道周檢他們是什麽時候走的呀，要是不方便的話，就不用說了。”
    趙檢頓了一下，“三天前。”
    施昭手邊一滑。
    瓷盤摔在地上，發出尖銳報名。
    施悅是當天下午回來的。
    一回來，就收拾東西。
    施母問施悅去哪，人也不答，隻是收拾完東西，扭身就走了。
    施母以為是她把施悅氣走了，罰了她又跪了兩天。
    施昭彎下腰，腦子裏混亂一片，壓根沒有注意到鋒利的瓷片，忽而指腹一痛。
    趙檢手忙腳亂過來幫忙收拾，又拉著施昭的手。
    “你別收拾了，交給服務員吧。”
    施昭：“好。”
    趙檢小心替施昭貼上創口貼，小豬的，很可愛。
    如果是平常，施昭會很高興。
    但她現在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心裏沉沉的，有點喘不過氣。
    趙檢問：“你不想知道他去哪嗎？”
    “問了會讓你為難呀。”少女語氣低低，難掩失落：“雖然我是受害人，但這次出差是保密的吧，我不想讓你為難。”
    趙檢心軟成了一片，問：“你是不是喜歡周檢？”
    施昭臉上一灼，牙齒咬著下唇。
    她沒說話，但欲言又止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手指繞了繞，她低著頭，“這件事你可以不告訴他嗎，是我一廂情願，我知道我攀不上他。”
    周應淮是什麽人？
    通過自己的能力，進入監察院，成為最年輕的副檢察長，性格也沉著冷硬，從來沒有花花腸子，這樣的人在監察院內，不少女人都愛慕他，哪怕是監察院院長的小孫女都是如此。
    一個小女孩喜歡上他，再正常不過。
    “我替你保密。”趙檢想到上次男人對施昭冷硬的態度，斟酌著又說：“隻是昭昭你還小，周檢大你太多了，我勸你放下這個心思。”
    吃過飯，施昭情緒不高，趙檢提議施昭一起去逛逛街。
    兩個人進了商場。
    趙檢在旁邊挑東西，抬眼一看，就瞧見施昭看著其中一件西裝出神。
    趙檢抬頭看了看，是周應淮平常會穿的風格。
    她對店員道：“拿下來看看。”
    店員把西裝拿下來，施昭抬眼看了趙檢一眼，仔細問起來碼數。
    趙檢偷偷舉起手機，拍下少女認真選東西的樣子。
    叮咚一聲。
    男人低下頭。
    手機裏的私聊彈出一張照片，少女神色認真專注，和身側的店員仔細商討，她手上是一件西裝外套，沉黑色，版型很正，一看就不便宜。
    下方，趙檢暗戳戳道：老大，你是不是和昭昭有什麽誤會，這是她特意給你挑選的。
    男人眸色微動，語氣卻一如既往的冷淡：別做多餘的事。
    趙檢悻悻收回手機，再抬頭。
    施昭站在她不遠處，有點擔心地問：“怎麽了？”
    趙檢搖搖頭，快步走過去，“沒什麽，你挑好了嗎。”
    施昭嗯了一聲。
    服務員把幾個紙袋子送過來。
    施昭看也不看，將最外邊那個遞給趙檢，眉眼彎彎。
    “今天謝謝你陪我逛街，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趙檢擰眉。
    施昭開口的話讓她無法拒絕：“我已經很久沒有和朋友逛過街了，謝謝你願意陪我。”
    趙檢說到底也不過比施昭大個四五歲，沒大多少，聽見施昭這話，對她的憐惜又重了幾分，拍著胸脯保證。
    “你以後想逛街還可以找我，我有空就一起。”
    施昭終於笑了，眼裏盛滿星子：“好。”
    趙檢看著少女甜美乖巧的笑容，瞬間都呆了。
    這麽清純漂亮的小美人喜歡周應淮。
    周應淮還對人有偏見。
    真沒品！
    施昭不懂趙檢是怎麽想的，把人送上車，隨後給遠在大西洋的小老頭簡單打了個電話，她剛剛看的那件西裝，她覺得很合適對方。
    “施昭。”
    施昭放下手機，抬頭看去。
    看清楚來人的瞬間——
    笑靨如花的臉瞬間收了神情，隻餘下幾分倔強冷漠。
    轉過頭，施昭朝著大馬路上走去。
    陳競野一踩邁巴赫的油門。
    邁巴赫停在施昭麵前。
    車窗搖下。
    陳競野桀驁又帶著幾分氣急敗壞的臉出現在眼前，“上車。”
    施昭沒動。
    陳競野強勢道：“你可以不上車，隻要後果你承受得起。”
    身後幾個等久了的車先後按下喇叭，發出鳴笛的聲音。
    施昭沒辦法，隻能上車。
    “有什麽事嗎？”施昭可不認為陳競野會閑著沒事找自己。
    陳競野說：“沒事就不能找你？”
    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香很刺鼻，聞著不舒服。
    施昭身體有些緊繃，拉開兩人的距離，說：“應淮哥說的是實話，奶奶有顧慮很正常。”
    瞧著施昭這副緊繃心虛的樣子，陳競野反而勾了勾唇。
    再怎麽變得堅強的兔子，不還是一隻兔子。
    隻需要一點好臉色——
    她就會眼巴巴貼上來。
    陳競野心頭這麽多日的鬱氣悄然散了，隻是看著施昭的眸色蘊著倨傲嘲弄。
    他淡淡開口：“訂婚的事不著急，我聽說你在國外是學的法律，你不是想回國發展？陳家最近有個案子，正好能讓你混混履曆。”
    施昭垂下眼，思索片刻。
    忽而，抬起眼睛，唇角帶笑，眉眼彎彎：“好啊，謝謝你。”
    少女一向冷臉，突然展現出笑顏，讓陳競野有一瞬間的恍惚，還有幾分不適應，內心一陣蕩漾。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瞬間，他頃刻冷了臉：“別這麽笑，真醜。”
    施昭從善如流地收了臉色，冷冷道：“好的。”
    她本來就不是笑給他看的。
    愛看不看。
    然而，這一幕落在陳競野的眼裏卻變得不一樣。
    他手指敲了敲方向盤，心裏生出別樣的情緒。
    車到施宅門口。
    傭人過來開車門。
    施昭下了車，大大方方轉頭，看向陳競野，長而卷翹的睫毛下是清澈的琥珀色眼眸，一眼仿佛要望進他心裏。
    “資料什麽時候給我？”
    陳競野心猛然亂了一拍，語氣更差：“該給你的，總會給你的。”
    傭人似有所感，抬頭看了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