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不見兔子不撒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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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笑罵了一句,氣氛總算緩和了一些。
    李山河卻沒跟著笑,他心裏跟明鏡似的,老周這老狐狸,先是拿大義壓他,又是打兄弟情義牌,現在看硬的不行,又開始跟他嘻嘻哈哈,東拉西扯,就是不肯說實話。
    這說明啥?
    說明那沒說出來的事兒,才是這次任務的重頭戲。
    而且,這事兒八成比撈人還麻煩,甚至可能更見不得光。
    “行了,老周,你也別跟我扯犢子了。”
    李山河的聲音又冷了下來,“我這人,你了解。我李山河的兄弟,我不能不管。這事兒,我接了。但是,你得給我個準話,我去了香江,除了撈人,到底還要我幹啥?”
    他把話挑明了,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你想讓我辦事,行,先把價碼擺在桌麵上,咱倆都敞亮點。
    電話那頭的老周,似乎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麽痛快,又反將了一軍,一時間又沉默了。
    李山河也不催,就那麽靜靜地拿著聽筒等著。
    他知道,現在急的是老周,不是他。小郭他們雖然有危險,但老周既然打了這個電話,就說明情況還沒到最壞的那一步,至少人還是安全的。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在出發前,從老周這個老狐狸嘴裏,多掏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過了足足有半分鍾,老周才長歎了一口氣,聲音裏帶著幾分無奈。
    “山河啊,不是我不信你,有些事,在電話裏是真的不能說,你懂吧?”
    “我懂。”李山河冷笑一聲,
    “我懂你們的紀律,就是把我們這些辦事的人,當成驢一樣,眼前拴根胡蘿卜,讓你往前跑。至於跑多遠,跑到哪兒,前麵是平地還是懸崖,你們不說,我們也不能問,對吧?”
    他這話,說得就有點重了。
    老周在那頭一聽,立馬就急了:“哎,山河,你小子怎麽說話呢?我們什麽時候把你當驢了?你可是咱們的寶貝疙瘩,是關鍵時刻的尖刀!我這是……”
    “行了行了。”李山河不耐煩地打斷他,“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了。你說電話裏不能說,那行,我也不為難你。你告訴我,我去哪兒找你,咱們當麵說。”
    他知道,想在電話裏問出核心機密,是不可能了。
    那就不如退一步,把見麵的地點和時間定下來。
    老周一聽這話,語氣立馬就輕快了起來,好像就等著他這句話呢。
    “這就對了嘛!我就說你小子是個識大體的!這樣,你小子盡快來一趟省城,直接到我辦公室來。我讓廚房給你燉隻小笨雞,再整兩個硬菜,咱爺倆好好喝兩盅,我再把這事兒,一五一十地跟你掰扯清楚。”
    李山河聽得腦門上青筋直跳。
    這老狐狸,真他娘的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這是鐵了心要把自己先騙到省城再說!
    還拿酒菜來勾引他,真當他是沒吃過好的土包子?
    不過,李山河心裏也清楚,自己這一趟,是必須得去了。
    他腦子裏,浮現出小郭那張年輕的臉,還有當初跟著自己的那幫小子。
    人心,是最難籠絡的東西。
    一次不出手,兩次沒表示,時間長了,人心就散了,這隊伍以後就不好帶了。
    想當初,三驢子、二楞子還有魏向前他們為什麽對自己死心塌地的?
    三驢子二楞子和彪子一樣,那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情分不一樣。
    可魏向前呢?
    還不是因為自己當初夠意思,夠爺們兒。
    尤其是那次去老毛子那邊救人,雖然最後發現是個大烏龍,三驢子那小子根本沒被綁票,反而在那邊跟嗒莎那小娘們快活得不行。
    可這事兒,看的不是結果,是過程,是態度!
    是你李山河在聽到兄弟出事之後,二話不說,抄著家夥就敢跨境去救人的那股子勁兒!
    這股子勁兒,比給多少錢都管用。
    他李山河能帶著一幫兄弟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他重生帶來的先知先覺,也不是他那點錢,靠的就是這股子護犢子的義氣和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勁。
    現在,小郭他們在外麵被人欺負了,枕頭上都讓人插了刀子,這是在打他李山河的臉。
    他要是不去,不把這口氣掙回來,不把場子找回來,以後他還怎麽當這個大哥?
    想到這,李山河心裏的那點糾結和不爽,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冰冷的殺氣。
    他媽的,敢動我的人,管你是什麽社團,還是什麽白皮鬼佬,老子非得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到底有幾隻眼!
    他雙眼重新恢複了焦距,對著電話那頭,沉聲說道:“老周,在省城等我!”
    聲音不大,但那股子決絕的意味,讓電話那頭的老周都忍不住心裏一顫。
    他知道,那頭沉睡在白山黑水之間的猛虎,終於要出山了。
    老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心裏頭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他趕緊順著杆子往上爬,用一種輕鬆的語氣笑道:“好小子,夠爽快!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行,那我就在省城做好菜,溫好酒,等你大駕光臨!”
    李山河聽著他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一頭黑線,心裏頭那叫一個憋悶。
    到底還是上了這老小子的大當了!
    他悶聲悶氣地說道:“知道了。”
    “哎,說準了嗷!”老周生怕他反悔,趕緊又打了個補丁,“咱老爺們兒一口唾沫一個釘,你可得撒楞兒的!那邊情況可不等人!”
    “知道了知道了!”李山ar不耐煩地回道,“肯定撒楞的,明個一早就走行了吧!見麵再說,掛了嗷!”
    他現在是一秒鍾都不想再聽這老狐狸說話了。
    “哎,你小子……”
    老周張了張嘴,還想再囑咐點什麽,電話裏卻已經傳來了忙音。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把電話掛斷了。
    他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上,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醫院裏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抬頭望了望東北方向那片晴朗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吐出。
    煙霧繚繞中,他那張總是帶著幾分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複雜的表情。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
    山河啊山河,希望你這次去,能把那潭渾水,徹底攪個天翻地覆。
    而另一邊,李山河掛斷電話,胸口還在劇烈地起伏著。
    他奶奶的,這叫什麽事兒啊!
    剛當上爹,孩子的小臉蛋還沒看夠,就要出遠門,還是去香江那種龍潭虎穴。
    他煩躁地在辦公室裏踱了兩步,一拳砸在了那張厚實的辦公桌上。
    “咚”的一聲悶響,震得桌上的筆筒都跳了一下。
    但發泄過後,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沒用了。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麽跟家裏人說,怎麽安頓好家裏。
    他站起身,拉開門,走出了院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