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向大喪：“大喪，你帶幾個精幹的兄弟，最近不要露麵，就給我盯死文叔常去的幾個地方，還有他幾個得力手下的行蹤。重點是晚上，看他有沒有秘密的不見光的地下會麵。隻看，別驚動。”
    大喪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興奮，“交給我，剛哥。”
    安排完這些，我心裏稍微定了定，但那股緊迫感更加強烈。
    動了大嘴昌的錢袋子，就像捅了馬蜂窩，反擊隨時會來。
    而文叔到底能不能為我所用，我知道他是為了利益才和我捆綁在一起。
    但，他會不會被刺我，這也是個問號。
    就在這時，盧新華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接通電話後，問道：“盧總，這時候給我打電話來，有什麽事？”
    盧新華那邊笑了笑，問我：“有關你們皇朝內部的事情，我這裏掌握了一些東西，你想不想看一看？”
    我眉頭一皺，盧新華這條老狐狸，這時候對我說這些，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但我還是說：“盧總，我們皇朝內部的事情，就不勞煩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便一笑，問道：“有人想要拿你當刀使，你也不在乎？”
    我目光一凜，“你什麽意思？”
    “嗬嗬，看來你還是在乎的，這樣，一小時的時間，你到我的東祥大廈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盧新華的聲音透過聽筒，帶著一種慣常的屬於成功商人的從容笑意，卻像一根冰冷的針，紮進我緊繃的神經裏。
    東祥大廈，他的老巢。
    這條在黑白灰地帶遊走、背景深厚的老狐狸，突然在這個要命的時候找上門，還直指“有人拿你當刀使”……
    我捏著電話的手指收緊，腦海裏瞬間閃過文叔那張臉，石澳的胖男人，還有所有指向文叔的蛛絲馬跡。
    盧新華知道什麽？
    盧新華笑聲微斂，語氣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如果我想動你，不用這麽麻煩。大嘴昌的百萬花紅，夠讓很多人心動了，但我盧新華，不賺這種刀口舔血的小錢。我找你，是因為我覺得，你或許不想一直被人蒙在鼓裏，當個糊塗鬼。東西在我這裏，看不看，隨你。一小時內，過時不候。哦，對了，一個人來。”
    電話掛斷，隻剩忙音。
    我站在原地，廢棄養豬場汙濁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盧新華的話，像毒蛇一樣鑽進耳朵。
    他抓住了我最深的疑懼——被人利用，死得不明不白。
    去，還是不去？
    去，可能是陷阱。
    盧新華完全可能和文叔，甚至和大嘴昌聯手做局，引我現身。
    東祥大廈是他的地盤，一旦進去，生死就由不得我了。
    不去……那句“有人拿你當刀使”像鬼魅一樣纏著我。
    盧新華這種人，無利不起早，他手裏的“東西”，很可能真是能揭開文叔麵目的關鍵！
    錯過這個機會，我可能永遠被蒙在鼓裏，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賭了！
    我迅速做出決定。
    盧新華說得對，他想動我，有更簡單的辦法。
    這或許是個機會，但不能毫無準備。
    我立刻聯係基仔，“緊急，東祥大廈，盧新華約見，一小時內。你帶人在大廈外圍三個街區布控，不要靠近。如果我進去超過兩小時沒消息，你們再動手。”
    “剛哥！太危險了！”基仔急了。
    我斬釘截鐵道，“按我說的做！另外，讓大喪繼續盯死文叔那邊的動靜，有任何異動，立刻報給我。”
    安排完，我換上一身相對體麵但不起眼的黑色夾克和褲子，將一把極其纖薄的陶瓷刀藏進鞋底夾層，另***槍貼身放好。
    打了輛的士，在離東祥大廈還有兩個路口的地方下車，步行過去。
    東祥大廈是幢氣派的玻璃幕牆高樓，在夜色中燈火通明。
    盧新華的公司在頂層。
    我走進大堂，前台似乎早已得到吩咐，隻是看了我一眼，便示意我走向專用電梯。
    電梯直達頂層。
    盧新華獨自一人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手裏端著一杯紅酒，看到我，微微一笑，指了指對麵的座位。
    “劉剛，很準時。”他放下酒杯，沒有寒暄，“坐。”
    我沒動，站在距離他五六米遠的地方，“盧總，東西呢？”
    盧新華從身旁的茶幾上拿起一個薄薄的牛皮紙文件袋，放在麵前的玻璃桌麵上，輕輕推了過來。“看看吧，看完你就明白，為什麽我說你被人當刀使了。”
    我盯著那文件袋，又看了看盧新華似笑非笑的臉，終於邁步上前，沒有坐下，而是站著拿起文件袋，拆開。
    裏麵是幾份文件複印件和幾張照片。
    第一份文件，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的草稿片段，甲方模糊，乙方赫然是文叔控製的一家離岸公司，標的物涉及皇朝旗下在油尖旺兩家夜總會的實際控製權，交易對價極低，而簽署日期，竟是在梁泰出事前一周！
    第二份，是幾筆複雜的跨境匯款記錄，源頭是那個南洋富商陳姓商人的公司，經過多層中轉，最終流入了文叔侄子在元朗那家新開的物流公司賬戶，匯款備注是“谘詢服務費”，時間點與梁泰和南洋富商接觸期高度重合。
    第三張照片，是偷拍視角，畫麵裏文叔正和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氣質斯文的男人在一家高檔日料店的包廂裏交談，兩人麵前擺著文件。
    我捏著文件的手指微微發抖，所有散亂的線索，在這一刻被這些冰冷的紙張和照片強行串聯起來，指向一個令人齒冷的真相！
    文叔！果然是他！
    他早就和南洋富商有勾結，甚至可能參與了梁泰與南洋佬的交易！
    他早就計劃扳倒梁泰，而我，就是他選中的那把“執行”的刀！
    所謂聯手，不過是引我入局的幌子！
    他甚至可能早就開始布局接管梁泰倒台後的真空地帶，連股權轉讓協議都準備好了！
    我抬起頭，看向盧新華，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殺意：“這些東西，你從哪裏弄來的？”
    盧新華慢悠悠地品了口酒，似乎很享受我此刻的反應，“劉剛，這個江湖，有時候錢能買到很多東西，包括……一些人的貪心和疏忽。文世昌做事向來謹慎，但這次，他心太急，手也伸得太長，難免留下痕跡。”
    他放下酒杯，“我跟他有些生意上的過節，而且，我不喜歡有人把局麵搞得這麽亂，影響大家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