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煉骨初期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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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蘆葦蕩外的夜色濃稠如墨,楚楓正焦急地等待著,見林越身影出現,連忙迎上前:“林捕頭,您沒事吧?”他看著林越嘴角未幹的血跡,眼中滿是擔憂。
    “無妨,小傷。”林越擺擺手,用袖口擦去血跡,目光掃過周圍——青鋒劍派的弟子仍在警戒,李青衫手持折扇站在老槐樹下,望著蘆葦蕩方向,眉頭微蹙。
    “錢通跑了?”李青衫見林越獨自返回,便已猜到結果,語氣帶著幾分惋惜。
    “是,他提前挖了地道,借著暗河支流遁走了。”林越走到他身邊,沉聲道,“趙館主已帶人追上去,我來知會李掌門一聲,還請您加派人手,封鎖城西所有偏僻水道,那邪修受了重傷,必然躲不遠。”
    李青衫點頭:“放心,青鋒劍派弟子已散布在城西各處,他若敢露麵,定叫他插翅難飛。”他頓了頓,看向林越手臂上被氣浪掃過的灼傷,“你傷勢如何?需不需要先回去調息?”
    “不必。”林越搖頭,此刻他腦海中全是剛才與錢通交手的細節,哪有心思顧及傷勢,“李掌門,剛才您也看到了,錢通施展的步法,是否與‘鬼影迷蹤步’極為相似?”
    提到步法,李青衫神色凝重起來:“不錯,那步法虛虛實實,變幻莫測,確有幾分鬼影迷蹤步的影子。隻是……”他沉吟道,“傳聞鬼影迷蹤步講究‘形散神聚’,步法雖亂,氣息卻如一線牽,可錢通剛才的步法,看似迅捷,實則氣息駁雜,轉折處尤為滯澀,更像是……偷學的殘篇?”
    林越眼中精光一閃:“李掌門也這般覺得?我與他交手時便察覺,他每次變向,真氣運轉都會出現一絲紊亂,尤其是在施展血煞球之後,那步法的破綻更是明顯。”
    他回憶著剛才的激戰——錢通在蘆葦叢中奔逃時,明明左側是開闊地,卻硬生生拐向右側的泥濘處,當時隻當是慌不擇路,此刻想來,恐怕是那一步恰好觸動了他步法中的某個缺陷,不得不強行變向。
    “偷學殘篇……”林越喃喃道,“那他的師承便值得深究了。李掌門可知,這鬼影迷蹤步的正統傳承,除了早已覆滅的殘陽教,還有哪個門派會?”
    李青衫折扇輕搖,沉吟道:“殘陽教當年以邪術聞名,鬼影迷蹤步雖是其獨門步法,卻並非不傳之秘。據說百年前,曾有殘陽教弟子叛逃,將步法殘篇泄露出去,江湖上偶爾有三流門派的人會幾招皮毛,但像錢通這般能將殘篇練到這種地步的,倒是少見。”
    “三流門派……”林越腦海中閃過錢通的卷宗——三年前被鐵拳館驅逐,理由是“偷學禁功”,可卷宗上並未記載他偷學的是哪門功法。當時趙猛隻當是尋常武館秘傳,並未深究,如今想來,恐怕那所謂的“禁功”,便是這鬼影迷蹤步的殘篇?
    “走,去鐵拳館一趟。”林越當機立斷,“我要再看看錢通的卷宗,或許能找到線索。”
    李青衫點頭:“我與你同去,正好也與趙館主通個氣,看追捕那邊有沒有消息。”
    兩人不再耽擱,帶著幾名弟子,迅速趕往鐵拳館。
    鐵拳館位於郡城中心大街,此刻雖已深夜,館內卻燈火通明,弟子們往來穿梭,神色緊張。趙猛的師弟,煉肉境後期的周揚正在前廳等候,見林越與李青衫到來,連忙迎上:“林捕頭,李掌門,館主剛讓人傳回消息,追到城北亂葬崗時,丟了錢通的蹤跡。”
    “亂葬崗?”林越皺眉,那地方常年無人打理,墳塚林立,陰氣極重,最是適合隱匿蹤跡。
    “是的,”周揚急聲道,“亂葬崗裏岔路太多,錢通的血跡到一處破廟前就斷了,館主懷疑他藏進了破廟地下,正在派人仔細搜查。”
    林越點頭:“讓趙館主小心,那邪修雖重傷,卻難保不會拚死反撲。對了,錢通當年被驅逐的卷宗在哪?我想再看看。”
    周揚不敢怠慢,立刻取來卷宗。林越接過,在油燈下仔細翻閱——卷宗上記載著錢通的出身:城南農戶,十五歲入鐵拳館,資質中等,修煉五年才到煉肉中期,三年前因偷學“不明功法”被趙猛發現,當眾廢除部分修為,逐出武館。
    “不明功法……”林越盯著這四個字,手指在紙頁上輕輕敲擊,“當時為何不查明他偷學的是什麽?”
    周揚歎了口氣:“說來也怪,當時錢通嘴硬得很,無論怎麽問都不肯說,館主搜他住處也沒找到功法手劄,隻當是他從哪個地攤上淘來的野路子,便沒再深究。”
    “野路子?”林越搖頭,能讓煉肉中期修士不惜觸犯門規偷學的,絕不可能是尋常野路子。他忽然注意到卷宗末尾一行小字:“被逐後,曾在城西‘百草堂’做過三個月學徒。”
    “百草堂?”林越抬頭,“那不是家藥鋪嗎?早就關門了吧?”
    “是,”周揚道,“聽說三年前冬天突然失火,燒了個幹淨,掌櫃的也不知所蹤。”
    失火?林越心中一動,錢通被逐後去藥鋪做學徒,是巧合,還是……
    “李掌門,”林越看向李青衫,“您可知百草堂的底細?”
    李青衫沉吟道:“略有耳聞,那藥鋪老板姓胡,是個外來人,醫術平平,賣的多是尋常藥材,隻是……”他頓了頓,“偶爾有修士說,在他那裏見過一些修煉用的輔材,像是‘凝血草’、‘蝕骨花’之類,隻是當時沒人在意。”
    凝血草!蝕骨花!
    這兩種藥材,正是修煉噬血功的必備之物!
    林越猛地站起身:“周師弟,麻煩你派人帶我們去百草堂舊址看看!”
    周揚雖不解,卻還是立刻點了兩名熟悉路況的弟子,帶著林越與李青衫趕往城西。
    百草堂舊址位於城西貧民窟深處,此刻隻剩下一片焦黑的斷壁殘垣,荒草長得比人還高,月光灑在破磚碎瓦上,透著幾分陰森。
    “就是這裏了。”帶路的弟子指著廢墟道,“三年前那場火燒得特別大,連旁邊的幾間民房都受了牽連。”
    林越走上前,蹲下身,手指拂過一塊焦黑的木片,能感覺到上麵殘留著一絲極淡的陰冷氣息,與錢通身上的真氣同源,隻是更加微弱。
    “他果然在這裏修煉過噬血功。”林越肯定道,“那場火,恐怕不是意外,而是他為了掩蓋痕跡,故意放的。”
    李青衫環顧四周:“可這裏都燒成這樣了,還能找到什麽?”
    林越沒有說話,目光掃過廢墟,最終落在西北角一處相對完整的地基上。那裏的荒草長得格外稀疏,似乎被人經常踩踏。他走過去,用長刀撥開雜草,露出下麵的泥土——泥土顏色比周圍更深,且帶著一絲濕潤。
    “這裏有問題。”林越道,“李掌門,借您弟子的劍一用。”
    一名青鋒劍派弟子遞過長劍,林越接過,劍尖刺入泥土,輕輕攪動。很快,劍尖碰到了一塊堅硬的東西。他加大力氣,將泥土刨開,露出一塊方形的青石板。
    石板上布滿裂紋,顯然是被大火燒過,但邊緣處卻有明顯的撬動痕跡。
    “周師弟,搭把手!”林越招呼道。
    周揚立刻上前,兩人合力將青石板掀開,下麵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混雜著黴味與血腥氣的冷風從洞裏冒出。
    “果然有地道!”周揚驚呼。
    林越點燃一支火把,探頭向洞內望去——地道不深,約有丈許,底部似乎堆放著什麽東西。他對眾人道:“守住洞口,我下去看看。”
    說罷,他縱身躍入地道。
    地道底部比想象中寬敞,約有一間小屋大小,角落裏堆著幾個破舊的木箱。林越舉起火把,照亮四周,牆壁上刻著一些歪歪扭扭的字跡,仔細看去,竟是修煉口訣!
    “吸天地戾氣,納萬物精血……”林越念著牆上的口訣,眉頭越皺越緊,“這正是噬血功的入門心法,隻是錯漏百出,顯然是殘缺的。”
    他走到木箱旁,打開其中一個,裏麵裝著一些幹枯的藥材,正是凝血草與蝕骨花,還有幾本泛黃的手劄。
    林越拿起手劄,借著火光翻閱——手劄上的字跡與牆壁上的口訣如出一轍,記錄的都是修煉噬血功的心得,隻是其中夾雜著許多批注,字跡潦草,充滿了怨毒與不甘。
    “……趙猛老狗,憑什麽不讓我修煉?這功法明明能讓我變強!”
    “……百草堂的胡掌櫃果然沒騙我,隻要吸夠一百人的氣血,我就能突破煉骨境!”
    “……胡掌櫃死了,他說的‘血影門’到底在哪?難道是騙我的?”
    “……找到殘陽教的步法殘篇了,可惜不全,練起來總覺得不對勁……”
    手劄的最後幾頁,字跡變得癲狂,甚至有幾處用鮮血寫成:“快了,就快了!再有三個煉骨境的氣血,我就能成了!到時候,整個郡城都要怕我!”
    林越將手劄合上,心中已有了答案。
    錢通被逐後,在百草堂遇到了胡掌櫃,從對方手中得到了噬血功殘篇與鬼影迷蹤步殘篇。這胡掌櫃,十有八九是血影門的人,故意將邪功傳給錢通,利用他修煉噬血功時產生的殺戮,來達到某種目的。而三年前的大火,恐怕是胡掌櫃身份暴露,被滅口或逃走,錢通則趁機接手了這裏的一切,繼續修煉邪功。
    “血影門……胡掌櫃……”林越握緊手劄,眼中寒光閃爍。這起連環凶案,背後果然牽扯著更大的勢力。
    他將手劄與藥材收好,準備離開地道,目光無意間掃過角落,發現那裏的泥土似乎被翻動過。他走過去,用刀刨開泥土,露出一塊巴掌大的黑色令牌。
    令牌上刻著一個扭曲的“影”字,邊緣刻著細密的花紋,與手劄中描述的血影門信物一模一樣!
    林越拿起令牌,隻覺入手冰涼,上麵隱隱傳來與錢通身上相似的陰冷氣息。
    就在他握住令牌的瞬間,懷中的玉佩突然微微發燙,一道極其微弱的暖流順著胸口蔓延開來,與令牌的陰冷氣息一碰,令牌竟微微震顫了一下,表麵的“影”字閃過一絲紅光,隨即又恢複了漆黑。
    林越心中一驚,連忙鬆開令牌,玉佩的溫度也隨之褪去,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錯覺。
    “這玉佩……為何會對血影門的令牌有反應?”林越低頭看向懷中,眉頭緊鎖。穿越以來,這玉佩一直平平無奇,此刻卻突然異動,難道它與血影門之間,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
    他將令牌收好,不再多想,縱身躍出地道。
    “林捕頭,有發現?”李青衫連忙問道。
    林越點頭,將手劄遞給李青衫與周揚:“都看看吧,這錢通背後,果然有更大的勢力。”
    兩人看完手劄,臉色都變得極為凝重。
    “血影門……”李青衫喃喃道,“沒想到這等邪派餘孽,竟真的潛入了郡城。”
    “那現在怎麽辦?”周揚急道,“錢通還沒抓到,要是再讓他跑了……”
    “跑不了。”林越眼神銳利如刀,“手劄上說,他還需要三個煉骨境的氣血才能突破,如今身受重傷,必然會找地方躲起來療傷,而他最可能去的地方……”
    他看向城北方向,那裏正是亂葬崗的位置。
    “趙館主在亂葬崗搜得怎麽樣了?”林越問道。
    周揚剛要回答,一名鐵拳館弟子匆匆跑來:“周師兄,林捕頭,李掌門,館主派人傳回消息,在亂葬崗的破廟裏發現了一個密室,裏麵有新鮮的血跡,但人已經跑了!隻找到這個!”
    弟子遞上一樣東西——那是一枚斷裂的黑色護腕,正是錢通戴在手腕上的那副!
    林越接過護腕,上麵的血跡還未幹涸,顯然錢通離開不久。
    “他往哪個方向跑了?”林越問道。
    “不知道,”弟子道,“破廟後牆有個狗洞,血跡是從那裏消失的,周圍都是荒地,找不到蹤跡。”
    林越沉默片刻,忽然道:“他沒跑遠,甚至……根本沒離開亂葬崗。”
    “為何?”李青衫不解。
    “因為他在等。”林越指著手劄上的一句話,“‘十五月圓,處子氣血最純,可助功成’。明天就是十五,他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他看向眾人,語氣斬釘截鐵:“傳我命令,刑捕司與三大武館聯手,封鎖亂葬崗所有出口,今夜,我們就在亂葬崗守株待兔!”
    夜色更濃,一場針對邪修的最終圍捕,即將在陰森的亂葬崗拉開序幕。而林越不知道的是,他懷中的玉佩與那枚血影門令牌,已在無形中,將他與那個神秘的邪派勢力,緊緊捆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