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血影門的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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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郡城的街道已漸有了人聲。林越提著剛從藥鋪抓來的藥材,正欲返回住處,卻見街角處圍了一群人,議論聲此起彼伏,其中還夾雜著孩童的啼哭。
    “讓讓,讓讓,刑捕司辦案!”他撥開人群,隻見兩名捕快正蹲在地上勘驗,而他們身前,是一灘尚未幹涸的血跡,旁邊散落著半塊染血的衣袖,布料粗糙,邊緣繡著一朵暗紅色的花——那是鐵拳館弟子的製式服飾。
    “林捕頭!”其中一名捕快抬頭見是他,連忙起身,“今早有人發現這裏的血跡,看這衣袖,像是鐵拳館的人。”
    林越撿起那半塊衣袖,指尖撫過那朵暗紅花紋,瞳孔微縮。鐵拳館的弟子服飾雖統一,但袖口的花紋會根據修為略有不同,這朵花的繡法,分明是煉肉境後期弟子才有的樣式。
    “趙館主知道了嗎?”
    “已經派人去報信了。”捕快道,“我們查了周圍,血跡是從東邊巷子裏延伸過來的,盡頭是一處死胡同,裏麵除了幾個腳印,什麽都沒有,看樣子人是被強行擄走的。”
    林越走進那處死胡同,牆麵斑駁,角落裏堆著些雜物。他蹲下身,仔細查看那些腳印,發現其中幾枚深陷泥土,邊緣帶著淡淡的黑氣,與黑風嶺邪修留下的氣息如出一轍。更讓他心驚的是,腳印旁還有一道極淺的拖拽痕跡,斷斷續續,像是被擄之人曾奮力掙紮,卻最終無力反抗。
    “是血影門的人。”林越站起身,目光掃過胡同兩側的高牆,牆頭上的瓦片有翻動的痕跡,“他們昨晚動手的,目標是鐵拳館的弟子。”
    “邪修還敢在城裏擄人?”旁邊的捕快臉色發白,“他們就不怕被三大武館聯手絞殺嗎?”
    “他們就是在故意挑釁。”林越聲音發冷,“錢通被擒,黑風嶺據點被端,他們這是想報複。”他將那半塊衣袖揣入懷中,“通知下去,加派人手巡邏,尤其是三大武館附近,絕不能再讓他們得手。另外,去查一下鐵拳館昨晚輪值的弟子名單,看看少了誰。”
    “是!”
    剛安排完,就見趙猛帶著幾名弟子匆匆趕來,他身材魁梧,此刻卻麵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起:“林越!到底怎麽回事?”
    “趙館主,您看這個。”林越將那半塊衣袖遞過去。
    趙猛接過一看,臉色瞬間沉得能滴出水來:“是阿武!這小子是我親傳弟子,昨晚輪值守館,怎麽會……”他猛地一拳砸在牆上,磚石碎裂,“這群雜碎!真當我鐵拳館好欺負不成!”
    “趙館主稍安勿躁。”林越道,“他們擄走阿武,未必是要下殺手。血影門現在急需氣血修煉,或許是想拿他當練功鼎爐,這意味著阿武暫時還有性命之憂。”
    “那又如何?”趙猛雙目赤紅,“難道眼睜睜看著他被邪修吸幹氣血?我現在就帶人去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不可。”林越攔住他,“郡城這麽大,他們藏起來容易,我們找起來難。而且他們既然敢動手,肯定設好了圈套,就等我們自投羅網。”
    “那你說怎麽辦?”趙猛急道,“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林越沉吟片刻:“他們的目的是報複,更是想攪亂郡城的人心。我們越是慌亂,他們越得意。當務之急,是穩住陣腳。您先回館內清點弟子,加強戒備,我去青鋒劍派和流雲拳社通報情況,讓他們也做好防備。另外,我會讓人盯著所有可能藏匿人質的地方,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您。”
    趙猛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好!我信你!但若是阿武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把血影門在郡城的餘孽連根拔起!”
    離開胡同,林越先去了青鋒劍派。掌門李滄正在演武場指導弟子練劍,見他前來,放下手中的劍:“林捕頭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林越說明情況,李滄聽完,臉色凝重:“血影門竟敢如此猖獗,看來是真沒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他轉身對一名弟子道,“去,把所有在外的弟子都叫回來,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離館。另外,通知護院,加強巡邏,任何人不得隨意放行。”
    “李掌門考慮周全。”林越道,“他們既然敢動鐵拳館,未必不會對其他武館下手,還是小心為妙。”
    “我明白。”李滄點頭,“若是有什麽需要青鋒劍派幫忙的,林捕頭盡管開口。”
    從青鋒劍派出來,林越又趕往流雲拳社。拳社長老周明正在打坐,聽聞此事,睜開眼,眸中精光一閃:“這群邪修,倒是比當年的殘陽教更不知收斂。林捕頭放心,老夫會讓弟子們多加留意,一旦發現可疑人員,立刻拿下。”
    一圈跑下來,日頭已升至半空。林越回到刑捕司,剛進門就見老周匆匆跑來:“林捕頭,查到了!鐵拳館昨晚確實少了一名叫阿武的弟子,煉肉境後期,據說對城西一帶很熟悉,經常在那邊的茶館聽書。”
    “城西?”林越心中一動,“又是城西。”他走到郡城地圖前,手指點在城西的位置,“這裏街巷密集,還有不少廢棄的宅院,確實是藏人的好地方。”
    “我們要不要再去搜一次?”老周問。
    “不必。”林越搖頭,“他們既然把人擄到城西,肯定不會留在原地。我們現在去搜,隻會打草驚蛇。”他盯著地圖,忽然道,“去查一下城西所有的藥鋪,看看最近有沒有人大量購買‘鎖陽散’或者‘凝血丹’。”
    “買這些做什麽?”老周不解。
    “邪修修煉噬血功,氣血消耗極大,且容易躁動,必然需要藥物輔助。”林越道,“尤其是擄了人之後,他們大概率會就地取材,用藥物控製人質的氣血,方便他們吸食。”
    老周恍然大悟:“我這就去查!”
    林越獨自坐在桌前,指尖敲著桌麵。血影門的動作比他預想的要快,而且目的性極強,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們擄走阿武,除了報複和練功,會不會還有別的目的?比如……引趙猛出手,趁機重創鐵拳館?
    正思忖著,一名捕快匆匆進來:“林捕頭,門口有個小孩送來一封信,說是給您的。”
    林越接過信,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紙,上麵沒有署名。他拆開一看,裏麵隻有一張紙條,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想救人,今晚三更,城西破廟,一人來。”
    字跡潦草,墨色深淺不一,顯然是用左手寫的,刻意掩蓋筆跡。
    “小孩呢?”
    “已經跑了,說是一個穿黑衣服的人給了他一兩銀子,讓他把信送到這裏。”捕快道。
    林越捏著紙條,眉頭緊鎖。這是一個明顯的陷阱,對方篤定他會為了救人而去,而他若是不去,阿武必死無疑。
    “林捕頭,這……”老周恰好回來,看到紙條,臉色一變,“不能去啊!這分明是圈套!”
    “我知道是圈套。”林越將紙條放在燭火上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但阿武不能死。”
    “可您一個人去太危險了!”老周急道,“他們既然敢約在破廟,肯定布下了天羅地網,說不定有煉骨境高手坐鎮!”
    “煉骨境又如何?”林越站起身,目光堅定,“我若是不去,豈不是讓他們覺得我們怕了?而且,這或許是我們找到他們老巢的機會。”
    他走到牆邊,取下掛著的碎玉劍:“老周,你今晚帶人埋伏在破廟周圍三裏外,不要靠近,也不要輕舉妄動。我會想辦法留下信號,一旦看到信號,立刻帶人衝進去。”
    “可是……”
    “沒有可是。”林越打斷他,“這是命令。另外,去告訴趙館主,讓他按兵不動,不要衝動。”
    老周知道林越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很難更改,隻能點頭:“屬下遵命!那您一定要小心!”
    夜幕悄然降臨,郡城漸漸沉寂下來,隻有巡邏的兵丁腳步聲在街道上回蕩。林越換上一身便於行動的夜行衣,將玄冰玉貼身藏好,又檢查了一遍碎玉劍,確認無誤後,推開房門,融入了濃重的夜色中。
    城西的破廟他去過幾次,就在上次錢通現身的那片區域,周圍荒無人煙,隻有幾棵老槐樹在風中搖曳,如同鬼影。
    三更時分,林越準時出現在破廟外。廟門虛掩著,裏麵漆黑一片,隱約能聽到微弱的**聲,像是阿武發出的。
    他沒有貿然進入,而是繞到廟後,借著月光觀察四周。廟牆不高,上麵沒有任何動靜,但他能感覺到,廟內至少藏著三名以上的修士,其中兩人氣息陰冷,與錢通相似,另一人的氣息則深沉許多,竟隱隱有煉骨境中期的波動。
    “果然有高手。”林越心中了然,握緊了碎玉劍,深吸一口氣,猛地踹開廟門。
    “哐當”一聲,廟門應聲而倒。昏暗中,幾道黑影瞬間撲了過來,掌風淩厲,帶著刺鼻的血腥氣。
    林越不退反進,碎玉劍出鞘,劍光如練,瞬間逼退兩人。他目光一掃,隻見廟中央的柱子上綁著一個人,正是阿武,此刻雙目緊閉,臉色慘白,顯然被下了藥。
    “林捕頭果然有種,竟敢單刀赴會。”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暗處傳來,一名黑衣人緩緩走出,身形瘦高,臉上戴著青銅麵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可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放了他,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林越冷冷道。
    “放了他?”麵具人嗤笑一聲,“我們兄弟在黑風嶺損兵折將,這筆賬,總得有人來算。拿你的命,換他一條活路,很劃算。”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欺至林越身前,掌心中凝聚起一團濃鬱的黑氣,直拍林越心口。
    煉骨境中期的氣勢撲麵而來,比趙猛還要強上幾分。林越不敢大意,將真氣運轉至極致,碎玉劍橫斬而出,與對方的掌風碰撞在一起。
    “鐺”的一聲脆響,林越隻覺得手臂發麻,竟被震得後退半步。而那麵具人卻紋絲不動,顯然修為遠在他之上。
    “煉肉巔峰?就這點能耐?”麵具人語氣輕蔑,再次出手,掌影重重,封鎖了林越所有退路。
    林越咬緊牙關,將青鋒劍法與裂山拳的步法結合,在掌影中穿梭,尋找反擊的機會。他知道,硬拚絕無勝算,隻能拖延時間,等老周他們趕到。
    激戰中,他忽然瞥見阿武的手指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麽。林越心中一動,故意賣了個破綻,讓麵具人的掌風擦著肩頭掠過,借著後退的力道,猛地將一枚石子踢向阿武腳下的陶罐。
    陶罐碎裂,裏麵的液體濺出,落在阿武身上。阿武猛地打了個寒顫,竟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林越,眼中露出焦急之色,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小心……”
    就在這時,麵具人抓住機會,一掌印在林越胸口。
    “噗!”林越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撞在牆上。胸口劇痛傳來,氣血翻湧,險些握不住手中的劍。
    “林捕頭!”阿武急得嘶吼,卻被堵住了嘴,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麵具人一步步逼近,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受了我一掌‘蝕心掌’,你體內的氣血會被慢慢腐蝕,不出半個時辰,就會變成一具幹屍,正好給我練功。”
    林越扶著牆,緩緩站起身,嘴角掛著血跡,眼中卻沒有絲毫懼色:“你以為……我真的是一個人來的嗎?”
    麵具人臉色微變:“什麽意思?”
    林越沒有回答,隻是將手指放在嘴邊,吹了一聲尖銳的呼哨。
    呼哨聲在夜空中回蕩,片刻後,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呐喊聲。
    “動手!”老周的聲音遠遠傳來。
    麵具人臉色大變:“中計了!”他轉身就想逃跑,卻被林越死死纏住。
    “想走?晚了!”林越忍著劇痛,將玄冰玉的寒氣注入劍身,碎玉劍瞬間覆蓋上一層薄冰,劍氣淩厲,逼得麵具人不得不回身應對。
    廟外,捕快和聞訊趕來的鐵拳館弟子蜂擁而入,與另外兩名邪修激戰在一起。趙猛一馬當先,鐵拳揮舞,很快就將一名邪修打成重傷。
    麵具人見勢不妙,虛晃一招,逼退林越,縱身躍上廟頂,想要遁走。
    “哪裏跑!”林越眼中寒光一閃,將真氣全部灌注到碎玉劍中,猛地擲出。
    長劍帶著破空之聲,如一道流星,精準地刺穿了麵具人的小腿。
    “啊!”麵具人慘叫一聲,從廟頂摔了下來,正好被趕上來的趙猛一拳砸在臉上,麵具碎裂,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
    “是你!”趙猛看著那張臉,失聲驚呼,“你不是三年前就死在黑風嶺了嗎?”
    林越走上前,看著那張臉,忽然想起錢通的卷宗裏提過,當年與他來往密切的那名外地修士,臉上就有一道類似的疤痕。
    原來,這才是血影門在郡城真正的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