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謀反?咱巴不得當太上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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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陛下饒命啊!奴婢冤枉!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啊陛下!”
    小太監這才反應過來,殺豬般嚎叫起來。
    涕淚橫流,拚命磕頭。
    他不喊冤還好,這一喊,朱元璋臉上的怒火更盛,幾乎要噴薄而出!
    他幾步從禦案後繞出,走到殿中,指著那癱軟如泥的小太監,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帶著駭人的嘶啞。
    “句句屬實?咱看你是句句誅心!狼子野心!”
    “標兒對你們許以重任,寄予厚望!”
    “你呢?非但不想著感恩戴德,竭誠效命,反而陽奉陰違,跑到咱這裏來告發你的主子!”
    “此等行徑,豬狗不如!”
    “實在可恨至極!!”
    他喘著粗氣,眼神凶狠得如同要吃人。
    “標兒那是為了咱好!為了咱的安危著想!”
    “他的孝心,天地可鑒!”
    “用得著你這個醃臢奴才來挑撥離間?!”
    “再說了!標兒是太子!是大明朝的儲君!是咱朱元璋的親兒子!”
    “這天下,將來本來就是他的!”
    他甚至往前踏了一步,聲音震得梁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
    “造、反?造、反怎麽了?!咱巴不得他早點造、反!”
    “他要是真有本事把咱從這龍椅上掀下去,咱自己還樂得清閑!”
    “正好早點退位當太上皇,享享清福!”
    這番石破天驚,完全違背曆代帝王心術的言論。
    如同重錘,狠狠砸碎了小太監所有的幻想,也嚇傻了屏風後的西廠太監!
    朱元璋卻越說越氣,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背叛。
    “你呢?你這個狗奴才!”
    “非但不思配合太子,盡心辦事,反而跑到咱這裏來搖唇鼓舌,搬弄是非!”
    “咱看你,才是真正的包藏禍心,有狼子野心!”
    “留著你這等挑撥天家父子,背主忘恩的東西,就是禍害!”
    他猛地一揮手,如同揮去什麽令人作嘔的穢物,聲音冰冷徹骨,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
    “拖下去!給咱剁碎了!喂狗!”
    “陛下——!!!”
    小太監發出最後一聲絕望的慘嚎,被如狼似虎的侍衛堵住嘴,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殿內重新恢複了寂靜,隻剩下朱元璋粗重的呼吸聲。
    他餘怒未消,臉色依舊鐵青。
    而屏風之後,那名西廠小太監早已嚇得渾身濕透,雙腿發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他心髒狂跳,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回蕩。
    “曆朝曆代,恐怕也隻有咱這位洪武皇帝…是真心實意,巴不得自己兒子早點來造、反的吧?!”
    殿內血腥氣似乎還未散盡。
    朱元璋臉上的怒容卻已收斂,隻剩下一種深沉的冰冷。
    他目光轉向那麵屏風,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出來吧。”
    屏風後。
    那名西廠小太監戰戰兢兢地挪了出來,臉色比剛才那個被拖出去的告密者還要蒼白。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頭埋得極低,身體微微發抖。
    顯然還未從方才那場天威震怒中回過神來。
    朱元璋看著他,語氣平淡卻帶著巨大的壓力。
    “剛才那狗奴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奴…奴婢……聽到了……”小太監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嗯。”
    朱元璋踱回禦案後坐下,手指輕輕點著桌麵,“他的死,得有個說法。”
    “不能讓人疑心到太子頭上,更不能讓人知道他是因告發太子而死。”
    “這個首尾,得給你們那位西廠督主圓過去。”
    “明白嗎?”
    小太監猛地一激靈,這是陛下在考驗西廠的能力,也是在給他和督主下旨!
    他腦中飛速旋轉,想起督主平日的教導和方才陛下的態度,一個念頭瞬間清晰起來。
    他強壓著恐懼,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叩首道。
    “回…回陛下!”
    “奴婢…奴婢來時,恰聽聞宮中有些風言風語,說…說那名內侍行為鬼祟,似有窺探之嫌,已被有心人留意。”
    “或許…或許可對外宣稱,他昨夜行事不密,被巡夜宮女察覺端倪,追問之下,他自知難以隱瞞,又恐牽連過廣,故而……畏罪自盡?”
    “如此,既可解釋其死因,亦可警示他人,更能…全了殿下的名聲。”
    他說完,心髒砰砰直跳,等待陛下的裁決。
    朱元璋聽完,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
    這小太監,倒是個機靈的。
    反應快,編的理由也還算圓融。
    關鍵是懂得揣摩上意,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嗯。”
    朱元璋從鼻腔裏哼出一聲,算是認可了這個方案。
    “就按你說的去辦。”
    “是!奴婢明白!定將陛下旨意帶到!”
    小太監如蒙大赦,重重磕了個頭,這才手腳發軟地退出了大殿,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
    翌日清晨,天色微熹。
    朱標正準備起身前往貢院。
    今日乃是恩科首日,他身為巡查,責任重大。
    一名身著普通內侍服飾,毫不起眼的小太監悄無聲息地接近,遞上了一份薄薄的封著火漆的密報。
    “殿下,西廠昨夜記錄。”
    朱標接過,拆開火漆,裏麵是一張寫滿細小字跡的紙條。
    他目光掃過,瞳孔不由得微微收縮。
    上麵極其詳盡地記錄著陛下昨夜幾時用膳,用了哪些菜式,分量幾何。
    幾時批閱奏章,幾時安寢。
    夜間起了幾次夜,甚至幾時咳嗽了幾聲,咳嗽的輕重…
    事無巨細,宛如親見!
    朱標握著紙條的手微微有些發顫。
    這…這監視得也太過於細致入微了!
    簡直是對父皇極大的不敬!
    他心中瞬間湧起一股強烈的負罪感和惶恐。
    然而,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也隨之浮現——
    這種將至高無上的一舉一動都盡在掌握的感覺……
    該說不說,是真他娘的好用!
    仿佛一下子撥開了重重迷霧,對那座最深沉的宮殿有了前所未有的洞察力。
    他強行壓下心頭的悸動,將紙條就著燭火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但他不知道的是。
    這一切,從昨夜那場“自盡”的戲碼,到今晨這份事無巨細的“起居注”。
    全都是他那位父皇自編自導自演,故意呈送給他看的。
    此刻,老朱怕是正樂嗬嗬地躲在幕後,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步步體驗這權力監視帶來的“美妙”滋味。
    並期待著,這場父子博弈的下一步。
    處理完密報,朱標整理好衣冠,神色恢複了儲君的沉穩與威儀。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貢院的方向。
    “擺駕,貢院!”
    他倒要親自去看看,在這為國掄才的大典之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吏們,究竟敢玩出什麽花樣來!
    那些試圖玷汙科舉清名的醃臢事,休想逃過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