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要麽功成身退,要麽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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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將清河縣衙的後院籠罩在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靜中。
書房內。
隻點著一盞孤燈。
火苗不安地跳動著。
將周文元那張陰晴不定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白日裏,太子和葉凡那看似尋常,實則暗藏機鋒的對話。
以及太子果斷拒絕他派人,轉而動用自己親衛返回江浦調藥的舉動,像一根根冰冷的針,不斷刺紮著他的神經。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那股縈繞在心頭的危機感,如同不斷上漲的潮水,幾乎要將他淹沒!
“不對……不對……”
周文元在書房內焦躁地踱步,官袍的下擺掃過地麵,發出沙沙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他們定然是察覺到了什麽……”
“調藥?哼,恐怕是調兵遣將,暗中調查才是真!”
他猛地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決絕的光芒。
不能再抱有任何僥幸心理了。
太子和葉凡絕非易與之輩。
一旦被他們抓住確鑿證據。
等待他的,將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快步走到書案前,取過一張普通的便箋。
用暗語飛快地寫了幾行字,然後將其仔細封好。
做完這一切,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門外陰影處低沉地喚了一聲:“錢師爺。”
一個穿著深色長衫,身材幹瘦,眼神裏透著精明的中年男子應聲而入。
正是周文元的心腹師爺!
他感受到書房內凝重的氣氛,以及周文元身上那股幾乎壓抑不住的戾氣。
心頭,不由得一緊,小心翼翼地躬身道:“東翁,有何吩咐?”
周文元將封好的密信遞給他,眼神冰冷如毒蛇,死死盯著錢師爺。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
“你立刻動身,親自去一趟黑風寨,把這封信,親手交給寨主黑麵虎。”
錢師爺接過信,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黑風寨……
那哪裏是什麽尋常匪盜窩點。
根本就是東翁多年來暗中蓄養的一把刀!
專門替他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髒活!
此刻讓他去那裏……
“東翁…這……”
錢師爺臉上露出驚恐之色,聲音發幹,“太子殿下如今就在縣內,此時去聯絡黑風寨,萬一…萬一走漏風聲……”
“沒有萬一!”
周文元粗暴地打斷他。
臉上肌肉抽搐。
露出一種近乎瘋狂的猙獰!
“你以為我們現在還有退路嗎?!”
“太子他們已經起了疑心!他們派人回江浦,絕不是為了區區藥材!”
“他們是在查我們!查那些案子!查那些錢!”
他逼近一步,幾乎貼著錢師爺的臉,壓低的聲音裏充滿了孤注一擲的瘋狂!
“一旦被他們查到實證,你我,還有黑風寨上上下下,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死!”
錢師爺被他的氣勢嚇得倒退半步。
臉色慘白如紙,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周文元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讓錢師爺感覺骨頭都要被捏碎。
他咬著牙,從齒縫裏擠出最後,也是最冷酷的命令!
“你去告訴黑麵虎,讓他和他手下的人,都給老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準備好刀,磨快箭!”
“一旦……一旦情況有變,收到我的信號,或者……或者我出了什麽事……”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極其殘忍的光芒:“那就隻能讓他們,全部閉嘴!”
“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錢師爺渾身劇震!
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聲音都變了調!
“東翁!您…您是說……連……連太子也……”
“那又如何?!”
周文元猛地甩開他的胳膊。
臉上是一種窮途末路般的狠毒和癲狂。
“事到如今,還分什麽太子不太子?!”
“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
“隻要做得幹淨,推到匪盜頭上,這黑鍋,自然有那些真真假假的山賊去背!”
“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錢師爺看著周文元那已經完全被恐懼和瘋狂吞噬的模樣,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他咽了口唾沫,隻覺得喉嚨幹得發疼。
最終,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將那份仿佛重若千鈞的密信死死攥在手心,聲音嘶啞地應道:“是……東翁。”
“我……我明白了,這就去。”
他不敢再多看周文元一眼,匆匆轉身,如同逃避瘟疫般,迅速消失在門外的黑暗裏。
身影融入夜色,朝著黑風寨方向潛行而去。
而書房內。
周文元獨自站在孤燈下。
胸膛劇烈起伏。
臉上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和冰冷。
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幕。
接下來,要麽功成身退,要麽……玉石俱焚!!!
……
與此同時。
臨時院落書房內的燭火,將朱標臉上那混合著疲憊與凝重的神色映照得格外清晰。
他剛剛結束了對縣衙內部的一次不動聲色的摸排。
此刻正向葉凡低聲稟報著令人失望的結果。
“老師,學生方才借翻閱舊檔之名,暗中查問了縣衙中一些看似資曆較老的胥吏。”
朱標的眉頭緊鎖,聲音裏帶著一絲壓抑的煩躁。
“關於當年負責調查張大戶、李員外等幾家滅門案的具體經辦人……”
“結果,要麽是早已告老還鄉,不知所蹤。”
“要麽就是在案發後不久,便被以各種理由調任他處,如今也杳無音信。”
“留在縣衙裏的,要麽是後來新進的,要麽就是對當年之事語焉不詳,推說記不清了。”
他重重一拳捶在旁邊的柱子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顯示出內心的挫敗和憤怒。
“這絕非巧合!”
“分明是有人刻意將當年的知情人全部調離或清理幹淨!”
“這周文元,做事竟如此滴水不漏,心思何其歹毒!”
葉凡靜靜地聽著。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冰涼的邊緣。
這個結果,並未出乎他的意料。
一個能精心策劃,或至少是完美利用滅門案來侵吞巨額財產,並成功營造出清官能吏形象的人。
怎麽可能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
那些直接參與調查的胥吏、捕快。
要麽早已被周文元收買,成了他的心腹。
要麽,就是被事後“處理”掉了,永遠閉上了嘴。
這愈發印證了他之前的判斷。
周文元絕非善類。
其背後隱藏的黑暗,深不可測。
就在書房內,氣氛壓抑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時,門外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叩響。
一名做尋常百姓打扮,眼神卻銳利如隼的東廠暗探悄無聲息地閃了進來,對著朱標和葉凡躬身一禮,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殿下,葉大人,目標有動靜了。”
朱標精神一振,立刻追問:“如何?”
“約莫半個時辰前,縣令周文元的心腹師爺錢庸,獨自一人,未帶隨從,從縣衙後門悄然離開。”
“其行蹤鬼祟,專挑僻靜小巷行走,現已出城,方向……似乎是往黑風嶺一帶而去。”
暗探語速極快,卻清晰異常!
“我們的人已暗中綴上,沿途留下標記,確保不會跟丟,也不會被其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