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困獸之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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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關前那場仗打完,戰場上彌漫著一股子血腥和焦糊混雜的味兒。覃宏武和巴勇站在剛打下來的戰場上,看著士兵們打掃戰場,拾掇傷員,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娘的,這山海關守軍還挺硬氣。”巴勇吐了口帶血的唾沫,他胳膊上掛了彩,剛讓軍醫包紮好,“要不是咱們反應快,差點就吃了大虧。”
    覃宏武沒接話,隻是眯著眼望著遠處巍峨的關牆。這時,一匹快馬飛奔而來,馬上的傳令兵滾鞍下馬,雙手呈上一封密信:“覃將軍,向大統領急令!”
    拆開信一看,覃宏武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咋說的?”巴勇湊過來問。
    覃宏武把信遞給巴勇,沉聲道:“向大統領特意提醒,護送清王室的是滿清最精銳的八旗兵,戰鬥力極強。讓咱們堵住就行,千萬別貿然出擊,等援軍到了再說。”
    巴勇識字不多,但大概意思看懂了,嘟囔道:“精銳?能有多精銳?老子打的就是精銳!”
    “別逞能!”覃宏武瞪了他一眼,“大統領既然特意提醒,肯定有道理。咱們剛和關內守軍打過一仗,傷亡不小,不能再冒險了。”
    兩人正說著,趙鐵柱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匯報:“二位將軍,傷亡清點完了,陣亡八百多,傷一千二百多。清軍那邊丟下了差不多一千五百具屍體。”
    覃宏武點點頭,對巴勇道:“聽見沒?打關內這些二流守軍都這個傷亡,真要碰上八旗精銳,咱們這點家底經不起折騰。”
    巴勇這才不吭聲了。
    (一)
    當天晚上,覃宏武和巴勇把眾將召集到中軍大帳議事。
    “各位,”覃宏武指著地圖,“清王室帶著老小往山海關這邊逃,估摸著三四天就能到。咱們的任務就是堵住他們,不讓他們進關。”
    巴勇接話道:“我和覃將軍商量過了,兵分兩路。覃將軍率三萬弟兄守南麵,堵住清王室進關的路;我率兩萬弟兄守北麵,看住關內清軍,不讓他們出來接應。”
    帳中一陣竊竊私語。老將王參將擔憂道:“將軍,分兵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關內清軍和外麵的八旗精銳兩麵夾擊...”
    覃宏武擺擺手:“所以咱們要抓緊時間修工事。清王室拖家帶口,走得慢,這是老天爺給咱們的時間。從明天起,全軍出動,砍樹挖土,修築寨牆和防禦工事!”
    命令傳下去,士兵們雖然疲憊,但都知道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整個大營就忙活開了。
    趙鐵柱帶著他那隊的弟兄在營地南邊挖壕溝,他左臂的箭傷還滲著血,但照樣搶著鎬頭幹活。
    “鐵柱叔,您歇著吧,我們來就行。”狗蛋看著趙鐵柱蒼白的臉,擔心地說。
    趙鐵柱一瞪眼:“歇什麽歇?韃子皇帝眼看就要到了,這時候不拚命,等人家砍你腦袋啊?”
    正說著,覃宏武親自來巡視工事,看見趙鐵柱這樣,皺眉道:“老趙,你不要命了?受傷就好好歇著!”
    趙鐵柱咧嘴一笑:“將軍,輕傷不下火線嘛。我這胳膊沒事,掄鎬頭還成。”
    覃宏武搖搖頭,對隨從道:“去我帳裏把那瓶金瘡藥拿來給老趙。”又對趙鐵柱說,“別逞強,養好傷才能多殺敵。”
    趙鐵柱感激地點點頭,幹得更起勁了。
    (二)
    北麵巴勇那邊也沒閑著。他親自帶著士兵在關牆外一裏處修築了一道土牆,又在牆前挖了深深的壕溝,插上削尖的木樁。
    “將軍,關上的清軍在看咱們呢。”副將指著關牆說。
    巴勇抬頭看了看,冷笑道:“讓他們看!有本事就出來!”
    關牆上,阿爾泰確實在觀察華夏軍的動向。哈圖在一旁憂心忡忡:“將軍,他們在修工事,這是要長期圍困啊。”
    阿爾泰歎口氣:“看來王爺他們真要到了。傳令下去,嚴守關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出戰。”
    哈圖不解:“為何不趁他們工事未成,出去衝殺一陣?”
    阿爾泰指著華夏軍營地道:“你看他們布置得很有章法,營寨相連,互為犄角。咱們人少,貿然出擊隻會吃虧。等王爺到了,裏應外合才是上策。”
    就這樣,雙方竟然相安無事地過了兩天。華夏軍日夜不停地修築工事,關內清軍隻是偶爾派小股部隊出來騷擾,都被巴勇帶隊打回去了。
    到第三天早上,南麵的寨牆已經修得有一人多高,壕溝也挖得又深又寬。覃宏武巡視完防線,滿意地點點頭:“有這樣的工事,就算八旗精銳來了,也夠他們喝一壺的。”
    (三)
    第三天下午,哨騎飛馬來報:西南方向煙塵滾滾,清王室大軍到了!
    覃宏武立即傳令全軍進入戰備狀態。士兵們各就各位,弓箭手上寨牆,長槍兵守缺口,騎兵在營內待命。
    趙鐵柱帶著他那隊人守在一段寨牆後,他眯著眼望向遠處,隻見地平線上出現一條黑線,慢慢變成一片移動的森林——那是清軍的旗幟和長槍。
    “我的娘啊,這麽多人...”狗蛋趴在寨牆上,聲音有些發抖。
    趙鐵柱拍拍他肩膀:“別怕,咱們有工事,他們攻不上來。”
    清軍越來越近,已經能看清最前麵是精銳騎兵,個個盔明甲亮,後麵是步兵方陣,隊伍中間是各式馬車,想必坐著清王室的家眷。
    清軍在距離華夏軍寨牆一裏外停下腳步,開始安營紮寨。顯然,他們也看出華夏軍早有準備,不敢貿然進攻。
    覃宏武在寨牆上觀察清軍布陣,不由暗暗點頭:“果然是精銳,行軍布陣很有章法。”
    這時,清軍陣中衝出一小隊騎兵,直奔寨牆而來。在弓箭射程外停下,為首一員將領用生硬的漢語喊道:“我乃大清禦前侍衛統領鄂爾泰!請你們主將答話!”
    覃宏武示意士兵不要放箭,朗聲道:“我就是華夏軍統領覃宏武!鄂爾泰將軍有何見教?”
    鄂爾泰高聲道:“覃將軍!我們隻要一條路進山海關,請行個方便!大清必有重謝!”
    覃宏武大笑:“重謝?謝什麽?謝你們占我中原幾十年嗎?”
    鄂爾泰臉色一變,但還是壓著火氣道:“覃將軍,我們帶著婦孺老幼,隻是想要一條生路。何必趕盡殺絕?”
    覃宏武正色道:“趕盡殺絕?我們華夏軍從不殺手無寸鐵的百姓。隻要你們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證不傷一人性命!”
    鄂爾泰知道談不攏,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就戰場上見真章吧!”說完調轉馬頭回去了。
    (四)
    清軍大營中,氣氛凝重。
    小皇帝福臨才六歲,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正由奶娘陪著在禦帳中玩耍。孝莊太後坐在帳中,眉頭緊鎖。多爾袞和一眾王公大臣正在商議對策。
    “王爺,華夏軍工事堅固,強攻恐怕傷亡太大。”鄂爾泰匯報完剛才的情況後說。
    多爾袞陰沉著臉:“山海關近在眼前,難道就過不去嗎?”
    阿爾泰派來的信使跪在地上稟報:“王爺,關內隻有兩萬守軍,前幾日出戰已經折損不少。華夏軍在北麵也有重兵布防,我們...我們實在無力接應。”
    帳中一片沉默。良久,多爾袞才長歎一聲:“難道天要亡我大清嗎?”
    這時,一個老臣開口道:“王爺,為今之計,隻能暫緩進關,派人聯絡蒙古各部前來接應。或者...或者走海路...”
    多爾袞搖搖頭:“遠水不解近渴啊。”他站起身,走到帳外,望著遠處華夏軍的營寨,“傳令,就地紮營,明日再議。”
    (五)
    夜幕降臨,華夏軍營寨中點燃了無數火把,把寨牆內外照得如同白晝。
    覃宏武不敢大意,親自在寨牆上巡視。走到趙鐵柱防守的那段時,看見老趙正借著火光擦拭他的刀。
    “老趙,怎麽不去休息?”
    趙鐵柱見是覃宏武,忙站起來:“將軍,我睡不著。聽說韃子皇帝就在對麵營中,心裏激動。”
    覃宏武笑道:“激動什麽?仗有的打呢。”
    趙鐵柱壓低聲音:“將軍,你說咱們真能抓住韃子皇帝嗎?”
    覃宏武望著對麵清軍營地的點點火光,輕聲道:“抓不抓得住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咱們的江山奪回來。”
    正說著,對麵清軍營地突然響起一陣騷動,隱約傳來女人的哭聲和男人的嗬斥聲。
    趙鐵柱啐了一口:“活該!當年他們殺咱們百姓的時候,可沒見手軟過。”
    覃宏武卻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知道,對麵營中不隻是士兵,還有婦孺老幼。這場仗,必須打,但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還是沉甸甸的。
    回到中軍大帳,巴勇已經在等著了。
    “老覃,我看清了,對麵真是清王室主力!咱們這回可撈著大魚了!”巴勇興奮地說。
    覃宏武點點頭:“是啊,但這條魚太大,咱們一口吃不下。我已經派人回北京求援了,援軍最快五天能到。這五天,咱們一定要守住。”
    巴勇拍著胸脯:“放心吧!就憑咱們修的這些工事,別說五天,就是五十天也守得住!”
    夜深了,山海關前兩座大營對峙著,無數火把在夜色中閃爍,如同滿天星辰。雙方都知道,天一亮,就是一場血戰。
    趙鐵柱抱著刀靠在寨牆上打盹,狗蛋偎在他身邊,小聲問:“鐵柱叔,明天會打起來嗎?”
    趙鐵柱眯著眼望著對麵營地的火光,輕聲道:“睡吧小子,養足精神。明天...怕是免不了一場惡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