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章 西風東漸啟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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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春天來得遲,但總統府西花廳裏的幾盆水仙卻開得正好。向拯民正批閱著奏章,忽然侍衛長快步進來,神色有些古怪。
"總統,禮部剛接到天津急報...碼頭上來了幾條怪船,掛著從沒見過的旗子,下來一群紅毛綠眼的人,說要...要覲見華夏元首。"
向拯民筆尖一頓,抬起頭:"紅毛綠眼?"
"是,說的嘰裏咕嚕,沒一句聽得懂。好在有個懂閩南話的通譯,說是什麽...葡萄國和荷蘭國的使者。"
站在一旁的覃宏武眉頭一皺:"莫非是前些年騷擾福建沿海的那些番鬼?"
"不急,"向拯民放下筆,"既然打著使節旗號,就先以禮相待。讓禮部好生安置,我明日見他們。"
第二天,西花廳特意撤去了屏風。當那兩個歐洲使團走進來時,在場的華夏官員都暗自吃驚。葡萄牙使者安德拉德穿著緊繃繃的蕾絲領禮服,荷蘭使者範德堡則是一身醒目的橙色呢絨外套,兩人都戴著撲了白粉的假發,在這中式的廳堂裏顯得格外突兀。
通譯結結巴巴地轉述:"葡國使者說...代表他們國王,向東方偉大的皇帝致意..."
"糾正一下,"向拯民溫和而堅定地說,"我們這裏不叫皇帝,是總統。"
安德拉德通過通譯表示,希望與華夏建立正式通商關係。範德堡則遞上一份長長的貨品清單,上麵密密麻麻寫著毛紡料、玻璃器、自鳴鍾等物。
"我們願意用這些,交換貴國的絲綢和瓷器。"範德堡努力擠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向拯民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對身旁的覃玉低聲交代了幾句,然後對使者們說:"遠來是客,請先在驛館歇息。通商之事,容我們商議。"
使者退下後,覃宏武第一個開口:"總統,這些西人狡詐得很。嘉靖年間他們就強占澳門,天啟年間又占澎湖,不可不防啊!"
"防自然要防,"向拯民踱到窗前,"但你們注意到沒有?他們船上的火炮,比我們的射程要遠;他們呈上的自鳴鍾,機巧精密。若一味拒之門外,豈非固步自封?"
一直在旁記錄的柳明抬起頭:"或許可以效仿唐宋盛世,設市舶司,既通商賈,又嚴加管理。"
"這個主意好!"覃玉接過話,"但要更進一步。既然要與西人打交道,不如專設一個外交部,選派精通夷務的人才,專門處理這類事務。"
三天後,華夏共和國外交部正式成立。首任外交部長由精通多地方言、曾在沿海與西人打過交道的陳遠帆出任。
陳遠帆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去驛館回訪歐洲使者。他不僅帶了通譯,還特意帶上趙磊——這位華夏商幫會長一進門,職業本能就讓他開始評估使者們帶來的樣品。
"陳大人,"趙磊悄悄扯了扯陳遠帆的衣袖,"您看那荷蘭人帶來的呢子料,織得確實密實,要是能弄明白他們的織機..."
第二次正式會談時,陳遠帆開門見山:"兩位使者,我們願意與貴國通商。但須依我方規矩:一、所有商船須在指定港口停泊,接受檢查;二、交易須按我方定價,不得強買強賣;三、須遵守我國律法,不得傳播邪教,不得滋擾百姓。"
安德拉德和範德堡對視一眼,這些條件比他們預想的要嚴格,但總算打開了這個龐大市場的大門。
"我們接受。"安德拉德起身撫胸行禮,"願東西方之間,從此友誼長存。"
接下來的幾個月,北京城西突然熱鬧起來。覃玉親自督建的"歐洲商館"拔地而起。這是一片融合中西建築風格的館舍,白牆青瓦,卻開了玻璃窗,室內擺設既有明式家具,又有西式壁爐。
趙磊的商幫最先行動起來。他派侄子趙明遠帶領一支商隊,滿載絲綢、瓷器和茶葉,與葡萄牙商船進行第一次正式交易。
"叔父放心,"趙明遠臨行前信心滿滿,"我打聽清楚了,他們最喜景德鎮的青花瓷和閩地的紅茶。"
交易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利。葡萄牙人帶來的不僅是銀幣,還有幾大包奇怪的白色絮狀物。
"這是何物?"趙明遠捏著一撮問。
"棉花!"葡萄牙商人費力地解釋,"印度產的,比你們的絲綿便宜,保暖也不差。"
更讓趙明遠感興趣的是一種叫做"橡膠"的奇特材料,產自南洋,彈性極佳,葡萄牙人用它做鞋底,防水又耐磨。
"這東西,"趙明遠敏銳地意識到,"說不定有大用處。"
第一次交易的成功,讓更多華夏商人躍躍欲試。但問題也隨之而來——語言不通,度量衡不一,糾紛時有發生。
這天,陳遠帆正在外交部處理一樁糾紛,一個葡萄牙商人投訴華夏商人以次充好。趙磊聞訊趕來,二話不說,當場劈開一個茶餅:
"你看這內飛!這紋路!明明是上等普洱,怎說是次貨?"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陳遠帆調解,讓懂行的老師傅來鑒定,才平息了事端。
"這樣不行,"當晚趙磊對陳遠帆說,"得立個規矩,設立公行的估價師,買賣雙方都認的公秤。"
漸漸地,一套中外貿易的規範建立起來。在廣州新設的商館裏,華夏商人學會了用阿拉伯數字記賬,歐洲商人也開始明白"童叟無欺"的含義。
最讓人欣慰的是,通過這種交流,華夏的工匠們悄然學習著西方的技術。景德鎮的窯工改進了釉彩配方,閩地的茶農學會了新的烘焙方法...而西方的學者,也開始接觸華夏的儒學經典和醫藥典籍。
一年後的春天,安德拉德和範德堡即將離任回國。餞行宴上,安德拉德舉杯感慨:"來之前,我以為會看到一個閉塞古老的國度。沒想到,你們的包容和智慧,遠超我的想象。"
範德堡更是直言:"我帶回國的,不僅是東方的珍寶,更有貴國的治國智慧。"
送走使者後,陳遠帆和趙磊站在新建的商館樓頂,望著遠處碼頭忙碌的景象。
"現在隻是開始,"陳遠帆意味深長地說,"將來會有更多西人東來,也會有更多華夏兒女揚帆出海。"
趙磊點頭:"是啊,這商路一通,就像打開了窗戶。新鮮空氣會進來,蒼蠅蚊子也會進來。咱們得學會分辨,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夕陽西下,碼頭上華夏的福船與西洋的帆船並排停泊,桅杆如林。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場跨越東西方的對話,才剛剛開始。而這初開的國門,將如何改變這個古老的國度,又將如何影響世界的格局,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