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武大郎大戰生鐵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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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沉的天空下,十字坡的空地中央,氣氛凝重得幾乎要凝結成冰。武鬆被魯智深攙扶到一旁,蘇清音正緊急為他處理肩頭深可見骨的鉤傷與那詭異的毒鏢之毒。武鬆臉色蒼白,牙關緊咬,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但那雙虎目卻依舊死死盯著場中,充滿了不甘與擔憂。
    所有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即將進行第三陣對決的兩人身上——一方是如同鐵塔金剛、凶名赫赫的生鐵佛崔道成;另一方,則是身形挺拔、麵容沉靜,卻背負著所有人生死存亡壓力的金海。
    這對比,太過懸殊。在任何人看來,這都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碾壓。
    高衙內臉上洋溢著毫不掩飾的殘忍笑意,他似乎已經看到金海被生鐵佛碾碎筋骨、哀嚎求饒的場景,看到潘金蓮和李瓶兒兩個大美人盡歸其有,看到那可惡的武鬆、魯達任由自己宰割,最終也隻能在自己麵前屈膝認罪。
    生鐵佛轉動粗壯的脖頸,發出“哢吧哢吧”的骨節聲響,他獰笑著看向金海,聲音如同破鑼:“兀那商賈!佛爺我看你細皮嫩肉,不像個練家子。若是現在跪地求饒,自廢武功,再將潘金蓮那個小娘子乖乖給我們衙內奉上,佛爺或可大發慈悲,留你一個全屍!”
    金海麵對這赤裸裸的羞辱與恐嚇,心中雖緊張萬分,但麵上卻竭力保持著鎮定。他知道,此刻氣勢絕不能弱。他深吸一口氣,腦中飛速回想著蘇清音之前的分析與叮囑。
    他向前一步,朗聲道:“崔大師!久聞你混元金剛體已臻化境,刀槍不入,神力驚人!金某不才,雖非武林中人,但也有一把子力氣。今日既然是對決,不如我們換個幹脆利落的比法,也免得浪費時間!”
    “哦?”生鐵佛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他最喜歡的就是別人在他最擅長的領域挑戰他,“你想怎麽比?”
    金海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就比——三掌定輸贏!”
    他此言一出,全場愕然!
    “三掌定輸贏?”生鐵佛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震天狂笑,“哈哈哈!兀那小子,你是自知不敵,想死得快些嗎?竟敢與佛爺我比掌力?好好好!佛爺便成全你!你說,怎麽個比法?”
    金海沉聲道:“很簡單!我先打你三掌!你若能毫發無傷,屹立不倒,便算我輸!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你受了我三掌,有所損傷,或者移動了腳步,便算你輸!如何?”
    這個提議,簡直是將自己的生死完全寄托在了對方的不動防守之上!看似愚蠢至極,卻正中生鐵佛下懷!
    生鐵佛本就自負混元金剛體天下無雙,別說三掌,就是三十掌、三百掌,尋常高手也休想傷他分毫!他心中瞬間盤算:先硬接這小子三掌,讓他徹底絕望,然後再趁其力竭或鬆懈之際,以雷霆萬鈞的一掌,直接將其斃於掌下!既贏了賭約,又結果了性命,一舉兩得!
    “好!就依你所言!”生鐵佛毫不猶豫,一口答應,生怕金海反悔。他雙足微微分開,如同兩根鐵柱般釘在地上,深吸一口氣,周身肌肉賁張,那古銅色的皮膚下氣血奔流,隱隱泛起一層暗金色的光澤,混元金剛體已然運至巔峰!他拍了拍自己如同覆蓋著鐵甲的胸膛,傲然道:“來!朝這兒打!讓佛爺看看你這商賈,有多少斤兩!”
    高衙內一方見狀,更是嗤笑連連,認為金海已是慌不擇路,自尋死路。
    而金海這邊,魯智深急得直跺腳:“大哥!不可!這禿驢一身硬功邪門得很!”連受傷的武鬆也掙紮著想要出聲阻止。
    金海沒有理會身後的勸阻。他走到生鐵佛麵前一丈之處站定,緩緩調節著呼吸。他深知自己與對方的差距。穿越而來,他之前雖練過些跆拳道,身手比普通人敏捷,爆發力也不錯。上次在西門慶府受傷,因那奇異玉牌之力,身體不僅痊愈,強度、力量、反應速度都得到了近乎翻倍的提升。但這一切,在麵對生鐵佛這等將外家硬功練到極致的怪物麵前,依舊顯得蒼白無力。
    他必須傾盡全力,更要賭對地方!
    “第一掌!”金海低喝一聲,眼神一厲,腰胯發力,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驟然釋放!他腳下猛地一蹬,地麵塵土微揚,整個人如同獵豹般竄出,將全身的力量、速度都凝聚於右掌之上,五指並攏,以手刀之勢,帶著一股惡風,狠狠劈向生鐵佛的太陽穴!
    太陽穴乃是人體要穴,即便硬功高手,此處也相對脆弱!
    “嗚——!”
    掌風呼嘯!
    “啪!”
    一聲沉悶的巨響!如同重錘砸在蒙皮的戰鼓上!
    金海隻覺得自己的手掌仿佛劈在了一塊堅韌無比、內裏實心的老牛皮上!一股巨大而反震之力順著胳膊洶湧傳來,整條右臂瞬間酸麻劇痛,如同不屬於自己一般,掌骨更是仿佛要碎裂開來!
    而生鐵佛,甚至連腦袋都沒有晃動一下!他隻是咧開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嘲弄地笑道:“沒吃飯嗎?給佛爺撓癢癢都不夠勁!”
    金海心頭一沉,強忍著右臂的劇痛,緩緩收回。果然不行!差距太大了!
    他活動了一下酸麻的右臂,深吸一口氣,將力量轉向左臂。
    “第二掌!”
    這一次,他不再攻擊側翼,而是鉚足了吃奶的勁兒,將左臂掄圓了,如同掄起一柄大錘,掌心含勁,朝著生鐵佛的麵門猛拍而下!麵門鼻梁,亦是可能的弱點!
    這一掌,勢大力沉,幾乎抽幹了金海全身所有的氣力!
    “嘭!!”
    又是一聲更加沉悶的巨響!仿佛拍在了一塊燒紅的鐵砧之上!
    “呃!”金海悶哼一聲,那反震之力遠超第一掌!他整條左臂瞬間失去知覺,劇痛鑽心,腳下再也無法穩住,“蹬蹬蹬”連退數步,最終一屁股跌坐在地,狼狽不堪!兩條胳膊都軟軟地垂在身側,微微顫抖,幾乎抬不起來了。
    “哈哈哈!廢物!真是廢物!”生鐵佛放聲狂笑,聲震四野,“就這點本事,也敢出來丟人現眼?佛爺我都替你害臊!還有最後一掌,快點!打完送你這廢物上路!”
    高衙內一方爆發出哄堂大笑,各種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金海坐在地上,臉色煞白,心頭一片冰涼。兩條手臂傳來的劇痛和麻木感告訴他,他已經竭盡全力了。難道……真的到此為止了嗎?所有的雄心壯誌,所有的牽掛,都要葬送在此地?
    他不甘地抬起頭,望向生鐵佛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目光中充滿了絕望與不屈。
    就在這時,一個細微的隻有金海能夠聽見的聲音,傳入金海耳中:“踢他後腦!玉枕穴!”
    金海原本絕望的心,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他猛地一個激靈!
    是誰?是哪位高人在偷偷指點,他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形式緊張他也顧不得太多。
    希望重新燃起!他還有一腳之力!
    生鐵佛見金海坐在地上遲遲不動,隻當他是力竭絕望,更加得意,不耐煩地催促道:“磨蹭什麽?快點!最後一掌!打完佛爺好送你……”
    他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隻見坐在地上的金海,猛地腰腹核心發力,以手撐地,雙腿如同彈簧般驟然蹬出!他不是用手,而是用盡了全身最後的氣力,凝聚於右腿之上,使出了一記類似跆拳道後旋踢的動作,身體如同旋風般扭轉,右腿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足跟如同戰斧,帶著他殘存的全部力量與體重,精準無比地、狠狠地踹向了生鐵佛後腦勺那幾顆隱蔽的肉疙瘩——玉枕穴所在!
    這一下變起倉促,速度極快!生鐵佛正誌得意滿,全然沒料到金海會突然用腳,更沒料到他會攻擊自己隱藏極深的罩門!待他察覺到腦後惡風襲來,已然晚了!
    “噗!”
    一聲並不響亮,卻讓所有人心髒為之一抽的悶響!
    金海的足跟,結結實實地印在了生鐵佛後腦的肉疙瘩之上!
    “呃……!”
    生鐵佛那狂傲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他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那雙充滿凶光的眼睛驟然凸出,布滿了血絲與難以置信的神色!他感覺一股尖銳的力量透過頭骨,直刺顱內,瞬間攪亂了他運行如意的氣血!混元金剛體的氣場如同被針紮破的氣球,驟然潰散!
    他想要怒吼,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想要轉身,卻發現四肢不聽使喚;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轟隆!!”
    如同半截鐵塔傾覆,生鐵佛崔道成那雄壯如山的身軀,推金山般,直挺挺地向前撲倒,重重砸在地麵上,濺起一片塵土!竟是雙眼翻白,直接暈死了過去!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難以置信地看著場中這戲劇性的一幕!
    不可一世、刀槍不入的生鐵佛,竟然……被金海一腳踹暈了?!
    這怎麽可能?!
    高衙內的笑容僵在臉上,如同一個拙劣的小醜。陸謙瞳孔驟縮,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西門慶、王霸等人更是麵如土色,瑟瑟發抖。
    而金海這邊,短暫的驚愕之後,爆發出劫後餘生的狂喜!
    “贏了!大哥贏了!”魯智深不顧肩傷,激動地大吼出聲!
    武鬆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欣慰笑容。
    蘇清音輕輕鬆了一口氣,緊握的玉手緩緩鬆開,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
    金海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倒地不起的生鐵佛,自己也覺得如同做夢一般。他賭對了!把握住了這唯一的機會!
    “第三陣!我們武大勝!”魯智深聲若洪鍾。
    三陣賭輸贏,金海方兩勝一負,最終獲勝!
    “不!不可能!你們使詐!”高衙內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了起來,尖聲叫道,“崔大師怎麽可能輸?一定是你們用了什麽妖法!陸謙!給我拿下他們!”
    陸謙眼中寒光一閃,雖然心中驚疑不定,但高衙內下令,他不得不從。他猛地一揮手:“護衛聽令!將這些賊人統統拿下!”
    他身後那數十名太尉府精銳護衛以及殿前司的悍卒,立刻刀劍出鞘,殺氣騰騰地就要一擁而上!
    眼看一場混戰就要爆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啪!”
    一支響箭帶著淒厲的尖嘯,射入空中,猛然炸響!
    緊接著,山坡四周的草叢、巨石之後,瞬間站起了數十名手持鋼刀、勁弩的漢子!為首一人,身形矯健,正是金猴子!他手中端著一具已經上弦的勁弩,弩箭冰冷的箭鏃,精準地指向了高衙內的方向!
    “高衙內!陸虞候!”金猴子厲聲喝道,“賭約已立,字據在手!你們是想反悔,還是要嚐嚐我二龍山弟兄們弩箭的滋味?若敢妄動,休怪我等箭下無情!”
    二十餘張強弓硬弩,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散發著致命的寒光,牢牢鎖定了高衙內及其核心人物。這些弩箭,足以在護衛們衝上來之前,將高衙**成刺蝟!
    高衙內何曾見過這等陣仗?頓時嚇得麵無人色,渾身篩糠般抖了起來,躲到了陸謙身後,尖叫道:“住手!都住手!別放箭!別放箭!”
    陸謙臉色鐵青,看著周圍那些明顯訓練有素、占據了有利地形的伏兵,又看了看被弩箭指著、嚇得魂不附體的高衙內,知道今日事已不可為。強行火並,或許能贏,但高衙內若有絲毫損傷,他回去根本無法向高太尉交代!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與殺意,緩緩抬手,示意護衛們收起兵器。
    “武大郎……你很好!”陸謙目光陰鷙地盯著金海,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今日之辱,陸某記下了!一年之後,就是你的死期,我們走!”
    說罷,他命人抬起昏迷不醒的生鐵佛和重傷的飛天蜈蚣,護衛著癱軟如泥的高衙內,如同鬥敗的公雞,狼狽不堪地迅速撤離了十字坡。
    看著高衙內一行人消失在視野中,金海一直緊繃的神經才徹底鬆弛下來,一股巨大的疲憊感瞬間席卷全身,他幾乎站立不穩。魯智深和蘇清音連忙上前扶住他。
    “大哥,你沒事吧?”
    “大哥,傷勢如何?”
    金海搖了搖頭,看著身邊關切的麵孔,又望了望遠處金猴子等人正在清理戰場的身影,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贏得賭約的喜悅,更有對未來的深深憂慮。
    他知道,今日雖然暫時擊退了高衙內,但梁子結得更深了。以高家的權勢,絕不會善罷甘休。未來的路,恐怕會更加艱難。
    然而,看著蘇清音那冷靜而睿智的眼神,看著武鬆、魯智深這些生死與共的兄弟,他心中又重新充滿了力量。
    至少,他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贏得了喘息之機,也贏得了……並肩作戰的情誼。
    金海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無比的堅定。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