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秘密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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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汴梁,乃當世第一等繁華之地。八荒爭湊,萬國鹹通,人口百萬,富麗甲於天下。然而,在這片歌舞升平、市井喧囂的掩蓋下,暗流始終洶湧。
    城內一處極為隱秘的私邸,深藏於曲巷之中,高牆大院,門禁森嚴。內裏一間布置奢華卻透著幾分陰鷙氣息的廳堂內,幾個人影圍坐,氣氛凝重。
    主位之上,坐著的正是高俅太尉的螟蛉之子——高衙內。他依舊是一身錦緞華服,麵色因酒色過度而顯得有些浮白,隻是此刻那雙略顯浮腫的眼睛裏,卻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寒光。
    下首左邊,坐著西門慶。他今日穿著一身暗紫色綢衫,麵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手指無意識地撚動著腰間一塊上等玉佩,眼神深處除了慣有的狠戾,更添了幾分難以置信的困惑。
    右邊則是身材魁梧如鐵塔般的凶僧生鐵佛,他光頭上戒疤猙獰,此刻銅鈴大的眼中滿是匪夷所思,蒲扇般的大手按在桌上,青筋微露。他旁邊坐著的是其師弟,身形瘦削、眼神陰冷如毒蛇的“飛天蜈蚣”王道。此外,還有幾個一看便是江湖草莽、或一身痞氣的幫閑人物,其中領頭的便是那個以諂媚和狠毒著稱的陸謙。
    廳內燭火搖曳,將幾人神色各異的影子投在牆壁上,扭曲晃動,更添幾分詭譎。
    陸謙剛剛躬身匯報完來自陽穀縣的最新消息,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高衙內的臉色。
    “衙內,千真萬確!”陸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個三寸丁……他非但沒死,反而活得好好的!前幾日還在他陽穀縣的金狀元酒樓,召集了麾下所有掌櫃管事,當眾宣布聘請了一個名叫‘金蟬’的年輕人為總掌櫃,更是揚言要在一個月內,讓他們新鼓搗出的什麽‘五糧玉酒’,成為貢品禦酒!據說,他們還要參加半個月後,在汴梁由禮部和光祿寺舉辦的‘天下瓊漿會’!”
    “這不可能!”
    生鐵佛第一個低吼出聲,聲如悶雷,震得桌上杯盞微微作響。他霍然站起,龐大的身軀投下大片陰影,臉上橫肉抽搐:“那‘精精兒’豈是尋常之輩,他乃是當今江湖殺手排名第六的高手,刺殺的本事更是實打實的!據說從未失過手。他親口傳回的消息,確認匕首已然刺入金海心脈,絕無生理!俺還等著聽他的死訊,好去陽穀縣收回他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婆娘!他怎麽可能還活著?還活蹦亂跳地要參加什麽品酒大會?!”巨大的震驚和一種被愚弄的憤怒,讓他額角青筋暴起。
    飛天蜈蚣王道也陰惻惻地開口,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精精兒在殺手榜上排名第六,一手隱匿和刺殺功夫出神入化。對付一個金海,即便他有些拳腳功夫,也絕無失手之理。莫非……是那精精兒膽大包天,貪了賞金,謊報軍情?”他狹長的眼睛裏閃爍著懷疑的冷光。
    此言一出,廳內幾人臉上都露出了認同之色。殺手失信,黑吃黑,在這行當裏並非罕見。
    “我看未必。”一直沉默不語的西門慶,忽然冷冷地開口。他抬起陰鷙的眼眸,掃過在場眾人,最後定格在高衙內臉上,“衙內,諸位,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個三寸丁身上,透著股邪門嗎?”
    他這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西門慶緩緩站起身,開始在廳內踱步,聲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在梳理一段段讓他倍感屈辱和困惑的記憶:“諸位可還記得,前次在我府上?陸虞將他打成重傷,肋骨斷了數根,內腑受損,當時已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看就要不行了。我本以為他必死無疑,將他關進地牢,還想著如何料理後事,壓下風波。”
    他停下腳步,眼神銳利地看向陸謙:“可是結果呢?不過一夜之間,此人非但傷勢盡複,而且龍精虎猛,甚至……身體似乎比受傷前還要強健幾分!當時我便覺得不可思議,隻道是他命硬,或是暗中有什麽靈丹妙藥。但如今想來,此事絕非尋常!”
    他頓了頓,繼續拋出一個更早的疑點:“還有更早之前,他武大郎,一個三寸丁、穀樹皮,賣炊餅的侏儒!為何能突然長高,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雖然他以什麽‘靈草餡餅’遮掩,騙過了許多人,還因此讓本官……賠了三千兩銀子!”提到這筆損失,西門慶的牙關都不自覺地咬緊了一下,顯然引為奇恥大辱。“但諸位想想,世間豈有如此神奇的靈草?若真有,他武大現在怎麽不賣靈草餡餅了”
    然後,他的目光轉向了臉色鐵青的生鐵佛,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生鐵佛大師,您練就一身鐵布衫的硬功,刀槍難入,等閑江湖好手也難近其身。可在陽穀縣,卻被那三寸丁,當眾打暈!此事,雖然有些巧合,是擊中了大師的照門,但是以他的實力哪裏能夠發現照門所在,如今細想,難道不覺得蹊蹺嗎?”
    生鐵佛被戳到痛處,臉色愈發難看,悶哼一聲,卻無法反駁。那次敗績,是他生平大辱。
    “正是,正是,若非那個無賴擊中我的照門,就是十個三十個三寸丁一起上,也是白給。我當時就覺得非常窩囊!”
    西門慶將這幾件看似獨立,但串聯起來卻細思極恐的事情一一列出,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詭異和壓抑。
    高衙內原本隻是憤怒和疑惑,此刻聽著西門慶的分析,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混合著貪婪、驚懼與極度好奇的神色。他喃喃道:“西門官人,你的意思是……”
    西門慶猛地轉身,目光灼灼,如同發現了獵物的毒蛇,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個三寸丁身上,定然懷有某種不為人知的——異寶!或者,他得了某種逆天的機緣!”
    這個結論如同驚雷,在眾人心頭炸響。
    “異寶?”高衙內失聲重複,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不錯!”西門慶語氣肯定,眼中閃爍著興奮與貪婪的光芒,“唯有如此,才能解釋這一切不合常理之事!一件能夠讓他從垂死中迅速複原,甚至變得更強;能夠讓他脫胎換骨,改變醜陋矮小的形體;能夠讓他在短時間內獲得擊敗生鐵佛大師這等高手的實力!這等寶物,簡直是聞所未聞,堪稱逆天!”
    他越說越激動,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寶物在手的情景:“想想吧,衙內!若我們能得到此寶,何愁不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何愁不能擁有神奇的武力?甚至……或許還能帶來無盡的財富和權勢!”
    這番話,如同最誘人的毒餌,瞬間點燃了在場所有人內心最深處的欲望。高衙內眼中的貪婪幾乎要化為實質,生鐵佛和飛天蜈蚣這等江湖人物,更是對能提升實力的“異寶”垂涎三尺。就連陸謙等人,也聽得心旌搖曳。
    “對啊!”高衙內猛地一拍桌子,臉上湧現出病態的潮紅,“定然是如此!這殺才,這矮矬子,定是走了狗屎運,得了什麽神仙寶貝!怪不得如此囂張,屢次與本衙內作對!原來是有恃無恐!”
    生鐵佛舔了舔嘴唇,獰聲道:“若真有此等寶貝,合該歸衙內所有!那三寸丁何德何能,也配擁有這等神物?”
    飛天蜈蚣王道陰冷地補充:“此事需從長計議。那金海有此異寶護身,恐怕更難對付。而且,此等秘密,他定然守護得極為嚴密。”
    西門慶見成功將眾人的注意力從“殺手失手”轉移到了“奪取異寶”上,心中冷笑,麵上卻肅然道:“王道兄所言極是。此事務必周密計劃。眼下,便有一個絕佳的機會!”
    他看向高衙內:“衙內,那三寸丁不是要來汴梁參加‘天下瓊漿會’嗎?這簡直是自投羅網!離開了他的陽穀縣老巢,到了這東京汴梁,便是我們的地盤!屆時,龍潭虎穴,皆由我們掌控!”
    高衙內眼中凶光畢露,興奮地搓著手:“好!好!他既然敢來,就別想再活著回去!不僅要讓他身敗名裂,更要讓他把那寶貝給本衙內乖乖吐出來!”
    他仿佛已經看到金海跪地求饒、雙手奉上異寶的場景,臉上露出了殘忍而得意的笑容。
    西門慶繼續獻計:“當務之急,是首先要確認這‘異寶’究竟是何物,形態如何,藏在何處。我們需要派人嚴密監視武大一行人抵京後的動向,查探他身邊有無異常之物,或者他本身有無什麽特殊的習慣、佩戴什麽特別的飾物。其次,要在品酒大會上,設法讓他出醜,斷了他成為貢酒的念想,打擊他的氣焰。最後,再尋機下手,或巧取,或豪奪,務必將此寶拿到手!”
    “就依西門官人所言!”高衙內一拍板,臉上滿是誌在必得的猙獰,“陸謙,加派人手,給本衙內死死盯住陽穀縣來的方向,尤其是那個三寸丁!還有他身邊那個什麽‘金蟬’,一並給查清楚了!”
    “生鐵佛,王道,你們聯絡江湖上的朋友,多找些好手,以備不時之需!這次,絕不能再讓他跑了!”
    “西門官人,你足智多謀,這具體謀劃,還要多倚重於你!”
    一道道命令發出,一張針對金海,更針對他身上那莫須有“異寶”的無形大網,開始在這繁華的東京汴梁悄悄編織。陰謀的味道,伴隨著燭火的煙氣,在這隱秘的廳堂內彌漫開來。
    他們並不知道那“異寶”具體為何,但金海身上種種不可思議之處,已經讓他們確信其存在。貪婪與野心,驅使他們下定決心,要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個驚人的秘密,連同那想象中的寶物,一同攫取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