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陸瑾尤的血色重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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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半,窗外的月光被厚重雲層壓得隻剩一絲殘輝,陸瑾尤猛地墜入前世夢境時,指尖還攥著半濕的枕巾。
他站在福晴小區A棟三單元樓下,老舊樓道裏的聲控燈忽明忽滅,空氣中飄著鐵鏽與潮濕泥土混合的腥氣。
眼前再次出現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對方蜷縮在單元門的台階下,白色體恤被血浸透成深褐色,肚子上纏著的醫用繃帶崩開,露出猙獰的傷口。陸瑾尤心髒驟然縮緊,猛地記起,這是上次夢裏“自己”被第二次從五樓拋下的場景。
這一次他沒有像上次那樣衝過去,隻是僵在原地。掌心殘留著上次觸碰時的虛無感,他清楚記得,在這個循環的夢境裏,自己就像透明的鬼魅,無論如何都碰不到那個血泊中的“自己”,更無法阻止即將發生的一切。
樓道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三男一女匆匆走下來。範僻股率先蹲下身,粗糙的手指在“自己”的鼻尖探了探,隨即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我去,命真硬,摔了兩次五樓還沒斷氣。”
另外兩個男人圍上來,一個瘦高個踹了踹“自己”的小腿,另一個矮胖子則盯著單元門口的監控探頭,低聲說:“得趕緊處理,萬一被巡邏的保安看見就麻煩了。”
範僻股剛要開口,褲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掏出手機,見屏幕顯示是“辛杵”,原本凶戾的語氣瞬間變得諂媚,連腰杆都彎了幾分:“老板,您有什麽吩咐?”
電話那頭的聲音陸瑾尤聽不清,但從範僻股的反應裏能猜到內容。對方先是點頭哈腰地應著,後來臉上露出一絲猶豫,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最終還是顫顫巍巍地說:“老,老板,東西已經拿到手了……可這小子命太硬,兩次都沒摔死,我們正想辦法讓他死得‘自然’些,免得媒體報道時惹人懷疑。”
短暫的沉默後,範僻股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連呼吸都急促起來,連聲應道:“好!好的老板!我們這就送過去。”掛了電話,他轉身對著另外兩人,語氣帶著不容違抗的狠勁:“老板說了,把這小子送到紅瓦藝術館地下室的小房間,別耽誤了大事!”
瘦高個胡雜種和矮胖子程苟褪不敢怠慢,一人架著“自己”的胳膊,一人托著腿,像拖死狗似的往小區門口的麵包車拖去。地上的血跡被拉出長長的痕跡,“自己”喉嚨裏發出微弱的**,眼睛卻死死盯著陸瑾尤的方向——那眼神裏的絕望與不甘,讓陸瑾尤的心髒像被重錘砸過,他下意識地跟了上去,身體穿過麵包車的車門時,沒有絲毫阻礙。
麵包車在夜色中行駛了半個小時,最終停在雲利酒店後門。淩晨的街道空無一人,隻有酒店招牌的霓虹燈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
範僻股先下車四處張望了一圈,確認沒人後,才示意兩人把“自己”拖下來。四人帶著男人快步溜進酒店後門,沿著員工通道往樓上走,最終停在三樓的豪華單人房門口。
陸瑾尤跟著他們走進房間,看著一個女的和另一個男的合力將靠牆的衣櫃移開——衣櫃後麵竟然藏著一道暗門,門板與牆壁的縫隙被壁紙遮住,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暗門打開時,一股陰冷的風撲麵而來,夾雜著淡淡的黴味。範僻股按下門邊的開關,暗道裏的聲控燈依次亮起,昏黃的光線照亮了狹窄的通道。
沿著通道走了十多分鍾,前方終於出現一道木門。範僻股打開門,陸瑾尤的瞳孔驟然放大——眼前的房間他再熟悉不過:斑駁的水泥牆,正中央擺著一張血淋淋的木床,牆上還殘留著未清理幹淨的暗紅色痕跡。
這正是上次他和薑了了一起救柴靈孀的紅瓦藝術館地下室小房間!原來雲利酒店的暗道,竟然直接連通著這裏!
“杉察大人,人給你送來了,你看還滿意嗎?。”
熟悉的聲音響起,陸瑾尤瞳孔驟然放大,這聲音化成灰他都識別得出——正是辛杵。
他循聲走了進去,房間裏的人依舊看不清臉,但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身上穿著深藍色和服,袖口露出精致的銀表——應該就是薑了了和柴靈孀提過的外國殺人變態魔杉察。
杉察緩緩走過去,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被架在地上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用帶著口音的中文說道:“很好,這個男人的骨架和膚色都很完美,放在藝術館裏展覽,絕對是件頂級的藝術品。”他轉頭看向辛杵,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事情辦得不錯,完事後去我辦公室領錢。”
說完,杉察打了個響指。房間另一側的門突然打開,三個穿著黑色和服的男人提著黑色箱子走了進來,將箱子放在鐵床旁邊的桌子上。
箱子打開的瞬間,陸瑾尤的呼吸幾乎停止——裏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殺人工具。
杉察看著這些工具,臉上露出變態的興奮,他搓著手,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好了,開始吧,我已經等不及要完成這件‘作品’了。”
話音剛落,房間裏響起一陣低低的嗤笑,宋澗仁、範僻股兩個人靠在牆邊,眼神裏滿是殘忍的期待。兩個穿著和服的男人走上前,從胡雜種和程苟褪手裏接過“自己”,將他重重地扔在鐵床上。
“自己”突然用盡全身力氣掙紮起來,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嘶吼:“你們直接殺了我,不要這樣折磨我!”
辛杵緩步走到鐵床邊,彎下腰,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在“自己”耳邊低語。
說完,辛杵直起身,看著“自己”震驚的表情,發出譏諷的笑聲。“自己”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辛杵的西裝褲上。
他的眼睛裏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天花板,嘴唇顫抖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低聲發誓:“若有重生……我定要讓你們這些人……付出血的代價!我定要報這血海深仇!”
誓言落地的瞬間,三個和服男人,一人拿起手術刀,對準“自己”的手腕劃下;一人握著鋸子,卡在“自己”的小腿處;還有一人手裏拿著鑷子,伸向“自己”的眼睛。
劇烈的疼痛讓“自己”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音在封閉的房間裏回蕩,刺得陸瑾尤耳膜生疼。
“住手!你們住手!”陸瑾尤衝著他們瘋狂大喊,他衝上去想推開那些人,可手卻一次次穿過他們的身體。他看著“自己”的手腕流出鮮血,看著小腿被鋸子鋸開,看著眼睛被鑷子挖出……眼前的畫麵開始扭曲、模糊,紅色的血霧逐漸籠罩整個房間,最終變成一片刺眼的白色。
“陸瑾尤,該是你報仇雪恨的時候了。”那道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空靈而縹緲,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該是你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的時候了。”
陸瑾尤仰頭對著白色的空間大喊:“你到底是誰?!什麽血海深仇?!你把話說清楚!”
“陸瑾尤,該是你報仇雪恨的時候了,該是你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的時候了。”
無論陸瑾尤怎麽追問,那道聲音都隻會重複這一句話,像魔咒般在空間裏回蕩。
“到底是什麽血海深仇!”陸瑾尤的嘶吼聲在白色空間裏消散,下一秒,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胸口劇烈起伏,額頭和後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睡衣。
窗外的天剛蒙蒙亮,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房間,落在床頭櫃的水杯上。陸瑾尤抬手撫著額頭,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可夢裏的血腥與絕望卻依舊清晰——看不清臉的凶手、殘忍的折磨,還有那道反複催促他複仇的聲音。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鐵床的鏽跡與鮮血的溫度。又是這樣的噩夢,自從醫院醒來的那天起,這個夢就像附骨之疽,一次次將他拖進那個血色彌漫的地下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