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剛回到公寓，準備追會電視劇，電腦右下角就彈出了新郵件提示。
    發件人是特助陳旭，標題是《關於薪酬結構調整的補充協議草案》。
    林婉微微挑眉，顧延舟的效率比她預想的還要快。
    她移動鼠標，點開了郵件。
    郵件正文是陳特助一貫的公事公辦口吻，簡要說明此協議旨在根據林婉女士近期承擔的實際職責與貢獻，對原契約約定的報酬進行結構性調整。
    附件裏是詳細的條款草案。
    林婉下載附件，打開PDF文件，目光直接投向薪酬構成部分。
    當她看清那串代表固定薪酬的數字時，握著鼠標的手指微微一頓。
    這個數額，並非她記憶中自己最後與顧延舟討價還價後達成一致的“原提議的百分之八十五”。
    而是比她最初提出那個預留了砍價空間的“高價”，還要高出約五個百分點。
    她靠在椅背上，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在顧延舟辦公室裏的對話，確認自己沒有記錯數字。
    顧延舟當時明確說的是“按你提出數字的百分之八十五”，而眼前這份草案上的數字，顯然超出了那個範疇。
    這意外的上浮，讓林婉有些詫異。
    她原以為能保住自己提出的績效部分已經屬於勝利，沒想到固定部分反而得到了超出預期的認可。
    她很快收斂了情緒，繼續往下看。
    績效部分的標準確實參照了項目總監級別，並與新能源項目的幾個核心裏程碑直接掛鉤。
    考核標準清晰，與她提出的方案基本一致。
    這份草案，無論是固定部分還是浮動部分，都充分體現了顧延舟對她價值的認可。
    甚至帶著一點對她之前談判時“理直氣壯”的默許和……獎勵？
    林婉無意深究顧延舟背後的想法，對她而言，實實在在的利益到手才是最關鍵的。
    這份薪酬，足以匹配她付出的心血和承擔的壓力，也讓她覺得那些深夜的加班和董事會上的據理力爭都變得值得。
    她沒有猶豫，直接在郵件回複框裏打字：
    【陳特助，方案已閱，無異議。感謝。】
    言簡意賅，沒有任何多餘的客套。
    點擊發送後，她端起已經微涼的果茶喝了一口，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份協議草案，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
    這筆“加班費”，她拿得心安理得。
    而顧延舟在這件事上展現出的效率和慷慨，也讓林婉對這位“盟友”的評價，無形中又提高了幾分。
    至少，在等價交換這一點上，顧延舟足夠大方和認知清晰。
    林婉剛將加薪的喜悅壓下，準備點開電視劇，手機屏幕便亮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一個她沒存但有點眼熟的號碼。
    她皺了皺眉，還是劃開了接聽。
    “喂，哪位？”
    “林婉姐姐，是我，蘇柔。”
    電話那頭傳來蘇柔輕柔又帶著一絲怯意的聲音。
    林婉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沒想到蘇柔會給她打電話，語氣疏離。
    “蘇小姐，請問有什麽事？”
    “林婉姐姐，我……我本來想先聯係延舟哥哥的，但他好像還在忙。電話是陳特助接的，說他在開會，不方便打擾。”
    蘇柔的聲音裏帶著失落和一點點委屈，仿佛在向林婉解釋自己為何退而求其次找她。
    她頓了頓，才繼續用那種充滿感激的語氣說。
    “前兩天那個緋聞，真的多虧了延舟哥哥的幫忙。我心裏特別過意不去，就想……就想請你們一起吃個飯，當麵好好感謝一下。不知道你和延舟哥哥明晚有沒有時間？”
    幾乎在蘇柔發出邀請的同時，林婉腦海中響起了冰冷的係統提示音：
    【新任務發布：接受蘇柔的晚餐邀請。任務要求：準時赴約，並與蘇柔進行不少於半小時的麵對麵交流，想辦法語言挑釁並激怒她。失敗懲罰：二擊電擊懲罰。】
    林婉握著手機的手指收緊。
    她聽到後就立刻明白了蘇柔的算盤。
    蘇柔真正想請的是顧延舟，被拒絕後才迂回地來找她，試圖通過她來促成飯局。
    電話那頭，蘇柔見林婉沉默。
    又小心翼翼地追問了一句，語氣帶著期盼。
    “林婉姐姐？你們明晚……方便嗎？”
    林婉的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直接戳破了蘇柔的期待。
    “蘇小姐，顧總日理萬機，他的行程我無權過問，更無法替他答應任何邀約。”
    她感受到腦海中係統警告的刺痛感。
    話鋒不得不轉回。
    “……不過，既然蘇小姐這麽有‘誠意’，我明晚個人可以抽出時間去應約。地點你定，發給我就好。”
    這話一出，林婉腦海中警告聲消失了。
    電話那頭的蘇柔顯然沒料到林婉會答應得這麽“爽快”，卻又幹脆地斷絕了她請到顧延舟的可能。
    她停頓了一秒，語氣裏的熱情明顯下降，但依舊維持著表麵的禮貌。
    “……這樣啊，那、那就我們倆也好。我知道一家私房菜館，待會兒把地址發給你？明晚七點可以嗎？”
    “可以，蘇小姐。”
    林婉語氣平平。
    “把地址發我手機上就行，明天見。”
    ……
    蘇柔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忙音，臉上的柔弱和感激迅速褪去。
    她緩緩放下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林婉……”
    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
    這和她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若是以前依照林婉的性格，聽到她要請顧延舟吃飯，恐怕早就氣得跳腳了。
    要麽尖酸刻薄地諷刺她癡心妄想，要麽就會想方設法阻止，甚至可能跑到顧延舟那裏大吵大鬧……
    那樣一來，反而更能在顧延舟麵前襯托出她的懂事和委屈。
    可剛才電話裏的林婉，語氣平靜得可怕。那種疏離和冷淡，不像是對待情敵，更像是對待一個……無關緊要，甚至有點麻煩的陌生人。
    這種感覺讓蘇柔非常不適。
    以前的林婉，雖然愚蠢、衝動、容易拿捏，但至少情緒是鮮明的，是能被看透、被激怒、被利用的。
    蘇柔很清楚該如何刺激她，如何在她和顧延舟之間製造矛盾，如何讓顧延舟一次次對林婉失望，轉而看到自己的好。
    可現在這個林婉，像變了一個人。
    她不再因為“延舟哥哥”這幾個字而失控，也不再輕易被激怒。她甚至……答應了自己單獨吃飯的邀請？
    蘇柔蹙起精心描畫的眉。
    這太反常了。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城市的夜景。林婉的轉變，讓蘇柔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和……失控。
    顧延舟那邊態度明確，公事公辦地拒絕了她。
    而林婉這邊，又變得讓她捉摸不透。
    那個她熟悉的可以輕易算計和碾壓的蠢貨對手，似乎變了。
    蘇柔輕輕咬住下唇。
    這不應該是這樣的。
    延舟哥哥身邊的位置，明明應該是她的。是林婉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