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抓活的,給我兒配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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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府,一號鐵礦。
    整個黑山縣最大的吞金獸,也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巨大的高爐日夜不息,噴吐著暗紅色的火舌和滾滾黑煙,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和焦糊味。
    數百名赤裸上身的礦奴,被鐵鏈鎖著腳踝,如同螻蟻般在滾燙的礦渣上搬運礦石。
    皮鞭撕裂空氣的爆鳴聲,每隔幾息便會響起。
    “啪——!”
    一記鞭花在空中炸開,隨後狠狠抽在一個動作稍慢的老礦工背上。
    皮開肉綻,鮮血瞬間被高溫蒸發,隻留下一道焦黑的傷痕。
    “沒吃飯嗎?動作快點!”
    高台上,一個身穿黑鐵重甲、滿臉橫肉的巨漢收回染血的馬鞭。
    他並未戴頭盔,露出一顆鋥亮的光頭。
    左臉頰上一道蜈蚣般的刀疤隨著咀嚼肌的蠕動而猙獰扭曲。
    此人正是司馬家的大公子,司馬焱。
    他是軍伍出身,在府城守備軍中任千夫長,一身橫練功夫已至武者八重。
    比那隻會吃喝嫖賭的司馬輝強出不知多少倍。
    “大公子,這批生鐵雜質太多,若是強行出爐……”
    旁邊一名管事戰戰兢兢地遞上一塊樣鐵。
    “那就把人填進去燒!”
    司馬焱看都沒看那樣鐵一眼,一腳將管事踹翻,“這種廢話也要來煩我?這幾日父親閉關到了緊要關頭,若是供不上精鐵,老子先把你扔進爐子裏煉了!”
    管事連滾帶爬地退下,嘶吼著催促礦奴們加快速度。
    就在這時,煉鐵廠沉重的鐵門外,傳來一陣雜亂且急促的馬蹄聲。
    一輛平板馬車衝進廠區,直到撞上堆積如山的礦渣才堪堪停下。
    車轅斷裂,煙塵四起。
    “什麽人!敢闖我司馬家的地盤!”
    司馬焱怒目圓睜,單手提起身旁那柄重達百斤的宣花大斧,從高台上一躍而下。
    “咚!”
    落地之處,堅硬的黑土被踩出兩個深坑,氣浪逼退了周圍的護衛。
    馬車上沒有車夫。
    隻有一匹口吐白沫的劣馬,和車板上一團被破布蓋著的隆起物。
    還有……一個趴在車板邊緣,四肢扭曲成詭異角度,如同肉蟲般蠕動的人影。
    “大……大公子……”
    那肉蟲抬起頭,露出一張因為劇痛和失血而慘白如紙的臉。
    司馬焱瞳孔猛地一縮。
    “豹叔?!”
    他大步衝上前。
    司馬豹,那可是家族裏的頂尖戰力,六重境的高手,怎麽會被人打成這樣?
    四肢關節盡碎,甚至連丹田處都塌陷下去,顯然是廢了!
    “誰幹的?!”
    司馬焱咆哮如雷,伸手想要去扶,卻發現對方渾身骨頭沒幾塊好的,根本無處下手。
    “二……二公子……”
    司馬豹嘴唇哆嗦著,渾濁的淚水混著血水流下,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用下巴指了指車板中央那團破布。
    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司馬焱的心髒。
    他顫抖著伸出手,猛地掀開那塊染血的破布。
    嘩啦。
    破布滑落。
    一具身穿錦衣華服的屍體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那衣服,司馬焱認得,是弟弟最喜歡的蘇杭錦緞,今早出門時還特意顯擺過。
    那身形,他也認得,是被酒色掏空的虛浮。
    唯獨脖頸之上。
    空空蕩蕩。
    隻有一截參差不齊的暗紅色肉茬,那是被重力硬生生踩爆後留下的痕跡。
    “嘔——”
    周圍幾個護衛看清那慘狀,忍不住捂著嘴幹嘔起來。
    司馬焱沒有吐。
    他死死盯著那具無頭屍體,眼球上瞬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開來。
    那是他的親弟弟。
    雖然廢物,雖然惹人厭,但那是流著司馬家血脈的親弟弟!
    “啊啊啊啊啊——!!!”
    司馬焱仰天長嘯,聲音淒厲如受傷的野獸,震得高爐內的火焰都似乎顫抖了一瞬。
    “誰!是!誰!”
    他猛地轉身,手中宣花大斧橫掃而出。
    轟!
    身旁一座用來冷卻鐵水的石槽被這一斧直接轟碎,碎石激射,將幾名躲閃不及的礦奴打得頭破血流。
    “林……林玄……一個鄉下的獵戶……”司馬豹氣若遊絲,“他說……讓家主洗幹淨脖子等著……三天內……踏平司馬家……”
    “一個鄉下泥腿子?!”
    司馬焱怒極反笑,笑聲森寒刺骨,聽得人頭皮發麻。
    “好!好得很!”
    “殺我胞弟,廢我族叔,還敢口出狂言!”
    “來人!點齊三百狼衛!隨我殺進縣城!”
    司馬焱翻身上馬,手中大斧指向縣城方向,殺氣幾乎凝成實質:“我要把那林玄碎屍萬段!把他全族老小剁成肉泥喂狗!”
    “大公子且慢!”
    司馬豹拚命從喉嚨裏擠出聲音,“家主……帶我去見家主……那林玄……邪門……”
    “邪門個屁!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都是虛妄!”
    司馬焱此時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哪裏聽得進勸。
    他一夾馬腹,胯下戰馬嘶鳴一聲,帶著三百名全副武裝的私兵,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殺氣騰騰地衝出了煉鐵廠。
    ……
    司馬府,後山禁地。
    這裏是一處天然溶洞,常年陰冷潮濕,與前院的奢華格格不入。
    厚重的千斤斷龍石封死了洞口。
    平時連送飯的下人都不敢靠近此地十丈之內。
    因為這裏麵閉關的,是司馬府的天,司馬雄。
    “轟隆——”
    就在司馬豹被人抬著,剛剛靠近洞口的那一刻。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洞內傳出。
    緊接著,那塊重達千斤的斷龍石,竟像是被攻城錘撞擊一般,劇烈震顫,隨後轟然炸裂!
    碎石紛飛中,一道高大的人影緩緩走出。
    他穿著一身寬大的灰袍,長發披散,麵容枯槁,看似如行將就木的老人。
    但他每走一步,周圍的空氣便凝重一分。
    腳下的青石板,在他落腳的瞬間,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
    武師境!
    罡氣外放,收放自如!
    “家……家主……”
    幾名抬著擔架的家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抬。
    司馬雄沒有理會他們。
    他那雙灰褐色的眸子,越過眾人,直接落在了擔架旁那具無頭屍體上。
    沒有暴怒。
    沒有嘶吼。
    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一絲波動。
    隻有周圍原本呼嘯的山風,在這一刻突然停滯了。
    那種極致的壓抑,比司馬焱的暴怒可怕一萬倍。
    司馬雄緩步走到屍體旁,伸出枯瘦的手指,輕輕撫過那斷裂的脖頸。
    “輝兒。”
    他低聲呢喃,聲音沙啞,像是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
    “頭呢?”
    司馬雄轉頭看向地上如爛泥般的司馬豹。
    “碎……碎了……”司馬豹不敢直視那雙眼睛,顫聲道,“被那林玄……一腳踩碎了……”
    “碎了啊……”
    司馬雄直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塊潔白的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上的血跡。
    “那就沒法縫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沒了頭,到了下麵,怎麽見列祖列宗?”
    他歎了口氣,語氣中透著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遺憾。
    “家主,大公子已經帶人殺過去了……”司馬豹連忙說道。
    “焱兒性子急,容易壞事。”
    司馬雄將擦手的絲帕隨手扔在屍體上,覆蓋住了那猙獰的傷口。
    “傳我令。”
    “讓焱兒把那個叫林玄的小子,剁碎了喂狗。”
    “至於那個女人……”
    司馬雄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陰毒的光芒。
    “那個叫西門韻的女人,聽說臉毀了?”
    “既然輝兒生前喜歡,那就別讓她死得太痛快。”
    “抓活的。”
    “輝兒一個人上路太孤單,缺個伺候的人。”
    “把她洗剝幹淨,穿上嫁衣,封進棺材裏。”
    “活埋。”
    “給輝兒……配冥婚。”
    說到最後三個字時,司馬雄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殘忍至極的弧度。
    跪在地上的家仆們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活埋!
    配冥婚!
    這是要讓那個女人在黑暗和窒息中,活活嚇死、悶死在棺材裏,去陪那具無頭屍體!
    這比直接殺了她,還要殘忍千百倍!
    “去吧。”
    司馬雄揮了揮手,轉身走向祠堂,“我去給輝兒挑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
    ……
    黑山縣,城門口。
    守城的幾個老兵正靠在牆根曬太陽,忽然感覺地麵震動,茶碗裏的水泛起漣漪。
    抬眼望去,隻見官道盡頭,煙塵滾滾。
    數百騎黑甲騎兵,如同一把鋒利的黑色尖刀,直插縣城而來。
    為首那人,光頭黑甲,手持巨斧,渾身煞氣逼人。
    “是……是司馬家的狼衛!”
    “關門!快關門!”
    一個新來的年輕士兵嚇得就要去推城門。
    “啪!”
    老兵一巴掌抽在他後腦勺上,把他打了個趔趄。
    “找死啊你!那是司馬焱!這黑山縣除了秦將軍,誰敢攔他的路?”
    老兵一把將年輕士兵拽到路邊,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轟隆隆——!
    鐵騎如龍,毫無減速地衝過城門洞。
    馬蹄踏碎了青石板,濺起的泥水甩了守城兵一臉。
    司馬焱根本沒看這些螻蟻一眼。
    他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城中那家掛著“濟世堂”牌匾的醫館方向。
    他知道,林玄帶著那個女人,就在那裏。
    “圍起來!”
    司馬焱一聲暴喝。
    三百狼衛迅速散開,瞬間將濟世堂所在的整條街道圍得水泄不通。
    肅殺之氣,令整條街的百姓關門閉戶,連狗都不敢叫一聲。
    司馬焱勒馬停在醫館門口,手中宣花大斧猛地劈下。
    轟!
    那塊寫著“懸壺濟世”的金字招牌,瞬間被劈成兩半,跌落在塵埃裏。
    “林玄!”
    “滾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