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玉璽暗藏疑雲,同心生隙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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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雨敲窗的深夜,東宮書房的燭火搖曳如豆。淩燕指尖捏著張泛黃的麻紙,上麵 “靖王密令,江南見” 六個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 字跡模仿的是蕭景珩的筆鋒,連他獨有的 “令” 字收筆時的頓折力道,都與禦批上的痕跡分毫不差。
    “小姐,秦風大人剛讓人把這個送來,還說……” 青黛端來溫茶的手微微發顫,“說這是今早李嵩被劫走時,暗衛拚死從他官服內側夾層裏拽出來的。隻是那名暗衛中了毒箭,送到太醫院時已經咽氣了。”
    淩燕的指尖猛地收緊,紙張邊緣硌得掌心發疼。她看向桌案上那方傳國玉璽,玉質的寒光與燭火的暖光在璽身交織,像極了此刻她心中的混沌。三日前太和殿上,李嵩被按倒時的嘶吼還在耳畔回響,可今日暗衛殉職換來的 “證據”,卻將矛頭指向了她最信任的人。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設計?” 青黛見她臉色蒼白,忍不住勸道,“那暗衛是秦風大人的心腹,可誰能保證他沒被人收買?再說李嵩何等狡猾,怎會把這麽要命的紙條藏在貼身夾層裏?”
    淩燕沒有接茶,目光落在桌角的合婚庚帖上 —— 紅綢包裹的邊緣已被她摩挲得發亮,“蕭景珩” 與 “淩燕” 的名字並排躺著,還是大婚時皇帝親賜的模樣。她想起禪位大典前夜,蕭景珩握著她的手說 “此生絕不負你”,指尖劃過她腕間 “景燕同心” 玉鐲的溫度還清晰可感,可這張紙條,卻像一根淬了冰的針,紮進了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人心是會變的。” 淩燕聲音幹澀,“他如今是準帝王,江山比兒女情長重。李嵩手裏攥著江南鹽商的財路,說不定他們早有協議 —— 借我的手清太後舊部,再讓李嵩帶錢財去江南鋪路,等他登基,那些銀子就是國庫的活水。”
    正說著,書房門被推開,蕭景珩一身寒氣地走進來,玄色朝服下擺還沾著雨珠,腰間龍紋玉帶的搭扣都未來得及係緊。“還沒睡?” 他習慣性地伸手想握她的手,卻被淩燕下意識偏身避開。
    蕭景珩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怎麽了?秦風說把李嵩的東西送來給你過目,可是查到了什麽?”
    淩燕將紙條扔在他麵前的玉璽旁,麻紙與玉質碰撞發出輕響,卻像重錘砸在兩人之間。“過目?” 她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蕭景珩,你自己看。這是暗衛用命換來的‘證據’—— 你和李嵩的密令,要去江南見靖王?”
    蕭景珩拿起紙條,目光掃過字跡的瞬間,臉色驟然沉如寒潭:“這不是我的字,是偽造的。” 他指尖劃過 “令” 字的頓折,“我的筆力藏在豎畫末端,這紙上的筆跡看著像,實則虛浮,是刻意描摹的。”
    “偽造?” 淩燕冷笑一聲,起身走到他麵前,眼神銳利如刀,“除了你我,誰還知道你寫字的習慣?當年在書院,你教我臨摹時說過,‘令’字要藏鋒收力,這細節連父皇都未必留意!蕭景珩,你別忘了,我父親是永寧侯,舅舅是沈從安,侯府的勢力能助你登基,也能讓你萬劫不複!”
    她的話像冰錐紮進心口,蕭景珩看著眼前這個曾與他在圍獵場共禦黑熊、在禦書房同批奏疏的女子,此刻眼中的猜忌比窗外的冷雨更刺骨。“在你心裏,我就是會用暗衛性命做戲的人?” 他聲音低沉,帶著連日操勞的沙啞,“為了江山,能把妻子當棋子,把盟友當棄子?”
    “不然呢?” 淩燕別過臉,不敢看他眼底的紅血絲 —— 那是昨夜為部署大典防務熬出的痕跡,可此刻卻成了 “心虛” 的佐證,“禪位大典隻剩十日,你需要江南的錢,需要靖王的兵,李嵩就是最好的牽線人。而我,不過是你掃清障礙的刀。”
    蕭景珩沉默了,書房裏隻剩燭火燃燒的劈啪聲,混著窗外越來越密的雨聲。他忽然俯身拿起玉璽,重重按在紙條上,玉質的棱角將麻紙壓出褶皺:“這江山是父皇托付的,的確重逾千斤。可若是要以失去你為代價,這玉璽,這帝位,我不要也罷。”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破釜沉舟的堅定,震得淩燕指尖發麻。她回頭時,正撞見他眼底的疲憊與委屈 —— 那是比任何辯解都更戳心的模樣。
    “李嵩逃向江南,我已讓秦風帶三百暗衛去追。” 蕭景珩放緩語氣,指尖輕輕叩了叩紙條,“這東西來得蹊蹺。那名殉職的暗衛,是三年前你從侯府撥給我的護衛,他的身手和忠心,你比我清楚。”
    淩燕的心猛地一跳 —— 她竟忘了這層淵源。那名暗衛名叫阿武,當年在圍獵場替她擋過流箭,怎麽會……
    “我知道你不信。” 蕭景珩沒等她開口,繼續道,“三日之內,我必把李嵩抓回來,查明是誰偽造了字跡,是誰借阿武的死送來了這張紙條。到時候,若真是我的錯,我親自去永寧侯府請罪。”
    說完,他轉身走出書房,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室內外的氣息。淩燕看著他沾著雨痕的背影,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 她不是不信他,隻是在皇權漩渦裏浸得太久,早已學會了先把 “懷疑” 擺到最前麵。可阿武的死,紙條上刻意的筆跡,又像兩道謎題,讓這猜忌變得越發混沌。
    她俯身拿起紙條,忽然發現麻紙邊緣有細微的蠟油痕跡 —— 那是江南特產的蜂蠟,遇熱會融化。而李嵩被抓時,身上根本沒有帶蠟塊。
    這紙條,根本不是李嵩藏在夾層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