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2章 好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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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江東,一輛黑色大勞無聲滑行。
車內,韓鵬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緊緊攥著拳頭,手心全是黏膩的汗。
“張先生,對方的目標既然是整個江東,我們現在去唐家,是不是太危險了?”
“他們肯定會在那裏布下天羅地網。”
張陽靠在後座,閉著眼睛,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他們要唱戲,總得有個戲台。”
“唐家,就是他們選的戲台。”
韓鵬喉結滾動了一下,還是沒忍住。
“可是,用一城生靈獻祭,這……這簡直是瘋子!”
“我們真的要陪他們演下去?萬一……”
“沒有萬一。”
張陽終於睜開了眼,他瞥了韓鵬一眼,眼神平靜。
“他以為自己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但他連棋盤是什麽做的都不知道。”
韓鵬愣住了。
“什麽意思?”
張陽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
“他以為《地仙手記》是開啟獻祭的鑰匙。”
“所以他聲東擊西,一邊在城裏製造混亂,一邊派人去唐家搶奪手記。”
“他想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本破書上。”
韓鵬聽得雲裏霧裏,這些他都知道,可這跟棋盤有什麽關係?
“鬼聖的算盤,是利用手記做引,瞬間引爆全城他埋下的那些‘釘子’,抽幹一城生機。”
“好算計,可惜……”
張陽嘴角扯動了一下,那不是笑,是純粹的冷。
“他找錯了鑰匙。”
車子一個平穩的轉彎,駛入了通往唐家別墅的私家路。
周圍安靜得可怕,連一聲蟲鳴都聽不見。
韓鵬的心跳得更快了。
“張先生,我們的人已經把周圍都清空了,絕對隱蔽。”
“沒用。”
張陽淡淡吐出兩個字。
車子在別墅大門前停下。
張陽推門下車,韓鵬趕緊跟上。
空曠的庭院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甜膩氣味,像是腐爛的水果。
“他們已經來了。”張陽說著,邁步走向別墅大門。
韓鵬一個激靈,瞬間繃緊了身體,手已經摸向了懷裏。
張陽像是沒看見他的緊張,走到門前,手掌輕輕一推。
那扇厚重的實木大門,無聲無息地向內滑開。
大廳裏一片漆黑,隻有月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張陽徑直走了進去,像是回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地走到主位的沙發前,坐了下來。
韓鵬跟在後麵,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每一個陰影角落。
“不用看了。”
張陽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響起。
“他們還沒進來。”
他隨手拿起茶幾上的一個空杯子,放在手裏把玩。
“去,把唐家最好的茶泡上。”
“啊?”韓鵬以為自己聽錯了,“張先生,現在?”
“客人要來了,不備茶,豈不是失了禮數。”
韓鵬看著張陽那副悠閑的樣子,腦子有點轉不過彎。
但他還是照做了。
很快,一股茶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張陽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氣氤氳,模糊了他的臉。
就在這時。
別墅二樓的走廊上,三道黑影如同鬼魅,無聲無息地出現。
他們身上穿著特殊的夜行衣,仿佛能吸收光線,完美地融入了黑暗。
為首那人,身材瘦高,一身黑袍,胸口用銀線繡著一個猙獰的鬼臉,比之前陰陽門的門徒更加精致,也更加邪異。
他是鬼聖座下,負責執行江東計劃的“上使”。
“情報沒錯,唐家的人都撤了。”一個手下用極低的氣音說道。
“東西在哪?”另一個手下問。
上使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掃過空無一人的大廳,最後,落在了書房的方向。
他對著手下打了個手勢。
兩名手下立刻會意,身形一晃,如同兩片飄落的葉子,悄無聲息地朝著書房潛去。
上使則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監控著全局。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拿到手記,啟動大陣,江東就會成為鬼聖大人登臨神境的墊腳石。
而他,將是最大的功臣。
他的嘴角,剛剛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啊!”
“啊!”
兩聲短促而淒厲的慘叫,從書房的方向傳來。
然後,死寂。
上使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
怎麽回事?
書房裏有埋伏?
不可能!韓鵬和周晴的力量,他了如指掌,不可能發現他們的潛入。
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一股陰冷的氣息從他體內散發出來。
“誰?滾出來!”他厲聲喝道。
回應他的,是“啪”的一聲輕響。
聲音來自大廳。
上使猛地轉頭看去。
隻見黑暗的大廳主位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正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剛剛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月光下,他能看到對方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
“茶不錯。”
張陽開口,聲音平淡,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上使的心上。
“你……你是誰?”上使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這個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等你的人。”張陽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找死!”上使雖然心驚,但更多的還是暴怒。
他猛地一揮手,一道漆黑的勁氣,如同毒蛇,悄無聲息地射向張陽的咽喉。
張陽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隻是對著那道勁氣,輕輕吹了口氣。
就像吹散一縷青煙。
那道足以洞穿鋼板的陰煞勁氣,在半空中,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上使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你……”
“鬼聖沒告訴你們,這個局,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嗎?”張陽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
上使的腦子“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知道!
他什麽都知道!
“胡說八道!你敢直呼鬼聖大人的名諱!”他色厲內荏地吼道。
“鬼聖?”張陽笑了笑,“一個躲在苗疆禁區,連麵都不敢露的老鼠,也配稱聖?”
“看來,他是真的沒告訴你。”
張陽放下茶杯,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樓梯口的上使走去。
“用全城生靈獻祭,聽起來很壯觀。”
“可惜,他找錯了鑰匙,也拜錯了神。”
“這場獻祭的真正‘陣眼’,從來都不是什麽《地仙手記》。”
上使看著一步步走來的張陽,感覺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懼,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想後退,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動彈不得。
張陽的身影,給他帶來了山嶽般的壓迫感。
“那……那是什麽……”他聲音幹澀地問。
張陽已經走到了樓梯下,他抬頭,看著僵在原地的上使,眼神裏帶著一絲憐憫。
“是一顆足夠強大的,蘊含著精純生命力和怨念的靈魂。”
“比如……”
“一個修煉了陰煞之氣,自以為是的上使。”
上使的眼睛,猛地瞪大,血絲瞬間布滿了眼球。
他終於明白了。
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鑰匙”!
“不!不可能!”他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全身黑氣狂湧,再也顧不上隱藏。
“鬼聖大人不會騙我!”
他雙手結印,無數道黑氣在他身前匯聚成一顆猙獰的鬼頭,張開大嘴,帶著吞噬一切的氣勢,朝張陽噬咬而去。
這是他的最強一擊,陰煞鬼王噬!
麵對這恐怖的一擊,張陽隻是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
他對著那顆衝來的鬼頭,輕輕一點。
沒有聲音。
沒有爆炸。
那顆猙獰的鬼頭,在接觸到他指尖的瞬間,就像被戳破的氣球,無聲地湮滅,化作虛無。
上使的身體劇烈一顫,噴出一大口黑血,臉上寫滿了無法理解的驚駭。
“現在,你還有什麽遺言嗎?”
張陽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上使癱軟在地,看著眼前這張平靜的臉,隻覺得比深淵裏的惡鬼還要可怕。
“別……別殺我……”他徹底崩潰了,“我告訴你鬼聖大人的計劃……所有計劃……”
“不需要了。”
張陽搖了搖頭。
他伸出手,在那上使驚恐的目光中,一根閃爍著寒芒的銀針,出現在他的指尖。
“你的主人,應該在看著吧?”
張陽輕聲說道,眼神卻仿佛穿透了空間,看向了某個遙遠的地方。
“讓他看清楚了。”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銀針,輕輕刺入了上使的眉心。
上使的身體猛地一僵,卻沒有立刻死去。
他的雙眼,變得空洞而灰白,一股不屬於他的,冰冷而浩瀚的氣息,從他的天靈蓋,注入了他的體內。
張陽收回手,看著這個已經變成“人偶”的上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鬼聖,你的棋子,我收下了。”
“這盤棋,現在輪到我來落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