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麻煩你在那邊幫忙先照看一下，我現在就立刻過來。” 劉波掛電話時，指節泛白，手抑製不住地劇烈顫抖。
    他心頭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密密麻麻的恐慌順著脊椎往上爬，連呼吸都帶著急促的喘息。
    他幾乎是踉蹌著衝出：“小丁！快！開車送我去第一人民醫院，越快越好！”
    小丁見他臉色慘白、額角青筋直跳，不敢耽擱，立刻發動車子。
    引擎轟鳴著駛出停車場，劉波坐在副駕上，手指死死摳著安全帶，視線緊盯著前方道路，嘴裏不住地催促：“再快點，小丁，麻煩你再快一點……”
    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腦海裏全是顧如玉溫和的笑臉，那是他少年時藏在日記本裏的月光，是他鄉遇故知的狂喜，他還沒來得及好好護她周全，怎麽能讓她出事？
    車子在車流中穿梭，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像被按了快進鍵。
    劉波煩躁地扯了扯衣領，手心全是冷汗，連帶著襯衫都濡濕了一片。
    他一遍遍在心裏祈禱，希望隻是虛驚一場，希望顧如玉平安無事。
    趕到第一人民醫院時，夕陽正緩緩沉落，橘紅色的餘暉透過醫院的玻璃窗，映得走廊裏一片昏黃，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透著幾分壓抑。
    劉波剛衝進急診樓，手機再次響起，那頭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在急診手術室門口，你快點過來！”
    他掛了電話，三步並作兩步衝向手術室方向，鞋底在光滑的瓷磚上摩擦出急促的聲響。走廊裏來往的醫護人員和患者家屬紛紛側目，他卻顧不上旁人的目光，滿心隻有 “手術室” 三個字。
    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短發女孩，眼眶紅腫，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見劉波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她立刻站起身，迎上去急切地問道：“你是劉波嗎？”
    “是我！” 劉波停下腳步，胸口劇烈起伏，他抓住女孩的胳膊，聲音因焦急而沙啞：“小玉呢？她到底怎麽了？是不是被車撞了？在哪裏被撞的？嚴不嚴重？” 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他的眼神裏寫滿了慌亂與擔憂，握著女孩胳膊的手都不自覺地用了力。
    短發女孩被他問得一怔，隨即眼淚又湧了上來，她咬著嘴唇，聲音顫抖著說道：“我們下午準備去圖書館看書，剛走出教學樓不遠，一輛紅色麵包車突然從旁邊的岔路口衝了出來……”
    “他速度實在太快了，像瘋了一樣，我都沒反應過來！” 女孩的身體不住地發抖，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臉上滿是驚恐，“小玉反應比我快，她一把推開我，我摔在路邊的草叢裏，可她自己沒躲開，被車子狠狠撞中，整個人都被撞飛了好幾米遠，重重地摔在地上……”
    說到這裏，女孩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雙手捂住臉，肩膀劇烈抽動：“都怪我，要是我反應快一點，要是我沒拉著她走那條路，小玉就不會被車撞了……”
    “你先別哭。” 劉波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拍了拍女孩的後背，語氣盡量溫和：“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醫生怎麽說？小玉的情況怎麽樣？”
    女孩吸了吸鼻子，哽咽著回答：“醫生把她推進去就開始手術了，什麽都沒說，就讓我們在外麵等。我知道小玉和你的事情，她跟我提起過你，所以我從她的包裏找出手機給你打的電話。”
    “嗯，謝謝你。” 劉波點了點頭，目光投向手術室緊閉的大門，門上的 “手術中” 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發疼。他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女孩，然後在長椅上坐下，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身體卻依舊緊繃著，視線死死盯著手術室的門，連眨眼都舍不得多眨一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走廊裏的燈光漸漸亮起，消毒水的味道愈發濃重。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劉波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沉重而急促，撞擊著胸腔。他時不時站起身來回踱步，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清晰。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劉波幾乎是瞬間衝了上去，攔住剛走出來的中年醫生。醫生摘下口罩，臉上帶著疲憊，劉波的聲音帶著顫抖：“醫生，她現在怎麽樣？沒事吧？”
    中年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別著急，已經沒什麽大問題了。”
    劉波懸著的心瞬間落下大半，後背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他幾乎脫力地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受傷不算特別嚴重，但小腿骨和右手臂出現了斷裂，需要好好靜養。” 醫生繼續說道，“她還年輕，身體恢複能力強，不過最少也要兩個月才能基本康複，後續還要做康複訓練。”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劉波喃喃自語，眼眶微微發紅，懸著的那顆心終於徹底放下。
    “如果學校那邊需要辦理請假手續，你可以到我辦公室來開證明。” 醫生交代完，便轉身離開。
    隨後，一位年輕護士推著手術車從手術室裏走出來，對著劉波和短發女孩說道：“病人家屬過來辦理一下住院手續，順便交一下剛才的手術費用。”
    短發女孩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窘迫，她攥著衣角，輕聲說道：“那個…… 我身上隻有 400 塊錢，剛才隻交了 400 塊錢押金，其他的錢都還沒交……”
    “沒事，我來了。” 劉波立刻說道，他打開隨身攜帶的手包，從裏麵拿出 1000 塊錢現金，塞進女孩手裏。
    “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錢！” 女孩連忙推脫，把錢往回塞，“小玉是因為我才受傷的，而且我剛才隻付了 400，怎麽能再要你的錢？”
    “你拿著吧。” 劉波按住她的手，語氣堅定，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眼神裏滿是真誠：“謝謝你及時把她送到醫院，還一直在這裏照看她。以後小玉住院期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還得麻煩你多幫襯一下。你先在這裏盯著，我去交費用。”
    說完，劉波便跟著護士往一樓交費大廳走去。來醫院之前，他特意從收銀台的保險櫃裏取了 1 萬塊錢現金，此刻他直接拿出 5000 塊錢遞給收費員。
    “手術費用是 1000 塊錢，後續的藥材費用大概大幾百，普通病房一天 80 塊錢。” 護士介紹道。
    劉波想了想，顧如玉現在受傷了，需要安靜舒適的環境休養，便說道：“給她安排一間特護病房吧，寬敞一點的，多少錢一天都沒關係。”
    “特護病房一天 200 塊錢，那我就給你按特護病房辦理了。” 護士說完，熟練地打印出繳費單和住院手續。
    手續辦完後，劉波跟著護士來到特護病房。病房裏很寬敞，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白色的病床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卻比走廊裏清新了許多。護士將顧如玉從手術車上轉移到病床上，她還處於麻藥的效力中，眼睛緊閉著，原本紅潤的臉蛋此刻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她的右手和左腿打著厚厚的石膏，被白色的繃帶纏繞著，手臂和腿上還有不少擦傷，也都纏著紗布，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
    劉波坐在病床邊，輕輕握住顧如玉的手，她的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手，試圖給她傳遞一點溫暖。
    確定顧如玉這邊沒什麽問題後，劉波起身走到病房外，找到那個短發女孩，詢問當時的具體情況：“當時撞你們的那個司機呢？是被派出所帶走了，還是在你們學校保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