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突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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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鄴城饑
時值深秋,寒風如刀,刮過中原大地,也刮過鄴城,高聳卻殘破的城牆。
這座冉魏政權的都城,已不再是希望的燈塔,而是一座被饑餓與絕望吞噬的孤島。
城牆之上,象征冉魏的黑色龍旗,無力地垂掛著。
旗麵被風撕扯出,縷縷破口,一如城內凋敝的民生。
牆垛後值守的兵士,眼窩深陷,顴骨高凸。
破爛的鐵甲,鬆垮地掛在瘦骨嶙峋的身上,握著長矛的手,因虛弱而微微顫抖。
他們的目光不再銳利,而是麻木地投向城外,連綿如黑色潮水般的燕軍大營。
冉閔南渡失敗後,慕容恪的連環馬陣如同鐵桶,已將鄴城圍困數月。
城內景象更為淒慘,昔日還算整齊的街道,如今汙穢不堪。
餓殍倒斃於道旁,無人收殮,很快便被負責“屍農司”的兵丁拖走。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惡臭。
還有屍體腐爛的甜腥、草藥苦澀和無處不在的饑餓氣息。
“屍農司”司主周稷,是個麻衣赤足、腰纏人指骨串的漢子。
正指揮著手下,如同地獄鬼差般忙碌著。
一具具皮包骨頭的屍體,被運往西郊的“血田”。
那裏焦黑的土地,被骨粉和血肉強行催發出,一種詭異的肥力。
種植著穗粒赤紅、仿佛吸飽了鮮血的“人血麥”。
這是褚懷璧與周稷在絕境中,推行的“兩腳羊輪耕製”的冰山一角。
老弱病殘被編入“人牲營”,他們的最終歸宿,便是化為滋養這片焦土的肥料。
“快!埋深些!莫誤了肥力!”周稷的聲音嘶啞。
他赤足踩過,新翻的泥土,腳踝沾滿黑紅的泥濘。
每埋下一具屍體,他便會默默種下,一株荊棘幼苗。
仿佛是在為這無盡的罪孽,做著微薄而扭曲的贖罪。
他的陶罐裏,家族的人皮殘片,似乎也在無聲哀嚎。
官倉早已空空如也,地藏使安恪的黑市網絡,在慕容恪的嚴密封鎖下也幾乎斷裂。
偶爾有棺材運糧車冒險潛入,代價是天文數字的金鐵或戰俘。
衛鑠的“血金曹”幾乎榨幹了,最後一點民力。
“刀幣經濟”瀕臨崩潰,“寡婦稅”征繳所門前日夜哭泣,卻再也征不上來多少糧食。
瘟疫開始在,流民聚集的窩棚區蔓延。
瘟娘子雖竭盡全力,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藥材極度短缺。
她的“屍蟞引”和“腐草瘴”,更多用於對慕容大營的襲擾,卻無法根除城內的疫病。
她麵戴那百鳥羽編織的疫神麵具,穿梭於彌漫死亡氣息的地牢和窩棚。
裙擺的毒囊叮當作響,眼神卻比最烈的毒藥,還要冰冷絕望。
饑餓剝去了,人性最後的遮羞布,易子而食的慘劇,已不再是傳聞。
鬼車的情報網,在黃泉道深處依舊運轉。
那九名被割舌的鮮卑女奴,用日益僵硬的手指敲擊陶管。
傳遞著外界零星的信息,和城內愈發濃重的死氣。
她們每刺殺一名燕軍細卒,便用其血在牆上書寫《柏舟》詩句。
那血字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地獄的判詞。
鄴城,這座漢人在北方最後的堡壘,正在從內部,緩慢而痛苦地腐爛、崩塌。
哀嚎聲、呻吟聲、以及那無處不在的饑餓的嗚咽,匯成一首淒厲的饑歌。
回蕩在城池上空,連寒風都無法吹散。
第二幕:明堂詔
冉魏皇宮,與其說是宮殿,不如說是一座稍大些、防守更嚴密些的堡壘。
昔日石趙的奢華,早已被戰火和實用主義取代,顯得空曠而冷硬。
偏殿內燈火搖曳,映照著冉閔,刀削斧鑿般的麵容。
他身披厚重的鐵甲,甲葉上布滿刀劈劍鑿的痕跡,猩紅的披風邊緣,已有些破損。
他站在那裏,如同一尊,沉默的鐵像。
但緊握的拳頭和微微顫抖的臂膀,泄露了其內心,翻湧的驚濤駭浪。
他麵前的書案上,攤開著一份,用血書寫的詔書。
並非朱砂,而是真正的人血。字跡猙獰,力透絹背。
“鄴城危殆,糧盡援絕。內外六夷,環伺如狼。朕承天命,豈忍漢民盡殍於此?”
“今決意親率銳士,突圍掠野,就食於敵!”
“城內諸事,托付諸卿。城存與存,城亡與亡。此詔!”
下方是冉閔用隨身短刃,劃破指尖,摁下的一個鮮紅指印,武悼天王之印!
謀士團與核心班底,齊聚一堂,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褚懷璧,這位內政總管,臉色比往日更加蒼白。
洗得發白的舊儒衫上,似乎也沾染了血汙,他手持算籌,聲音幹澀。
“陛下,庫中僅餘麥麩三百石,混以觀音土,尚可支撐五日。若五日之內……”
他頓了頓,艱難地道,“若再無糧入城,恐…恐人相食亦難以為繼。”
宇文破奴臉上的奴隸烙印,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他陰鷙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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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圍三闕一,東門防守看似稍弱,實為陷阱。”
“其精銳遊騎,皆埋伏於東門外野馬澤,就等我軍突圍。”
“便可借地利,以連環馬衝擊,此乃陽謀。”
墨離,那位永遠籠罩在黑袍中、臉戴白色瓷麵具的陰曹詭師。
發出經過處理的、毫無起伏的聲音:“襄陽桓溫新敗,短期內無力北顧。”
“建康謝安,穩坐東山,清談玄理,未見實兵來援之意。東晉,已不可恃。”
他的黑曜石假眼,掃過眾人,寒意刺骨。
腐儒毒士盧辯,劇烈地咳嗽著,嘴角溢出帶血的唾沫,他慘笑道。
“好,好!陛下親征,正合我意!待陛下掃清糧道時…”
“臣…臣便為陛下,寫一篇千古檄文,罵遍胡酋晉奴!”
他緊緊攥著那個,裝著毒藥的紫砂小壺,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寄托。
還俗僧人慧忍,雙手合十,悲憫的臉上滿是掙紮。
“阿彌陀佛…陛下,突圍凶險萬分。可否…可否再與慕容俊談…”
“談什麽?!”冉閔猛地轉身,聲如雷霆。
他打斷了慧忍的話,眼中燃燒著,屈辱與決絕的火焰。
“談如何將鄴城子民,盡數獻予慕容鮮卑為奴?”
“談我冉閔項上人頭,值多少斛糧食?!”
“慧忍,你信的佛,能變出糧食來嗎?!”
他大步走到殿中,目光掃過,每一位臣子。
“朕知道,此去九死一生,慕容恪正張網以待!但困守城中,同樣是死!”
“坐以待斃,非我冉閔所為!更非我漢家兒郎之風!”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卻帶著更重的力量。
“土地,沒有一寸是多餘的!生存,更不能跪著祈求!”
“他們奪我糧草,朕便去奪回來!他們斷我生路,朕便殺出一條血路!”
“朕意已決!”他斬釘截鐵,抓起那份血詔。
“今夜子時,朕親率貪狼、焚心、無相三鐵衛,黑狼騎精銳八百,自東門突圍!”
“褚懷璧!” “臣在!” “朕走之後,城內一切,由你與墨離共同執掌!”
“穩住人心,守住城池!五日!給朕守住五日!”
“臣…萬死不辭!”褚懷璧深深一揖,手指因用力,而關節發白。
“宇文破奴!” “在!” “你熟悉胡務,協助守城,嚴防細作,安撫降兵!”
“遵命!”宇文破奴撫胸躬身。
冉閔的目光,最後投向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的慕容昭。
她外披鮮卑白狼裘,內著漢人素紗襦裙,發髻上的半截胡族骨簪,微微顫動。
左肩的烙刑印記,和手腕的斷刃護符,是她身份撕裂的永恒印記。
“阿檀,”冉閔的聲音,放緩了些。
“城內瘟疫,傷患…拜托你了。還有…看好拓跋月。”
他知道那位鮮卑公主,對自己的情愫,也知她性子剛烈,恐生事端。
慕容昭抬起頭,美麗的臉上帶著疲憊,卻異常堅定。
她輕輕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五色土錦囊。
“陛下…保重。若見…若見無辜殍者,請替阿檀…撒一抔土。”
她的醫術能救一人兩人,卻救不了這滿城饑饉,這種無力感,幾乎將她撕裂。
冉閔接過錦囊,緊緊攥在手心,那粗糲的觸感,仿佛給了他一絲力量。
他沒有再多言,轉身,猩紅披風揚起一道,決絕的弧線。
“傳令!赫連如刀、焰姬、影骸!點兵!備戰!”
第三幕:鐵衛聚
子時將至,鄴城東門內側的陰影裏,殺氣凝聚如實質。
八百黑狼騎精銳,靜立無聲,人馬皆籠罩在黑暗之中。
隻有偶爾甲葉摩擦的輕響,和戰馬壓抑的響鼻。
他們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百戰老卒。
即使饑餓削弱了,他們的體力,但眼中的凶悍與對冉閔的狂熱信仰,卻未曾熄滅。
隊伍的最前方,是三個非人般的身影,冉閔的三鐵衛。
貪狼衛赫連如刀,如同一頭,人立而起的巨狼。
他戴著猙獰的狼首盔,脊柱處的隕鐵狼椎,讓他身形異常高大挺直。
卻也帶來巨大的痛苦,使得他半身微微顫抖。
潰爛的傷口,散發出,若有若無的腐臭。
他的右臂粗壯異常,隱藏在特製的鐵甲下,那裏嵌著狼王頜骨。
慘白的眼珠,在夜色中散發著幽光,那是狼胎素注射的代價。
他低吼著,像是在壓抑著,啃噬鮮卑骨的渴望。
焚心衛焰姬,體表覆蓋著,防火的火浣布,卻依舊散發出,淡淡的焦糊味。
她自灼的雙目處,蒙著黑布,但無人懷疑她能“看”到,周遭的“死氣流動”。
她的心口處,熔火晶散發著,微弱的熱量,每一次搏動,都灼燒著她的髒腑。
她的發絲浸過火油,在夜風中,仿佛活物般扭動。
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無相衛影骸,最為詭異,他的全身關節,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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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個被扯壞後,又胡亂拚湊起來的木偶。
胃囊改造的毒囊,讓他無需尋常飲食,靠啜飲膿血存活。
他沉默地,站在陰影裏,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唯有偶爾抽動的指尖,顯示他正在以自身肋骨為絲。
無形地操控著,周圍一定範圍內的屍體神經末梢,做著戰前準備。
他的使命,是替兄承痛,血肉鋪路。
冉閔走到他們麵前,無需多言,他們之間的聯結,早已超越尋常主仆。
是通過血誓與軀體碎片植入,形成的詭異共生。
冉閔抽出自己的佩刀,一柄飽飲胡虜鮮血的厚重橫刀。
他目光掃過三人,猛地用刀鋒劃過自己的掌心,鮮血湧出。
三鐵衛同時做出反應,赫連如刀用狼臂甲葉刮過自己的手掌,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焰姬引燃一絲,指尖火焰,灼燒皮膚。
影骸則直接反折手臂,用一把小刀,刺入自己的肩胛。
四人之血,以這種殘酷的方式,再次共鳴。
“今夜,不為生,隻為死中求活!”冉閔的聲音低沉,“為鄴城,殺出一條血路!”
“願隨天王,死戰!”八百黑狼騎低吼應和,聲音壓抑卻震人心魄。
此時,負責東門防務的,是步兵都督陳喪。
那位淚腺枯竭,卻終日嗚咽的“哭將軍”,走了過來。
他遞給冉閔一個粗陶碗,碗裏是渾濁的液體,散發著血腥和藥草混合的怪異氣味。
“陛下,這是…‘忘憂散’。”陳喪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
“飲下它,可見敵如見殺親仇人…無畏無痛。”
冉閔看著那碗東西,他知道這是什麽。
這是用最後一點藥材和…某些不可言說的東西,混合而成的興奮劑,也是催命符。
他沉默片刻,沒有去接。“留給守城的將士。”他說道,“朕,不需要這個。”
他要清醒地,記住這一切,記住這饑餓的滋味。
記住這突圍的每一步,記住每一個倒下的將士。他的恨,不需要藥物來激發。
他翻身上馬,戰馬“朱龍”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決絕,不安地刨動著蹄子。
第四幕:鑿陣破
“開城門!” 沉重的東門,在令人牙酸的絞盤聲中,緩緩打開一道縫隙。
門外是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以及黑暗中,潛伏的致命殺機。
“衝!”冉閔一馬當先,如同一道赤色的閃電,率先衝出城門!
身後三鐵衛緊緊跟隨,八百黑狼騎,如同決堤的洪流,洶湧而出!
幾乎在衝出城門的一瞬間,尖銳的警哨聲,就從燕軍大營中響起!
下一刻,火把如同繁星般亮起,照亮了前方,黑壓壓的燕軍陣線!
“果然有埋伏!”冉閔眼中厲色一閃,“衝過去!不要停!直插野馬澤!”
慕容恪的布置,極其歹毒,他並未在城門口設重兵。
而是故意放出口子,將主力埋伏在,城外數裏的野馬澤。
那裏地勢低窪,不利於騎兵衝鋒,正是連環馬陣,發揮威力的絕佳場所。
一旦冉閔突圍部隊,被引入澤地,等待他們的將是,毀滅性的衝擊。
箭矢如同飛蝗般射來,不斷有黑狼騎中箭落馬,瞬間被後續的鐵蹄,踏為肉泥。
“貪狼!開道!”冉閔大吼。赫連如刀發出一聲非人的狼嚎,猛地扯掉右臂的護甲。
露出了那猙獰無比的、鑲嵌著狼王頜骨的恐怖義肢。
肌肉賁張,狼頜開合,發出令人膽寒的哢嚓聲。
他猛地衝入,左側襲來的燕軍輕騎隊伍中,狼臂揮舞。
竟然硬生生,將一名燕騎連人帶馬撕開,鮮血內髒潑灑了他一身。
他竟張口接飲熱血,隨即發出,更狂躁的吼聲,狀若瘋魔。
他的夜視能力,在黑暗中發揮到極致,專挑軍官和旗手殺戮。
右側,焰姬迎上了一隊,手持火把的燕軍。
“火?在我麵前玩火?”她沙啞地笑著,雙手一揮,血液中的磷化酶被激發。
揮灑出的血滴,瞬間燃起幽藍色的鬼火,粘附在燕軍士兵身上,撲之不滅。
反而越燒越旺,慘叫聲,頓時響成一片。
她甚至引導這些鬼火,飛向燕軍的糧草堆垛,試圖製造混亂。
影骸則如同鬼魅,在戰場上穿梭。
他的關節反轉,讓他能以極其詭異的角度,躲避箭矢和劈砍。
他並不直接參與,大量殺戮,而是頻繁出手。
用銀針刺入,瀕死或剛剛死去的燕兵脊柱。
很快十幾具“屍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動作僵硬卻瘋狂地,撲向曾經的同伴!
這種恐怖的景象,極大地擾亂了,燕軍的陣腳和心理。
冉閔一馬當先,陌刀揮舞如輪,每一次劈砍,都帶起一蓬血雨。
他的目標明確,衝破眼前的攔截,絕不能被困在,澤地邊緣!
“冉閔休走!”一聲暴喝,燕軍一員悍將引兵殺到,正是慕容恪麾下大將慕輿根!
慕輿根身材魁梧,聲若洪鍾,據說其怒吼能震碎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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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揮動一杆長槊,直取冉閔。“來得好!”冉閔毫不畏懼,拔刀迎上。
刀槊相交,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
兩人戰作一團,氣勁四溢,周圍士兵無法靠近。
冉閔的刀法,是在無數生死搏殺中錘煉而出,更兼一股玉石俱焚的悍勇之氣。
十幾個回合後,冉閔賣個破綻,誘使慕輿根一槊刺空,隨即刀光一閃!
“噗嗤!”慕輿根的怒吼戛然而止,他的頭顱衝天而起。
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無頭屍身兀自立於馬上,頸血噴湧如泉。
“將軍死了!”燕軍一陣大嘩。
冉閔挑起慕輿根的頭顱,高舉過頂,厲聲咆哮:“還有誰敢擋我?!”
天王神威,震懾敵膽,黑狼騎士氣大振,怒吼著向前猛衝。
竟然硬生生,將燕軍的攔截陣線,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然而慕容恪的殺招並未結束,兩側高地上,突然亮起無數火把。
沉重的馬蹄聲,如同悶雷般響起,真正的精銳連環馬陣出現了!
數以百計的重甲騎兵,用鐵索連環相連,組成一堵堵,移動的鐵壁刀山。
正從側翼緩緩壓來,試圖將冉閔這支突圍部隊,攔腰截斷,包圍殲滅!
一旦被卷入連環馬陣,縱然是冉閔和三鐵衛,也極難脫身!
“陛下!不可戀戰!快走!”渾身浴血、狼臂上還掛著半截腸子的赫連如刀大吼。
冉閔看了一眼,那緩緩逼近的、令人絕望的鋼鐵叢林。
又回頭望了望,黑暗中依舊喊殺震天的鄴城方向。
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痛楚與決絕。
他知道每耽擱一瞬,就有更多的將士倒下。
他的目標,不是擊敗慕容恪,而是搶糧!
“轉向!避開連環馬!隨我殺向,東南糧寨!”
冉閔猛地一撥馬頭,朱龍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長嘶。
隨即向著慕容恪包圍圈,相對薄弱的東南方向,猛衝而去!
三鐵衛率殘存的黑狼騎,死死護住兩翼。
如同一支燃燒著,血與火的箭矢,拚盡全力,要射穿這重重羅網!
他們且戰且走,留下滿地屍骸和燃燒的糧草堆。
慕容軍的包圍圈,在他們的亡命衝擊下,竟真的被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遠處燕軍大營了望塔上,一個身影,默然屹立。
銀甲白袍,麵容冷峻,正是燕國大司馬慕容恪。
他冰晶般的義眼,在夜色中反射著,遠處的火光。
毫無波瀾地,看著冉閔部隊如困獸般,衝破一層層阻攔,逐漸遠去。
他並沒有下令全軍追擊,隻是淡淡地,對身旁副將道。
“傳令遊騎,銜尾騷擾,疲其兵力。另,速報陛下,冉閔已突圍,方向東南。”
“按原定計劃,收緊對鄴城之圍,一隻鳥也不許飛出去。”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弧度。
突圍?不過是從一個較小的囚籠,跳入一個更大的獵場罷了。
冉閔,你終究會明白,這中原大地,已是我慕容恪的獵場。
而你,不過是其中一頭,最為強壯、也最為絕望的獵物。
夜色中冉閔率領著,傷亡近半的殘部,終於徹底衝出了,慕容恪的第一道包圍網。
向著黑暗的荒野,疾馳而去,身後鄴城的輪廓,漸漸模糊。
唯有衝天的火光和喊殺聲,證明著那裏仍在進行著,慘烈的戰鬥。
突圍成功了第一步,但前路,更加吉凶未卜。搶糧之路,注定由鮮血和白骨鋪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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