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密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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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殘陽血
太行山脈深處,一支殘破的軍隊,正在崎嶇的山道上艱難行進。
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積雪,打在士兵們疲憊不堪的臉上。
隊伍拉得很長,稀稀拉拉,許多人拄著長矛做拐杖,一步一步向前挪動。
他們身上鎧甲破損嚴重,血跡與汙漬混合在一起,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隊伍中間,一匹黃色戰馬上,冉閔端坐著,脊背依然挺直如鬆。
他臉上沾滿血汙與塵土,唯有一雙眼睛依然銳利如鷹,掃視著周圍的山勢地形。
但若細看,便能發現他眼底深處,難以掩飾的疲憊與凝重。
“天王,前麵有個廢棄的山寨,可以暫避風雪,讓將士們歇歇腳。”
斥候隊長策馬奔來,聲音沙啞地稟報,冉閔微微頷首:“傳令,前方休整。”
命令傳下,隊伍中響起一陣微弱的歡呼,很快又被呼嘯的寒風吞沒。
那所謂的山寨,不過是幾間半塌的石屋和一圈破損的木柵欄,顯然已荒廢多年。
但對這支疲憊至極的軍隊而言,已是難得的庇護所。
士兵們擠進破屋中,很快便東倒西歪地睡去,鼾聲與痛苦的呻吟,交織在一起。
營地裏彌漫著,血腥與傷口潰爛的臭味,還有絕望的氣息。
冉閔沒有休息,他站在一處斷壁上,眺望來路。
慕容燕軍的追兵,雖暫時被甩開,但他知道,那隻餓狼絕不會放棄追蹤。
“天王,清點完畢了。”一個沉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冉閔沒有回頭,聽出是乞活天軍統帥李農的聲音,“說吧。”
“能戰的...不足一萬六千人,重傷者逾千,輕傷者幾乎人人帶傷。”
“糧草...僅夠三日之需,還是省著吃的情況下。箭矢不足每人五支,刀劍破損嚴重...”
李農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化為一聲歎息。
“醫師說,傷藥昨夜就已用盡,今日又有十七個重傷的弟兄,沒挺過去...”
冉閔的拳頭,無聲地攥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從河北一路轉戰,屢破強敵,卻在鄴城功虧一簣。
燕軍回師之快超出預料,再加上慕容雲的圍困,使他不得不讓李農倉促突圍。
這一路上,不斷有士兵倒下,或是因傷重不治,或是饑餓,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讓將士們,好好休息,今夜加派雙倍哨崗。”
冉閔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聽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李農低聲道:“天王,有些士兵...已經在剝樹皮煮湯了。再這樣下去,恐怕...”
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饑餓的軍隊,隨時可能崩潰,甚至發生更可怕的事情。
冉閔終於轉過身,看著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將。
李農的臉上新添了一道刀疤,從左眉一直劃到下巴,皮肉外翻,尚未完全愈合。
“傳令,殺我坐騎,分與將士。”冉閔突然道。
李農猛地抬頭:“不可!天王!這是您的戰馬,況且...”
“執行命令。”冉閔打斷他,聲音不容置疑。
“告訴將士們,我冉閔與大家,同甘共苦。”
“隻要我有一口氣,就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李農嘴唇顫抖,最終隻能重重抱拳:“遵命!”
當那匹黃色戰馬,被牽到營地中央時,許多士兵都默默低下頭。
戰馬似乎也感知到,自己的命運,不安地踏著蹄子,噴出團團白氣。
冉閔走上前,親手撫摸著愛馬的脖頸,低聲說了句什麽。
然後他猛地抽出橫刀,寒光一閃。戰馬轟然倒地,鮮血染紅雪地。
營地中一片死寂,隻有寒風,呼嘯而過。
“生火,煮肉。”冉閔收刀入鞘,聲音傳遍營地,“吃飽了,才有力氣殺胡虜!”
士兵們默默行動起來,但每個人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種混合著感激、絕望與決絕的複雜目光。
第二幕 深夜議
夜幕降臨,寒風更烈。最大的石屋內,火把劈啪作響,映照出幾張凝重的麵孔。
冉閔坐在正中,左側是李農和董猙,右側是褚懷璧、墨離,以及慕容昭。
屋外由冉閔的親衛“三鐵衛”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情況諸位都已清楚。”冉閔開門見山,“我們被困太行,前有險阻,後有追兵。”
“糧草將盡,傷兵滿營。今日我殺了坐騎,明日又當如何?”
屋內一片沉默,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
董猙首先打破沉默,他的青銅狼首麵具,在火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打回去!與其餓死、凍死在這荒山野嶺…”
“不如與慕容雲那廝,拚個你死我活,我黑狼騎願為前鋒!”
李農搖頭:“董將軍勇武,但我軍如今狀態,硬拚無異於以卵擊石。”
“慕容雲兵力,數倍於我,且以逸待勞。”
“就算突破了他的防線,後麵還有慕容恪的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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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怎麽辦?等死嗎?”董猙的聲音透過麵具,顯得沉悶而憤怒。
褚懷璧輕咳一聲:“或許...我們可以嚐試與江東聯絡。”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這位文士身上。
“東晉?”冉閔眉頭緊鎖,“那些清談的士大夫,豈會援手我們這些‘北傖’?”
褚懷璧平靜地回答:“唇亡齒寒之理,建康那些人不會不懂。”
“慕容燕國若滅了我等,下一個目標,必是江東。”
“況且,天王畢竟是漢家旗幟,東晉朝廷為維係正統之名,或會施以援手。”
“從太行到建康,千裏之遙,中間隔著慕容燕國的地盤,如何聯絡?”
“使者恐怕還沒過黃河,就已身首異處。”李農提出心中的疑問。
這時,一直沉默的墨離突然開口:“或許...我們可以向西看。”
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向這位總是籠罩在黑袍中的謀士。
墨離的臉隱藏在陰影中,僅露出下巴,還有總是掛著,若有若無笑意的嘴角。
“西邊?你是說...關中?”冉閔身體,微微前傾。
“正是。”墨離的聲音,輕柔卻清晰,“氐人苻堅前秦新帝,據有關中。”
“丞相王猛更是當世奇才,他們與慕容燕國有宿怨,且誌在天下。”
“若我們遣使前往,陳說利害,或可換來一線生機。”
屋內再次陷入沉默,每個人都在權衡,這個提議的利弊。
慕容昭突然輕聲開口:“前秦...確實比東晉,更有可能施以援手。”
“苻堅素有招賢納士之名,且關中與河北相鄰,可直接牽製慕容燕國。”
她的話讓眾人有些意外。畢竟,她身上流著一半鮮卑慕容部的血。
冉閔看向她:“阿檀,你認為可行?”
慕容昭迎著他的目光,輕輕點頭:“慕容俊與苻氏素有舊怨。”
“前秦絕不會坐視慕容燕國獨大,這是利益使然,比向東晉求援更為可靠。”
董猙冷哼一聲:“向氐人求援?與我殺胡令何異?”
冉閔猛地看向他,目光如刀:“若能救麾下將士性命,我冉閔向誰低頭都可以。”
“殺胡是為活漢,求援也是為活漢,有何不可?”
董猙在冉閔的目光下,低下了頭:“末將失言。”
冉閔環視眾人:“墨離,你詳細說說。”
墨離從黑袍中,伸出一隻蒼白修長的手,在簡陋的木桌上,畫出大致地形。
“前秦苻堅為新帝,急需鞏固政權,對外則需尋找盟友,牽製強敵。”
“我們雖處境艱難,但仍有一支,能戰的軍隊。”
“更重要的,我們是插在,慕容燕國背後的一把刀。”
“苻堅和王猛都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支持我們,就是給慕容氏製造最大的麻煩。”
“他們想……要什麽?”冉閔直指核心。
“可能是什麽都不要,坐看我們與慕容氏互相消耗。”褚懷璧插話。
“最好情況是提供糧草兵仗,讓我們能繼續與慕容燕國作戰。”
墨離輕輕搖頭:“他們會要得更多,我猜想…”
“他們會要求,某種形式的...效忠,或者至少是承諾。”
“將來若我們能夠立足,需在某種程度上,服從前秦的意誌。”
“換句話說,他們現在給我們輸血,是為了將來收收割。”冉閔冷冷道。
“正是如此。”墨離點頭,“這是一場交易…”
“用我們未來的可能性,換取現在的生存機會。”
冉閔沉默良久,緩緩掃視,屋內每一個人:“你們認為呢?”
李農率先表態:“我軍已至絕境,無論如何,值得一試。”
董猙悶聲道:“若真能換來糧草兵仗,末將無異議。”
褚懷璧輕歎一聲:“雖是與虎謀皮,但除此之外,似乎已無路可走。”
慕容昭道:“我可準備一些療傷藥材的清單,若前秦肯援助,這些最為急需。”
所有人的目光,都回到冉閔身上。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霧。
“好。”一個字,重如千鈞。
“那麽,派誰去?”李農問出了關鍵問題。
“此行凶險萬分,不僅要穿越慕容氏的控製區,還要能代表天王與前秦談判。”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墨離。
墨離輕輕笑了起來,聲音中帶著一絲詭異的愉悅:“看來,這個重任非我莫屬了。”
“你需要什麽?”冉閔直接問。
“三名最精銳的‘鬼車’成員,熟悉西北地形和胡漢風俗。”
“輕裝快馬,但不能看起來像軍人。最重要的是...信物。”墨離回答。
冉閔沉吟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
那玉佩呈暗紅色,形狀不規則,似乎原本是更大物件的一部分。
“這是我年少時石虎所賜,據說來自西域。”冉閔將玉佩遞給墨離。
“我起兵後,將其摔碎,大部分碎片都已丟棄,隻留此一塊,在身邊作為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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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堅身邊,必有能人,應能認出此物來曆。”
墨離鄭重接過玉佩,小心收好:“足矣。再有,就是天王的口信了。”
冉閔目光灼灼:“告訴苻堅和王猛:今日援手,他日必報。”
“若冉閔得存,關東之地,願與前秦共分之。”
眾人聞言皆驚,這承諾不可謂不重。
墨離卻滿意地點頭:“如此,談判才有基礎。”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準備,拂曉前出發。”
“等等。”冉閔叫住他,從腰間解下橫刀。
“這把‘龍雀’你帶上,若事不可為...你知道該怎麽做。”
墨離看著那把,聞名天下的寶刀,輕輕搖頭。
“不必,若失敗,一把刀改變不了什麽。”
“若成功,它更應留在天王身邊,多殺幾個胡虜。”
他微微躬身,黑袍飄動,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石屋,融入外麵的黑暗中。
第三幕 鬼車行
墨離直接來到,營地邊緣一處隱蔽的山坳,那裏有十幾個人,正在安靜地休息。
與營中其他士兵不同,這些人即便在休息中也保持著警惕,裝備雖簡卻精良異常。
這就是“鬼車”,冉閔麾下最神秘的情報與特種作戰組織。
成員九人,皆為女子,因故被割舌不能言,卻精通各族語言與唇語。
見墨離到來,九人齊刷刷起身,無聲地行禮。
墨離做了一連串複雜的手勢,這是他與鬼車成員間的特殊手語。
九人眼中閃過驚訝,但隨即化為絕對的服從。
其中三人出列,開始迅速整理裝備,卸去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的標記。
換上尋常百姓的衣物,卻又在隱蔽處藏好匕首、毒藥等必要物品。
墨離自己也卸去黑袍,換上一身商賈打扮的棉袍。
將臉塗黃,粘上胡須,瞬間仿佛變了個人。
慕容昭悄然走來,遞給他,一個小包裹。
“一些金瘡藥和解毒丹,或許用得上。還有這個…”
她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符,“這是我母親留下的。”
“上麵的紋飾,在關中一帶有些特殊意義,或能在危急時幫上忙。”
墨離接過,微微頷首:“多謝姑娘。”
“一定要回來。”慕容昭輕聲道,眼中滿是擔憂。
墨離罕見地露出一絲真正的笑意:“放心,這世上能取我性命的人還沒出生呢。”
四人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悄然離開營地,如同幽靈般消失在太行山的密林中。
他們的路線極為險峻,專挑人跡罕至的小道,有時甚至要攀爬,幾近垂直的崖壁。
但這對墨離和鬼車成員來說,似乎不算什麽。
他們移動迅捷而安靜,如同山中的狸貓,第一日平安度過。
第二日午後,他們接近了一處山穀,穀底有一條小路,是穿越太行山的要道之一。
墨離示意停下,仔細觀察,前方地形。
一名鬼車成員,突然做出一連,串急促的手勢。
有埋伏,約二十人,穀口和兩側山坡都有。
墨離眯起眼睛,果然看到穀口處,有些許不自然的反光。
那是兵器或鎧甲,在陽光下的反光,應該是慕容氏的巡邏隊。
他們顯然已經料到,冉閔殘部可能嚐試向西突圍,故在此設卡。
繞路至少要,多花兩天時間,而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墨離沉思片刻,做了個手勢,偽裝通過。
他從行囊中,取出一些貨物,實際上是早已準備好的布匹和藥材。
讓三人背負,自己則扮作行商首領,大步向穀口走去。
“站住!什麽人?”穀口的燕軍士兵,厲聲喝問。
同時兩側山坡上,出現弓箭手,箭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墨離立刻換上,諂媚的笑容,點頭哈腰地走上前。
“軍爺辛苦了!小的是從鄴城來的布商,準備去太原做點小生意。”
他說話間,帶著濃重的河北口音。
士兵警惕地打量著他和後麵的三人:“布商?現在這兵荒馬亂的,做什麽生意?”
墨離道:“軍爺有所不知,越是亂世,這布匹藥材越是緊缺,價格翻了幾番呢!”
“冒險跑一趟,夠吃半年的。”他邊說邊悄悄塞給,士兵一小塊銀子。
士兵掂了掂銀子,臉色稍緩,但仍懷疑地看向後麵的三人。
“他們是什麽人?怎麽不說話?”
“唉,都是苦命人!”墨離壓低聲音,“兩個啞巴,一個聾子。”
“都是小的從戰場上,撿回來的殘兵,可憐人啊!好歹能給口飯吃。”
士兵走近三人,仔細打量。鬼車成員們配合地低下頭,做出卑微害怕的樣子。
突然,士兵猛地伸手,撕開其中一人的衣領。
那人肩頭上,露出一處明顯的烙印,那是慕容部對逃奴的標記。
墨離心中一驚,但麵上依然鎮定。
士兵卻笑起來:“果然是逃奴!算你運氣好,最近大燕國正需要勞力修築工事。”
他揮手示意,“把他們帶走!”幾個士兵上前就要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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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被撕開衣領的鬼車成員,突然動了。
隻見寒光一閃,離她最近的士兵,喉頭已多了一道血線,無聲地倒下。
幾乎同時,另外兩人,也行動起來。
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匕首,精準而迅速地,解決掉旁邊的士兵。
墨離歎口氣,袖中滑出一把短劍,直刺那領頭士兵的心口。
變故發生得太快,兩側山坡上的弓箭手還沒反應過來,穀口的士兵已倒地身亡。
“快走!”墨離低喝一聲,四人迅速向山穀另一端奔去。
山坡上的弓箭手,終於反應過來,箭矢如雨點般射下,但因距離較遠,大多落空。
眼看就要衝出山穀,突然前方出現一隊騎兵,約十餘人。
顯然是聽到動靜,趕來查看的,前後夾擊!
墨離當機立斷,指向左側山坡:“上去!”
四人改變方向,向左側陡峭的山坡攀爬。騎兵在坡下勒馬,紛紛下馬追擊。
一場山地追逐戰展開,鬼車成員邊退邊用弩箭還擊,精準的點射讓追兵不斷減員。
但追兵人數占優,且熟悉地形,逐漸形成包圍之勢。
最糟糕的是,這邊的動靜,顯然已驚動更多燕軍,遠處已有號角聲響起。
墨離心念電轉,突然對一名鬼車成員,做出一連串手勢。
那成員愣了一下,隨即堅決搖頭。
墨離目光嚴厲,再次重複手勢,那是命令。成員眼中閃過悲壯,最終點頭。
隻見她突然改變方向,向另一側山脊奔去,同時故意發出大聲響動。
大部分追兵立刻被吸引過去,墨離則帶領另外兩人,趁機向反方向突圍。
他們聽到身後傳來,短暫的打鬥聲,然後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顯然是那名成員故意發出,以進一步吸引追兵。
墨離麵無表情,眼中卻結了,一層寒冰。
剩下的路途相對順利,偶爾遇到小股巡邏隊。
也都憑借敏捷和地形優勢,避開或迅速解決。
五天後,他們終於穿過太行山,進入相對平坦的地帶,黃河已遙遙在望。
第四幕 渡黃河
黃河岸邊,寒風更加凜冽,渾濁的河水裹挾著冰塊奔流而下。
渡口被慕容燕軍嚴格控製,所有船隻都被征用或監管,過往行人受到嚴格盤查。
墨離觀察良久,發現根本無法,正常渡河。
“隻能夜渡。”他對兩名剩下的鬼車成員,打出手勢。
他們沿河下行,找到一處相對隱蔽的河灣,那裏水流稍緩,但依然冰冷刺骨。
夜幕降臨後,三人悄無聲息地,滑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立刻讓他們幾乎窒息,但都強忍著向前遊去。
河水湍急,冰塊不時撞擊身體。
一名成員突然被一塊較大的冰塊擊中,悶哼一聲,沉入水中,再沒浮起。
墨離和另一人無法施救,隻能繼續前進。
終於,他們爬上了對岸,渾身濕透,凍得幾乎失去知覺。
勉強找到一處避風的土坳,生起小小的火堆,烘烤衣物。
黎明時分,墨離發現最後那名鬼車成員,情況有些不對。
她臉色發青,呼吸急促,顯然是昨夜冰水浸泡後染了風寒,正在發高燒。
在這種環境下,沒有藥物,風寒足以致命。成員比劃著手勢,別管我,繼續前進。
墨離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慕容昭給的藥,喂她服下。
但他知道,這隻能暫時緩解。
他們勉強前行了半日,成員的狀況越來越差,最終癱倒在地,無法繼續前進。
她看著墨離,眼神堅定,做出一個割喉的手勢,請求了斷,以免落入敵手。
墨離搖頭,將她背起,繼續向西艱難前行。半日後,他們遇到一支商隊。
墨離用首飾換了一輛破舊驢車和一些食物藥物,將生病的成員安置在商隊中。
給看起來可靠的商隊首領一些銀錢,囑托他們好生照顧。
成員抓住他的衣袖,眼中含淚,比劃著,同生共死。
墨離輕輕掙脫:“你的任務是活下來,回去向天王複命,我的任務是前往長安。”
他留下大部分銀錢,隻帶少許幹糧,獨自繼續西行。
越往西,慕容氏的控製越弱,前秦的勢力逐漸增強。
沿途可見戰爭留下的痕跡,村莊荒廢,田地荒蕪,偶爾有難民隊伍艱難西行。
十日後,墨離終於抵達,長安城外。
這座千年古都雖經戰亂,卻已在前秦治下,逐漸恢複生機。
城牆高大堅固,守軍紀律嚴明,城門口人來人往,商販雲集。
墨離整理了一下衣衫,盡管旅途勞頓,衣衫襤褸,但他依然挺直脊背,目光平靜。
來到城門前,守軍攔住了他:“什麽人?從哪來?”
墨離微微一笑,用清晰而平靜的聲音回答。
“故人使者,從河北來,帶來武悼天王冉閔的口信。”
“求見大秦天王苻堅陛下、丞相王猛大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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