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戰荊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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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攻城浪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沉,應城西門外,卻亮起了比繁星更密集的火光。
那是冉魏大軍集結的征兆,無數火把如同地獄中爬出的螢火,匯聚成死亡的海洋。
冉閔立馬於陣前,戰馬似乎感受到主人,那即將爆發的狂怒。
不斷噴著灼熱的鼻息,蹄子將地麵,刨出深深的土坑。
冉閔已穿上,他最厚重的那套玄甲,甲葉在火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
麵具下的雙眼,隻剩下純粹的戰意,與毀滅的火焰。
他手中那柄,令人聞風喪膽的龍雀橫刀,刀尖斜指地麵,仿佛渴望著痛飲鮮血。
他的身後,是經過短暫休整、眼中燃燒著,絕望瘋狂的乞活天軍精銳。
尤其是李農,親自督率的“鐵林軍”。
這些士兵,大多身披重甲,手持巨盾或長兵。
他們是攻堅的磐石,也是消耗最快的炮灰。
更遠處,是指揮弩炮的雷黥,還有各種攻城器械,在夜色中如同蟄伏的巨獸。
沒有慷慨激昂的戰前動員,冉閔隻是將橫刀高高舉起,然後猛地向前一揮!
“攻——城——!”一聲嘶啞,卻穿透整個戰場的怒吼。
如同驚雷炸響,拉開了應城攻防戰,最慘烈一幕的序幕。
“咚!咚!咚!”沉重的戰鼓聲擂響,如同巨人的心跳,敲打在每一個士兵的胸口。
“放!”隨著張斷,通過鐵牌發出的指令。
魏軍陣後,僅存的數十架投石機,以及床弩發出了咆哮。
巨大的石塊,拖著火星劃破夜空,狠狠砸向應城西門城牆和城樓。
粗如兒臂的弩箭,帶著淒厲的尖嘯,射向城頭,每一個敢於露頭的守軍身影。
城牆上,東晉守軍,也在桓石虔的指揮下,拚死反擊。
弓弩手躲在垛口後,將密集的箭雨,傾瀉而下。
部署在城頭的輕型炮車和床弩,也在奮力還擊。
更可怕的是那些猛火油櫃,噴出的烈焰如同火龍,瞬間就能將城下化作一片火海。
燒得魏軍士兵,皮開肉綻,發出淒厲的慘嚎。
然而進攻的浪潮並未停止,在遠程火力的掩護下,李農的“鐵林軍”頂著巨盾前行。
如同移動的城牆,冒著箭矢滾石,艱難地向城牆推進。
雲梯、衝車、尖頭木驢……,各種攻城器械,如同潮水般湧向城牆。
“殺!殺上城去!才有活路!”乞活軍軍官,聲嘶力竭地吼叫著,驅趕著士兵前進。
城上城下,箭矢如蝗,石塊如雨,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屍體很快堆積起來。
後續的士兵,就踏著同袍的屍骨,繼續向前。
護城河早已被,屍體和沙袋填平,城牆根下,更是成了修羅場。
滾燙熔化的金屬,或沸油混合糞便,從城頭潑下。
被澆中的士兵,頓時皮肉潰爛,發出駭人的哀嚎。
冉閔親臨前線,在距離城牆,一箭之地督戰。
他冷漠地看著士兵們,如同割草般倒下,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慈不掌兵,更何況是在,這等絕境之下。
他深知,此刻任何猶豫和憐憫,都會導致全軍覆沒。
唯有不計代價,砸開這座城門,才能搏得一線生機。
董猙率領的黑狼騎,並未直接參與攻城,他們在戰場兩翼遊弋。
一方麵警戒,可能出現的東晉援軍,另一方麵,也是作為督戰隊。
任何敢於,後退的士兵,都會遭到他們,無情的斬殺。
這種殘酷的軍法,逼迫著魏軍士兵,隻能向前,向前!
戰鬥從黎明前,一直持續到日上三竿,西門城牆多處出現破損。
但守軍拚死用門板、沙袋,甚至是屍體,堵住了缺口。
桓石虔親自持刀在城頭督戰,哪裏危急就衝向哪裏,其勇猛激勵著守軍寸土不讓。
一次激烈的攻城浪潮被打退,魏軍丟下數百具屍體,如潮水般退下。
城牆下,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焦臭和血腥味。
冉閔看著,疲憊不堪、傷亡慘重的部隊。
又望了望那座依舊屹立、仿佛在嘲諷他的應城,麵具下的臉龐,扭曲起來。
他猛地拔出腰間橫刀,指向城牆,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在咆哮。
“李農!組織敢死隊!朕親自帶隊!再衝一次!”
“不破此城,朕與爾等,皆葬於此地!”
天王親自衝鋒,這個消息,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
瞬間點燃了,殘餘魏軍最後的血性,絕望化作了,同歸於盡的瘋狂。
新一輪,更猛烈、更不計後果的進攻,即將開始。應城,搖搖欲墜。
第二幕:暗潮生
就在應城殺聲震天之際,兩股決定戰場天平的力量,正從不同方向,向應城匯聚。
漢水之上,荊州刺史桓衝,率領水軍艦隊。
正扯滿風帆,槳櫓並用,奮力逆流北上。
高大的樓船,如同移動的城堡,兩側護衛著無數艨艟鬥艦,船槳擊水,聲勢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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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衝站在,主艦船頭,望著北方,麵色凝重。
他已接到,應城危急的軍報,深知侄兒桓石虔,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他恨不得插翅飛抵應城,但漢水水流遲緩,逆流行軍,速度實在快不起來。
“傳令各船,加快速度!拋掉不必要的輜重!務必在三日內,抵達應城水域!”
桓衝沉聲下令,他知道,每耽擱一刻,應城就多一分危險。
荊州的門戶,就多了一分,被洞開的可能。
與此同時,在陸路上,一支精銳的步兵正沿著江淮的官道,快速向西南方向挺進。
這支軍隊衣甲鮮明,隊列嚴整,行軍速度極快,正是東晉最精銳的北府兵!
主帥謝玄,一身亮銀甲,騎在白色戰馬上。
年輕的臉龐上,既有初掌大權的意氣風發,也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焦慮。
他比桓衝更清楚,應城戰事的慘烈。
丞相謝安給他的命令是,盡快解應城之圍,殲滅或擊退冉閔。
但北府兵雖強,長途跋涉而來,麵對的是,冉閔那支殺紅了眼的悍勇之師。
能否戰而勝之,他心中,並無十足把握。
更何況,北方還有慕容恪的燕軍,虎視眈眈。
“探馬再派!我要實時掌握,應城戰況!尤其是冉閔本部的動向!”
謝玄對身邊的副將吩咐道,他必須謹慎行事,既要解圍,也要避免自身陷入險境。
然而,就在前方將士浴血奮戰、後方援軍拚命趕路之時。
東晉的心髒建康城,卻沒有,完全同心同德。
烏衣巷,王導的府邸深處,一場小範圍的密談,正在進行。
參與者有中書令王國寶,以及幾位高門士族的代表。
“謝安此番力主迎戰,調動北府兵,若勝了,其聲望,必將如日中天。”
“我輩日後,恐更難與之抗衡。”一位士族官員,憂心忡忡地說。
王國寶把玩著,一隻玉杯,陰惻惻地笑道。
“若是敗了呢?北府兵受損,謝安難辭其咎。”
“更何況,戰事遷延,耗費錢糧無數,國庫空虛,最終還不是,要加賦於民?”
“屆時民怨沸騰,正是我等……有所作為之時。”
“王中書的意思是……?”
“陛下近日,對謝安獨攬朝政,已微有不滿。”王國寶壓低了聲音。
“我們隻需在陛下耳邊,多吹吹風,言說謝安窮兵黷武……”
“致使江北震動,民不聊生……再聯絡地方上的一些人……”
“上書陳述,戰亂之苦……待時機成熟……”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在場的人,都心領神會。
他們不在乎應城是否失守,甚至不在乎,冉閔是否打到長江邊。
他們在乎的是權力,是借此機會,扳倒政敵,攫取更大的利益。
戰爭的危機,成了他們,進行政治博弈的籌碼。
而在皇宮深處,晉帝司馬曜則沉浸在,另一種焦慮中。
他既害怕冉閔打過來,又擔心謝安權力過大。
王國寶等人的讒言,如同毒蛇,一點點侵蝕著,他本就脆弱的神經。
他時而噩夢連連,夢見自己,被冉閔拖下龍座。
時而又對謝安,產生莫名的怨恨,覺得是謝安將他推到了,這般危險的境地。
“陛下,該用藥了。”內侍端來一碗,由張貴人親手調製的“安神湯”。
司馬曜看也不看,一飲而盡,湯藥裏混雜著五石散和蠱蟲。
能讓他,暫時忘卻煩惱,陷入一種,虛幻的愉悅之中。
卻也讓他,更加離不開張貴人,以及她背後王國寶的操控。
建康的暗潮,比漢水的波濤,更加凶險。
前方的將士,在為國浴血,後方的權貴,卻在為自己的私利,勾心鬥角。
東晉這艘大船,在風雨飄搖中……
不僅麵臨著,外部的驚濤駭浪,更麵臨著,來自內部的蛀蝕。
第三幕:箭在弦
北方龍城,燕王宮偏殿,炭火依舊,卻暖不了慕容恪,那顆冰冷算計的心。
沙盤上,應城周邊的戰況,被實時更新。
代表魏軍進攻的紅色小旗,在西門方向,反複衝擊。
但代表城防的藍色小旗,雖然有所鬆動,卻始終屹立不倒。
旁邊還有,代表桓衝水軍的白色船模,在漢水上移動。
以及代表,謝玄北府兵的青色小旗,在陸路逼近。
幽影如同鬼魅,匯報著最新情報:“王爺,冉閔親率敢死隊,猛攻應城西門。”
“戰鬥極為慘烈,雙方傷亡慘重,城牆已有數處破損,但均被守軍及時堵住。”
“桓衝水軍,距應城約兩日路程,謝玄前鋒,距應城約三日路程。”
慕容恪的冰晶義眼,死死盯著,沙盤上應城那個點。
義眼的視野中,那赤黑色的氣旋與青黃色的氣運,絞殺得難分難解。
氣運的碰撞激蕩,甚至讓他感到,一陣陣眩暈,但他強忍著不適,努力分析著。
“冉閔……已是強弩之末了。”他嘶啞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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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不計傷亡的猛攻,說明他的糧草,即將耗盡。”
“他拖不起了,這是困獸的,最後掙紮。”
“王爺明鑒。據‘鏡鑒台’潛伏在,魏軍附近的眼線回報。”
“魏軍營地,已斷糧數日,士兵多以樹皮草根,甚至……同類為食。”
“軍心浮動,疫病蔓延,全憑冉閔個人威望,以及嚴酷軍法在維持。”
慕容恪點了點頭,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甚至能想象出,冉閔軍營中,那副地獄般的景象。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尤其是在絕境之下,人性的底線,會被輕易突破。
“慕容泓那邊,有什麽動靜?”他轉而問道。
“慕容泓已按王爺吩咐,派小股騎兵,多次渡過黃河。”
“騷擾東晉的邊境哨所,焚毀了幾處糧倉,引起了不小恐慌。”
“東晉淮北守軍,風聲鶴唳,不敢輕易調動。”
“很好。”慕容恪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近乎殘酷的笑意。
“就是要讓謝安和司馬曜覺得,我們隨時可能,大舉南下。”
“這樣,他們就不敢全力西援,甚至……可能會從,應城戰場分兵。”
他走到窗邊,望著南方。
雖然相隔千裏,但他仿佛能聽到,應城城下的喊殺聲,聞到那濃烈的血腥味。
“皇甫真那邊,與晉使的談判……如何?”
“晉使態度,依舊倨傲,但底氣已顯不足。”
“皇甫真大人,按照王爺的指示,步步緊逼。”
“暗示若東晉無法迅速平定冉閔,我大燕為天下計,將不得不采取‘必要措施’。”
“晉使已多次,向建康請示,看來建康朝廷內部,壓力很大。”
“壓力越大,裂痕就越容易出現。”慕容恪冷冷道。
“告訴皇甫真,可以再給他們,加一把火。”
“就說,我大燕聽聞,應城戰事慘烈,民生凋敝,深感憂慮。”
“若東晉需要,我大燕可‘有償’提供,部分糧草軍械,‘助’其平叛。”
幽影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這哪裏是援助,分明是趁火打劫。
而且要坐實東晉“無力平叛”需借助外力的名聲,同時還能試探東晉的底線和財力。
“王爺此計甚妙!屬下這就去傳令。”幽影退下後,殿內重歸寂靜。
慕容恪回到沙盤前,伸出那隻,被狼王頜骨寄生的右臂。
隔著帛布,輕輕按在了,代表應城的模型上。
一股嗜血的衝動,從臂骨傳來,讓他渴望親自踏上戰場,與冉閔一決高下。
但他克製住了,他是執棋者,不是棋子,他的戰場,不在應城城下。
而在這方寸之間的沙盤之上,在千裏之外的,心理博弈之中。
“冉閔,你的時間,不多了。”他低聲自語。
“謝玄,桓衝,你們能及時趕到嗎?還是……應城城破,會在你們抵達之前?”
他就像一位,最有耐心的獵人,潛伏在暗處。
弓已拉滿,箭已上弦,隻等獵物,露出最致命的破綻。
應城的戰火,在他眼中,不過是這場,更大棋局的開端。
命運的岔路口,他早已選定了,那條通往最高獵手位置的道路,冷靜而殘酷。
第四幕:夜定計
應城城下,慘烈的攻城戰,又持續了整個白天。
冉閔親自帶隊,衝鋒了三次,每一次都衝上了城頭,與守軍展開,血腥的白刃戰。
龍雀橫刀下,不知收割了多少,東晉士兵的性命,天王之勇,確實悍不可擋。
但每一次,都被桓石虔親自率軍,拚死擊退。
城牆上下,雙方士兵的屍體,層層疊疊。
鮮血將泥土,都浸透成了暗紅色,踩上去滑膩不堪。
夕陽如血,將天地間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淒豔的紅光。
鳴金收兵的聲音響起,疲憊到極點的魏軍士兵,如同潮水般,退了下來。
他們眼神麻木,步履蹣跚,許多人身上帶著傷,相互攙扶著,退回營地。
冉閔在董猙和幾名親衛的護衛下,最後一批撤回。
他的玄甲上布滿了,刀劍劃痕和箭矢撞擊的白點,麵具不知何時被劈開一道裂縫。
露出下麵染血的臉頰,還有一雙布滿血絲、卻依舊燃燒著,不屈火焰的眼睛。
戰馬也受了傷,馬臀上,插著一支斷箭。
中軍大帳內,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李農、董猙、墨離、衛錙銖、慕容昭等核心人物齊聚。
人人身上,都帶著戰場的痕跡和疲憊。
“陛下,今日攻城,我軍戰死、重傷者,又添兩千餘人……”
“能戰之兵,已不足,一萬五千……”
李農的聲音,沙啞而沉重,這位老將的臉上,寫滿了痛惜。
這些都是跟隨他,轉戰多年的乞活軍骨幹,每損失一個,都讓他心如刀割。
衛錙銖的臉色,比往日更加蒼白,她捧著一卷竹簡,聲音冰冷地匯報。
“糧草……已徹底耗盡。最後一批,用於製作‘血餅’的‘材料’,也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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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兵營藥材奇缺,疫病已開始蔓延,每日死者,不下百人……”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應城就像一塊,啃不動的硬骨頭。
崩掉了,魏軍數顆牙齒,而自身的血液,也即將流幹。
董猙戴著,狼首麵具,沉默不語。
但他身上,散發的血腥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濃烈。
墨離黑袍下的,瓷質麵具毫無表情,仿佛眼前絕境,與他無關。
慕容昭看著冉閔,那疲憊而堅毅的側臉,眼中充滿了擔憂。
冉閔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發出沉悶的響聲。
帳內隻剩下,火把燃燒的劈啪聲,以及遠處傷兵營,隱隱傳來的呻吟。
突然,他猛地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定格在墨離身上。
“墨離,建康和慕容恪,今日可有異動?”
墨離躬身答道:“回陛下,建康方麵……”
“謝玄北府兵主力,仍在疾行,其前鋒距此,不足三日路程。”
“桓衝水軍,距此約兩日。至於慕容恪……”
“探報稱,燕軍依舊按兵不動,但其使者皇甫真與東晉的談判,有了新進展。”
“燕人可能想以,‘援助’為名,行趁火打劫之實。”
“援助?”冉閔嗤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嘲諷,“他們是在等朕死!等東晉垮!”
他站起身,走到帳中懸掛的,那張簡陋地圖前,目光死死盯著應城。
然後緩緩向下,掠過江陵,最終定格在,長江下遊的某個點。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冉閔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
“應城,我們攻不下了。”
“就算拚盡最後一人攻下,謝玄和桓衝的援軍也到了,我們依舊是死路一條。”
眾人心中都是一沉,知道冉閔說的是事實。
但不去應城,又能去哪裏?四周皆是敵境。
冉閔的手指,猛地點在,地圖上的一個位置,江夏!
“這裏!東晉長江防線的薄弱處,江夏!”他的眼中,迸發出駭人的光芒。
“桓衝主力,西援應城,江夏守備,必然空虛!”
“我們繞過應城,避開謝玄的兵鋒,以最快速度,奇襲江夏!”
帳內一片寂靜,這個計劃太大膽,太冒險了!
這意味著要放棄,對應城的圍攻,深入敵後,長途奔襲一個同樣城防堅固的重鎮。
一旦江夏有備,或者行軍途中被攔截,這支疲憊之師,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陛下,我軍疲憊,糧草已絕,如何長途奔襲江夏?”李農提出了最現實的問題。
冉閔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眾人。
“糧草?沿途塢堡、村鎮,就是我們的糧草!沒有路?殺出一條血路!”
“我們已是置之死地,唯有向死而生,方能有一線生機!”
他看向董猙:“黑狼騎為前鋒,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掃清一切障礙!”
看向李農:“乞活天軍為中軍,能戰則戰,不能戰則死!”
看向墨離和慕容昭:“你二人,負責謀劃路線。”
“並利用一切手段,迷惑應城守軍和東晉援軍,為我們爭取時間!”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感染力,將絕望化作了,瘋狂的賭性。
“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冉閔的聲音,如同金石交擊。
“攻下江夏,奪取糧草軍械,甚至戰船!我們就能扼守長江,震動建康!”
“屆時,進可攻,退可守,天下局勢,或將因我輩此舉而逆轉!”
帳外,殘陽徹底落下,黑暗籠罩著大地。
帳內,火把的光芒映照著冉閔如同修羅般的麵孔,也映照著眾人臉上複雜的神色。
有震驚,有恐懼,但最終,都化為了一種,跟隨天王赴死的決絕。
命運的岔路口,冉閔選擇了最瘋狂、最出人意料的一條路。
荊北的鏖兵,尚未結束,但一場更大規模的戰略冒險,即將拉開序幕。
應城城下的修羅,將目光投向了,東南方的長江之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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