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調查中的危險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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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瑟把車停在檔案中心外的樹蔭下,看了眼手表。十一點二十三分,陽光正斜照在金屬門框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像一把鋒利的刀片劃過他的瞳孔。他沒急著下車,而是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滑動,撥通了小亞明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爸,我已經把電子授權碼發過去了,係統應該已經更新。”小亞明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背景裏有鍵盤敲擊的輕響,“你那邊信號還好嗎?我剛監測到你所在區域的基站有點波動。”
    “能打通就行。”亞瑟低聲回應,目光掃過四周。幾輛工程車緩緩駛過園區邊緣,遠處一台吊車正吊起鋼架,塵土在陽光中浮遊。他確認通話未被監聽後,掛了電話,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腳踩在水泥地上時發出輕微的摩擦聲。空氣幹燥而悶熱,夾雜著鐵鏽和機油的氣息。檔案中心的大門是厚重的合金材質,泛著冷灰色的光澤,仿佛一座沉睡的堡壘。門口有三道安檢——第一道是身份識別閘機,第二道是人工值守崗亭,第三道則是通往內部電梯前的防爆門。
    他刷了卡,人臉識別通過後,又在登記簿上簽了字。筆尖劃過紙麵,留下清晰的姓名與時間。管理員站在一旁,接過筆時手指微微用力,像是在確認什麽細節是否合規。那動作極細微,但亞瑟捕捉到了——對方多看了他一眼,眼神短暫地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
    亞瑟沒多看,徑直走向電梯。
    地下庫房在B區三層,編號B307的保險櫃需要雙重驗證。這是他三年前親自參與設計的安全體係,密碼由動態算法生成,指紋識別模塊每三個月更換一次傳感器。如今這套係統仍牢不可破,除非有人能同時掌握他的生物信息和後台權限。
    他輸入密碼,再掃了一次指紋。櫃門打開時發出輕微的“哢”聲,如同老屋木板在夜風中輕顫。裏麵放著一個牛皮紙袋和一塊黑色硬盤,都被密封在防靜電袋中。紙袋上印著模糊的編號:FZ917Δ,那是他多年前埋下的線索代號。
    他把東西放進公文包,動作緩慢卻精準,仿佛怕驚擾了某種潛伏的警報機製。關上櫃門後,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靜默三秒,耳朵捕捉著通道盡頭傳來的腳步回音。無人。
    返回途中,電梯下降的速度似乎比來時慢了些許。鏡麵牆壁映出他緊繃的臉——眼角已有細紋,鬢角微白,可那雙眼睛依舊銳利如鷹隼。他知道,自己正在接近某個臨界點。不是勝利,就是毀滅。
    回程的路上天色開始陰沉。雲層自西向東壓來,像一塊巨大的鉛板懸在城市上方。車子駛出工業區主路,剛進入高架匝道,後視鏡裏突然出現一輛黑色SUV。它沒有車牌,車窗貼著深色膜,幾乎不反光,像一頭潛行的獵豹悄然逼近。
    下一秒,它直接撞上了他的車尾。
    撞擊讓方向盤猛地一抖,安全帶瞬間勒緊胸口。亞瑟立刻踩下刹車,同時按下中央鎖止鍵,車門“哢噠”一聲全部鎖死。引擎仍在運轉,儀表盤上的故障燈閃了一下又熄滅。
    還沒等他穩住車身,那輛車又從左側逼近,試圖將他往隔離帶逼去。輪胎摩擦護欄,濺起一串火花。
    他看清了駕駛座上的男人——戴著黑色口罩,隻露出一雙毫無情緒的眼睛,手裏握著一根金屬棍,粗糲的手背上有道陳年疤痕。副駕座位上的公文包還在。他知道對方要的是什麽。
    這不是搶劫,也不是隨機襲擊。這是衝著他來的,衝著那份資料來的。
    腎上腺素猛然飆升。亞瑟迅速換擋,踩下油門,在狹窄的高架橋麵上完成掉頭。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尖銳聲響,車身劇烈晃動,差半米就要撞上護欄。後方黑車明顯沒料到這一手,措手不及地猛打方向,險些翻車。
    他趁機加速,衝向下一段彎道。
    前方施工路段亮起警示燈,一條便道被圍欄隔開,泥濘不堪,僅容一輛車通行。他沒有猶豫,猛打方向,車子衝進便道。路麵坑窪不平,車身劇烈顛簸,懸掛係統發出抗議般的咯吱聲,但他沒減速。
    雨水開始落下,起初是零星幾點,很快變成密集的雨幕。視線模糊,後視鏡裏的黑車沒能跟進來,在路口停了幾秒,最終沒有轉彎。
    亞瑟繼續往前開了三公裏,繞了兩個環島,穿行於老舊街區的小巷之間,反複觀察後視鏡,確認後麵沒人跟蹤,才靠邊停下。心跳仍未平複,掌心全是汗。
    他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已發送定位至艾迪”。他沒點開查看,隻是把手機塞回口袋,換了另一部備用機,撥通司機的電話。
    “老地方等我,半小時後。”他說完就掛了。
    他自己開著車回到市區,繞了兩條街,經過三個紅綠燈,每次都選擇不同的路線,確保無人尾隨。最後把車停進地下車庫,步行穿過消防通道回家。
    推開門時,艾迪已經在客廳等他。
    她站起身,臉色發白,手指緊緊攥著沙發扶手。“你去了多久?為什麽定位突然斷了?整整十七分鍾!我以為……”
    “路上出了點事。”亞瑟脫下外套,把公文包放在茶幾上,打開,取出U盤和硬盤,“有人想搶這些東西。”
    艾迪的手指碰到U盤時頓了一下,指尖微微發抖。“他們動手了?”
    “不是第一次盯我。”亞瑟說,聲音低沉,“但這是第一次敢碰車。”
    小亞明這時也趕了回來,手裏拿著筆記本電腦。他進門第一句話就是:“爸,行車記錄儀導出來了嗎?”
    亞瑟點頭,把U盤插進電腦。畫麵開始播放:黑色SUV從匝道衝出,連續撞擊;兩名男子下車靠近,其中一人伸手去拉副駕車門;鏡頭晃動,車子掉頭逆行,駛入施工便道……
    小亞明盯著屏幕看了兩遍,眉頭越皺越緊。“這車改裝過,懸掛係統強化,動力輸出曲線不像普通SUV。而且你看這裏——”他放大畫麵一角,“右前輪轂內側裝了液壓穩定器,這種配置一般隻出現在特種車輛或特工用車上。他們是有備而來。”
    艾迪坐在沙發上,一直沒說話。直到視頻結束,她才抬頭問:“你還打算繼續查嗎?”
    “證據已經拿到了。”亞瑟看著她,語氣平靜卻不容動搖,“現在退,之前冒的所有風險都白費了。那些賬目、轉賬路徑、離岸賬戶的密鑰……都在這塊硬盤裏。我們離真相隻剩一步。”
    “可他們已經開始用暴力了!”艾迪聲音提高了一些,眼中閃過憤怒與恐懼交織的光,“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要是你沒反應過來,要是車子失控衝下高架……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怎麽辦?小亞明才十九歲,我不是不能撐,但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知道。”亞瑟打斷她,聲音低了幾分,“但他們也沒下死手。他們隻想拿走資料,不想留痕跡。這說明他們在怕。怕曝光,怕牽連,怕整個鏈條崩塌。隻要他們還顧忌影響,就沒到最壞的地步。”
    小亞明合上電腦。“我們可以報警。”
    “不行。”亞瑟搖頭,語氣堅決,“現在報警隻會打草驚蛇。我們手上隻有推測和間接證據,警方介入反而會讓我們失去主動權。而且……”他頓了頓,“我不確定執法係統內部有沒有他們的耳目。”
    艾迪站起來走到窗邊。外麵開始下雨,雨點打在玻璃上,聲音很輕,卻像無數細針紮進人心。她望著樓下空蕩的街道,良久才轉過身。
    “那你打算怎麽辦?一個人再去送死?”
    “不會再一個人去了。”亞瑟說,目光掃過他們兩人,“從今天起,所有外出取證都由三人小組執行。我和你,加上一個可信的律師。全程錄音錄像,每一步都有備份,通訊使用跳頻加密信道。”
    小亞明立刻說:“我可以負責技術防護。監控IP變動,加密通訊通道,還能遠程協助定位。我已經部署了一個分布式節點網絡,即使主設備失聯,數據也能自動上傳到安全節點。”
    艾迪看著亞瑟,眼神變了,不再是單純的擔憂,而是一種複雜的信任與決意。“你要加快節奏?”
    “必須快。”亞瑟說,“他們敢動手,說明我們也快摸到真相了。再等下去,隻會讓他們準備更充分,甚至先下手為強。”
    “那你至少答應我一件事。”艾迪走近一步,聲音輕卻堅定,“下次出門,提前告訴我路線。我不攔你,但我要知道你在哪,哪怕隻是一個坐標。”
    亞瑟沉默了幾秒,看著她眼中的堅持,終於點頭。“好。”
    當晚,他在書房整理資料。U盤裏的數據已經導入本地硬盤,原始交易憑證也掃描存檔。他打開一份文檔,開始起草提交給監管機構的正式材料——標題寫著《關於跨境資本異常流動及非法資產轉移的實名舉報報告》。
    小亞明坐在旁邊,調試著新的加密程序,屏幕上不斷滾動著代碼流。艾迪端來一杯熱茶,放在桌角,茶葉在熱水中緩緩舒展。
    “你剛才說的那個律師,可靠嗎?”她問。
    “合作過三年,經手過七起類似案件。”亞瑟說,“他不會亂說話,也不會輕易露麵。更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底線。”
    艾迪點點頭,沒再問。她看了眼時間,快十一點了。
    “我去睡了。”她說,“你別熬太晚。”
    門關上後,書房安靜下來。窗外雨聲漸歇,隻剩下滴水聲偶爾響起。
    小亞明低聲說:“爸,我覺得他們可能不止一次行動。這次是衝你來,下次會不會找別人下手?比如……我去學校的時候,或者媽去劇組的路上?”
    亞瑟停下敲字的手,抬眼看兒子。燈光下,少年的臉龐已褪去稚氣,眉宇間透著冷靜與警惕。
    “你是說你們?”
    “我隻是提醒。”小亞明說,“他們知道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查這事。如果我們中間誰單獨出門,就是突破口。”
    亞瑟緩緩合上電腦,站起身走到書櫃前,拉開暗格,取出一把小型戰術手電和一張緊急聯絡卡。“從明天起,你們出門都有專車接送。學校、片場、任何地方,不準一個人走。我會安排兩個可信的人輪流護送。”
    小亞明沒反駁,隻是點頭。
    第二天一早,亞瑟重新檢查了所有設備。U盤做了三份備份,兩份分別交給艾迪和小亞明保管,一份留在身邊。他穿上深灰色風衣,拿起包,準備出發。
    艾迪在玄關等他。“你要去哪?”
    “公司。”亞瑟說,“有個會議要開。”
    “視頻不行嗎?”
    “這次必須當麵談。”他說,“有些話,不能在線上說。而且我要試探幾個人的態度。”
    艾迪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伸手拉開他的外套口袋,確認U盤還在。她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記得你說的話。”她說,“別逞強。”
    亞瑟點頭,轉身走出門。
    電梯下行時,他掏出手機,打開一條未讀消息。是小亞明剛發來的:
    “施工便道附近的監控調到了,黑車最後出現在城西廢棄工廠區,之後消失。車牌還是假的。但我在附近一家便利店的攝像頭裏發現了線索——司機下車買煙時,袖口露出一個紋身,圖案像是‘銜尾蛇’。”
    他刪掉消息,把手機翻麵扣在腿上。
    車已經在樓下等著。司機是他多年的老朋友,姓陳,曾是部隊退役偵察兵,一句話沒問,直接發動車子。
    車子駛出小區,轉入主幹道。亞瑟靠在座椅上,閉了會兒眼。
    再睜開時,他已經切換到了工作狀態——表情平靜,思維縝密,像一把收在鞘中的刀。
    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以為是小亞明,結果是另一個號碼。陌生的來電。
    他猶豫一秒,接了起來。
    “亞先生。”對方聲音低沉,語調平穩卻透著寒意,“聽說你昨天遇到了點麻煩。”
    亞瑟沒說話,手指慢慢收緊。
    “勸你一句,有些錢,本來就不該追回來。”那人停頓一下,仿佛在品味每一個字的重量,“尤其是當它已經變成別人的利潤時。你現在做的,不隻是揭蓋子,是在拆地基。”
    電話掛斷了。
    亞瑟把手機翻過來扣在腿上,一言不發。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還去公司嗎?”
    亞瑟點頭。“按原計劃走。”
    車子繼續向前。街道兩旁的商鋪陸續開門,早餐攤冒著熱氣。一輛送貨車緩緩穿過十字路口,擋住了右轉車道。
    亞瑟盯著前方,手指慢慢收緊,指甲陷入掌心。他知道,風暴已經來了。
    但他也知道,退路早已不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