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婚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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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午夜,墨色雲層壓得極低,將月亮遮得嚴嚴實實,連星子都吝嗇地不肯露出半分。蘇家別墅的二樓,蘇晚房間的窗戶被輕輕推開,夜風裹挾著潮濕的涼意鑽進來,吹動了窗簾下擺,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陰影。
蘇晚屏住呼吸,指尖死死攥著提前準備好的床單布條 —— 那是她用剪刀將自己唯一一套還算完好的棉質睡衣剪成條,再用棉線笨拙縫接而成的 “繩索”。布條粗糙的紋理磨得掌心發疼,卻遠不及她心裏的焦灼。再過八個小時,傅家的迎親車隊就要到了,她必須在天亮前逃出去。
房間裏靜得可怕,隻有樓下客廳掛鍾的滴答聲,像催命符一樣敲在心上。蘇晚踮著腳走到窗邊,探頭往下望。二樓到地麵足有近六米高,樓下花園裏的灌木叢影影綽綽,若是摔下去,就算不骨折,也大概率會被巡邏的保鏢發現。
她咬了咬牙,將布條一端牢牢係在窗沿的雕花鐵欄上,反複拉扯確認牢固後,才像隻警惕的貓,慢慢將身體探出窗外。夜風灌進單薄的家居服,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裸露的腳踝蹭到冰涼的牆壁,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一定要成功。” 蘇晚在心裏默念,雙手抓緊布條,雙腳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動。布條承受著她的重量,發出輕微的拉扯聲,每一下都讓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她不敢往下看,隻能盯著麵前的牆壁,一步一步緩慢下降。
就在她的腳尖快要碰到地麵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 是蘇家雇傭的保鏢,按慣例每半小時巡邏一次。蘇晚的心瞬間揪緊,動作也變得慌亂起來,腳下一滑,整個人猛地往下墜了半米,幸好及時用手臂纏住布條,才沒直接摔下去。
“誰在那裏?” 巡邏保鏢的聲音帶著警惕,手電筒的光束瞬間掃了過來。
蘇晚嚇得大氣不敢出,立刻鬆開手,借著最後一點緩衝,跌進了樓下的灌木叢裏。尖銳的枝葉劃破了她的手臂和小腿,火辣辣地疼,但她顧不上這些,連滾帶爬地從灌木叢裏鑽出來,朝著別墅後門的方向狂奔。
後門平時很少有人看守,隻有一道生鏽的鐵柵欄門,她白天已經觀察過,柵欄之間的縫隙足夠她鑽過去。隻要跑出蘇家別墅,再打車去火車站,就能徹底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 她早就偷偷買好了淩晨四點去鄰市的火車票,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可就在她快要跑到後門時,兩道強光突然從斜後方射來,照亮了她奔跑的身影。緊接著,刺耳的叫喊聲響起:“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是另外兩個巡邏的保鏢,他們聽到了動靜,繞到了後門這邊堵她。
蘇晚的心瞬間沉到穀底,她拚盡全力加快速度,可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手臂上的傷口因為劇烈運動,疼得她幾乎要暈厥。就在她伸手去推鐵柵欄門時,一隻強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後衣領,將她狠狠拽了回來。
“跑啊!我看你還往哪跑!” 抓她的保鏢滿臉凶相,粗糙的手掌幾乎要將她的衣領勒進脖子裏,讓她呼吸困難。
另一個保鏢也追了上來,對著她的小腿踹了一腳,蘇晚重心不穩,重重地摔在地上。冰冷的水泥地硌得她骨頭生疼,嘴角也被磕破,滲出了血絲。
“劉夫人說了,要是你敢逃跑,就打斷你的腿!” 踹她的保鏢蹲下身,一把揪住她的頭發,迫使她抬起頭,“現在知道怕了?早幹什麽去了?”
蘇晚忍著疼,死死瞪著他們:“放開我!你們隻是蘇家的狗,憑什麽管我!”
“嘿,還敢嘴硬!” 揪住她頭發的保鏢臉色一沉,抬手就要打她。
就在這時,別墅二樓的燈突然亮了,劉梅穿著絲綢睡衣,踩著拖鞋急匆匆地跑下樓,身後還跟著睡眼惺忪的蘇建明。
“住手!別把她打壞了,明天還要嫁給傅總呢!” 劉梅尖著嗓子喊,走到蘇晚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裏滿是嫌惡,“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原來就是個隻會偷偷摸摸逃跑的廢物!”
蘇晚趴在地上,掙紮著想起來,卻被保鏢死死按住肩膀。她看著劉梅那張刻薄的臉,心裏的恨意像野草一樣瘋長:“劉梅,你別得意!傅景深要是知道你們讓我替嫁,一定會讓蘇家完蛋!”
“完蛋?” 劉梅冷笑一聲,蹲下身,用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指甲戳了戳蘇晚的臉頰,“你覺得你有機會見到傅總嗎?明天一早,你就乖乖穿著嫁衣上傅家的車,要是再敢耍花樣,我就把你父母留下的那個木盒,扔到垃圾桶裏去!”
提到父母留下的木盒,蘇晚的身體瞬間僵住。那是她唯一的念想,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牽掛。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卻不能失去父母留下的東西。
“你敢!” 蘇晚的聲音帶著顫抖,眼底充滿了絕望。
“我有什麽不敢的?” 劉梅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把她鎖進房間,派人守在門口,寸步不離!明天早上要是出了一點差錯,你們兩個也別想好過!”
“是,劉夫人!” 兩個保鏢應了一聲,架起蘇晚,就往二樓拖。
蘇晚拚命掙紮,卻根本不是兩個成年男人的對手。她的手臂和小腿被地麵磨得血肉模糊,疼得她眼淚都快掉下來,可她卻死死咬著牙,不肯發出一點求饒的聲音。
被拖回房間後,保鏢粗暴地將她扔在地上,然後拿出一把大鎖,“哢嗒” 一聲鎖上了房門。門外傳來保鏢的聲音:“好好待著,別再想著逃跑,不然有你好受的!”
腳步聲漸漸遠去,房間裏又恢複了寂靜。蘇晚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緊閉的房門和窗外漆黑的夜空,絕望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
她掙紮著爬起來,走到門邊,用力搖晃著門把手,可門鎖紋絲不動。她又跑到窗邊,想要推開窗戶,卻發現窗戶已經被保鏢從外麵用木板釘死了,隻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透進一點微弱的月光。
“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蘇晚靠在牆上,緩緩滑坐在地,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想起五歲那年,父母因為一場 “意外” 去世,她被蘇建明和劉梅收養,原以為能有一個新的家,卻沒想到從此掉進了地獄。
蘇晴柔從小就被寵壞了,隻要有一點不順心,就會把氣撒在她身上。蘇建明和劉梅從來不會管,反而會指責她不懂事,不會讓著妹妹。她穿蘇晴柔剩下的舊衣服,吃蘇晴柔剩下的飯菜,做蘇家所有的家務,卻連一句關心的話都得不到。
她以為隻要自己乖乖聽話,總有一天能離開蘇家,可現在,他們竟然要把她嫁給傅景深那個煞神,用她的終身幸福,去換蘇家的榮華富貴。
“我不能認命…… 我不能就這樣嫁給傅景深……” 蘇晚擦幹眼淚,眼神漸漸變得堅定。她環顧四周,開始在房間裏尋找能幫助她逃跑的東西。
房間裏很簡陋,除了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張書桌,幾乎沒有其他家具。她翻遍了衣櫃,裏麵隻有幾件洗得發白的舊衣服;她又翻了書桌的抽屜,裏麵隻有一支鉛筆和幾張廢紙。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目光落在了床底。她記得床底有一個破舊的木箱,裏麵裝著她小時候的一些玩具。她趴在地上,伸手將木箱拖了出來,打開一看,裏麵除了幾個缺胳膊少腿的玩偶,還有一把生鏽的小剪刀 —— 那是她小時候用來剪紙的,後來被劉梅沒收了,她偷偷找回來藏在了床底。
蘇晚拿起小剪刀,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雖然剪刀很鈍,但或許能用來撬開窗戶上的木板。
她走到窗邊,借著微弱的月光,開始用剪刀一點點撬動木板。木板釘得很緊,剪刀又鈍,每撬一下,都要費很大的力氣,她的手指很快就被磨破了,鮮血沾在了木板上。
可她不敢停,她知道時間不多了,天很快就要亮了。她咬著牙,一遍又一遍地撬動木板,汗水順著額頭流下來,滴在眼睛裏,澀得她睜不開眼。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 “哢嚓” 一聲,一塊木板被撬開了。蘇晚心中一喜,連忙加快速度,繼續撬其他的木板。
就在她撬開第三塊木板,準備從窗戶鑽出去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蘇晚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她連忙躲到門後,屏住呼吸,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裏麵怎麽有動靜?” 是守在門口的保鏢的聲音。
“不知道,會不會是她又在搞什麽花樣?” 另一個保鏢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門把手被轉動了一下,幸好門鎖是從外麵鎖上的,他們打不開。
“喂,你在裏麵幹什麽?” 保鏢對著房間裏大喊。
蘇晚沒有說話,緊緊握著手裏的剪刀,手心全是汗。她知道,隻要他們現在進來,她的逃跑計劃就徹底失敗了。
“別管她了,劉夫人說了,隻要她不跑出去就行。” 另一個保鏢說,“我們再去巡邏一圈,等天亮了再說。”
腳步聲漸漸遠去,蘇晚這才鬆了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她不敢再耽誤時間,連忙回到窗邊,繼續撬剩下的木板。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窗戶上的木板終於被她全部撬開了。她探頭往外看,發現外麵的保鏢已經不在樓下巡邏了,應該是去其他地方了。
蘇晚心中一喜,她爬上窗戶,準備往下跳。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了父母留下的木盒。木盒被劉梅鎖在了她的臥室裏,要是她現在逃跑了,劉梅肯定會把木盒扔掉的。
“不行,我必須把木盒帶走!” 蘇晚咬了咬牙,又從窗戶爬了回來。她知道劉梅的臥室鑰匙放在客廳的抽屜裏,她必須去客廳拿鑰匙,把木盒取出來。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確定沒有保鏢在附近後,便用剪刀小心翼翼地撬動門鎖。門鎖很舊,她費了很大的力氣,終於聽到 “哢嗒” 一聲,門鎖開了。
蘇晚悄悄打開房門,探頭往外看,走廊裏空無一人。她踮著腳,沿著走廊慢慢往下走,客廳的燈還亮著,應該是劉梅他們剛才下來的時候忘了關。
她走到客廳門口,看到客廳的抽屜虛掩著,鑰匙應該就在裏麵。她屏住呼吸,快步走到抽屜邊,打開抽屜,果然看到了一串鑰匙。她拿起鑰匙,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聽到樓上傳來了劉梅的聲音:“建明,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蘇晚的心瞬間揪緊,她連忙把鑰匙揣進兜裏,快步躲到了沙發後麵。
蘇建明的聲音響起:“沒有啊,你是不是聽錯了?”
“可能是吧。” 劉梅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不過還是去看看蘇晚吧,別讓她又跑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蘇晚躲在沙發後麵,緊緊握著手裏的剪刀,心髒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就在劉梅快要走到沙發邊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了保鏢的聲音:“劉夫人,蘇先生,傅家的人提前來了,就在門口!”
劉梅和蘇建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訝。他們本來以為傅家的人會在早上八點來,沒想到會提前來。
“快,去看看!” 劉梅連忙轉身,和蘇建明一起往門口走。
蘇晚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遠去,這才鬆了口氣,從沙發後麵鑽出來,快步往劉梅的臥室跑。她用剛才拿到的鑰匙,打開了劉梅臥室的門,然後在床頭櫃裏找到了那個木盒。
她緊緊抱著木盒,心裏終於有了一絲安全感。她轉身往門口跑,想要從後門逃出去,卻沒想到剛跑到客廳,就和折返回來的劉梅撞了個正著。
“你怎麽在這裏?!” 劉梅看到蘇晚手裏的木盒,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你竟敢偷我的鑰匙,還想偷木盒逃跑!”
蘇晚轉身就想跑,卻被劉梅一把抓住了胳膊。劉梅的指甲深深掐進她的肉裏,疼得她齜牙咧嘴。
“把木盒給我!” 劉梅用力拉扯著蘇晚手裏的木盒。
“不給!這是我父母的東西,憑什麽給你!” 蘇晚死死抱著木盒,不肯鬆手。
就在兩人拉扯的時候,蘇建明帶著傅家的特助秦峰走了進來。秦峰看到客廳裏混亂的一幕,眉頭皺了皺,眼神變得冰冷。
“蘇夫人,這是怎麽回事?” 秦峰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劉梅看到秦峰,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連忙鬆開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強裝鎮定地說:“沒…… 沒什麽,就是我和晚晚鬧著玩呢。”
蘇晚趁機掙脫劉梅的手,抱著木盒,就想往門口跑。
“攔住她!” 劉梅大喊一聲。
門口的保鏢立刻上前,攔住了蘇晚的去路。
秦峰的目光落在蘇晚身上,看到她滿身的傷痕和懷裏的木盒,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他之前見過蘇晴柔的照片,照片上的蘇晴柔嬌生慣養,皮膚白皙,而眼前的這個女孩,不僅滿身傷痕,眼神裏還帶著一股不屈的倔強,和照片上的蘇晴柔截然不同。
“蘇小姐,你這是要去哪?” 秦峰走到蘇晚麵前,語氣平靜地問。
蘇晚抬起頭,看著秦峰,眼神裏充滿了懇求:“秦特助,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不是蘇晴柔,我是蘇晚,他們逼我替嫁,還打我……”
“你胡說!” 劉梅連忙打斷蘇晚的話,“秦特助,你別聽她的,她就是不想嫁給傅總,故意編瞎話騙你!她就是蘇晴柔,隻是今天心情不好,才會這樣說的!”
秦峰的目光在蘇晚和劉梅之間來回掃視,他看出了劉梅眼神裏的慌亂,也看到了蘇晚身上的傷痕,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他並沒有立刻拆穿劉梅,而是淡淡道:“不管你是誰,既然傅家的車隊已經到了,你就必須跟我走。至於其他的事情,等到了傅家,再慢慢說。”
蘇晚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她知道,秦峰是傅家的人,他不可能幫她。
劉梅鬆了口氣,連忙說:“對對對,秦特助說得對,有什麽事情,到了傅家再說。晚晚,快跟秦特助走,別讓傅總等急了。”
蘇晚看著秦峰,又看了看劉梅,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她緊緊抱著懷裏的木盒,眼神裏充滿了絕望。
“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我有一個條件。” 蘇晚看著秦峰,語氣堅定地說,“我要帶著這個木盒,誰也不能碰它。”
秦峰點了點頭:“可以。”
劉梅還想說什麽,卻被秦峰一個冰冷的眼神製止了。她不敢再多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蘇晚抱著木盒,跟著秦峰走出了蘇家別墅。
坐進傅家的勞斯萊斯,蘇晚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麽,但她知道,她的人生,似乎已經沒有了退路。
秦峰坐在她身邊,看著她滿身的傷痕和懷裏緊緊抱著的木盒,心裏充滿了疑惑。他拿出手機,給傅景深發了一條信息:“傅總,蘇小姐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她滿身傷痕,還說自己不是蘇晴柔,是蘇晚。”
很快,傅景深回複了信息:“知道了,帶她回傅家,我親自問她。”
秦峰收起手機,看了一眼蘇晚,沒有再說話。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車子行駛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抵達了傅家老宅。蘇晚跟著秦峰走進老宅,穿過雕梁畫棟的走廊,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客廳。客廳中央站著一個男人,背對著她,身形頎長挺拔,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領口係著紅色的領帶。
聽到腳步聲,男人緩緩轉過身。那是一張極其英俊的臉,輪廓分明,劍眉入鬢,鼻梁高挺,薄唇緊抿,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像寒潭一樣,仿佛能看透人心。
這就是傅景深。
蘇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身上那種強大的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傅景深的目光落在蘇晚身上,從她滿身的傷痕到她懷裏的木盒,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眼神裏沒有任何情緒,卻讓蘇晚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衣服,無處遁形。
“你不是蘇晴柔。” 傅景深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蘇晚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傅景深會直接拆穿她。她抬起頭,看著傅景深,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