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貨幣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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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純說:“朕想好了,皇家的人也不必都從政,以後各行各業都需要人才,完全可以幹其他行業,實在不行,但凡有點能力,就安置在樞密院吧,這個是皇帝的私人機構,安排一些宗室和外戚的人員,應該沒人有意見。如果遊手好閑、啥也不會,那就領一點基本的爵祿,不可能像以前那麽風光了。”
    杜秋妃說:“臣妾覺得學技術就不錯,以前皇宮清理宦官時,搞了近千個宦官到火器場幹活,剛開始留在宮裏的宦官還慶幸,沒想到現在那些在火器場的宦官很多成了技師,月薪比宮裏的普通宦官高多了,還有那些修鐵路、橋梁的技術人員,薪水也比一般的低級官員高。”
    李純道:“以前就業方向比較窄,除了種地就是經商,然後就是當官,種地辛苦,經商沒麵子,很多人擠在通過科舉當官這個獨木橋上。全國的官員數量畢竟是有限的,搞得不少人窮經皓首,連個舉人秀才都考不上。現在從事工商業很光榮,搞技術的收入也不低,以後教師、醫生的收入和地位也會上來,隻要肯努力,有很多路可以選。”
    杜秋妃說:“陛下的想法很好,華夏千年以來形成的官本位思想,恐怕短期內難以完全改變。”
    李純道:“社會在變革,人的心態也會逐步改變,這需要一個較長的過程,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有一個合法賺錢謀生的手段,讓生活變得更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朝廷剛處理完普通話和簡化字的事情,財稅部尚書李巽又跑過來找李純,反映了一個新情況。
    近些年,唐朝的經濟發展迅速,居民對錢幣的使用和需求增加,目前朝廷對錢幣的鑄造和管理相對寬鬆,各個時期的錢幣都在市麵上流通,有些不法之徒私鑄仿製錢幣,甚至以假亂真,擾亂了市場秩序,亟需朝廷采取雷霆手段予以解決。
    私鑄仿製錢幣是事關國家經濟命脈的大事,李純非常重視,向李巽問了一些當朝貨幣鑄造和發行的具體情況,又詢問了民間私鑄仿製錢幣的一些細節問題,對整個事件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在唐朝,主要流通的貨幣是開元通寶,原本是用銅來鑄造,但是唐朝中期以來經濟衰敗,朝廷在鑄幣時,就往裏麵摻入了鐵、鉛等較為廉價的金屬,導致貨幣信用下降。
    一些民間不法之徒,幹脆以鐵為主私鑄仿製開元通寶,導致市麵上劣幣、假幣泛濫。
    前些年,李純進行朝廷機構改革,鑄幣權自然就劃歸了財稅部,財稅部繼承了以前戶部的惡習,依然在銅錢中摻入鐵、鉛。
    雖然鑄幣成本下降了,間接幫朝廷增加了收入,但是也起到了很差的示範作用,民間不法之徒繼續大量私鑄仿製錢幣。
    早期的開元通寶,成色足、含銅量高,很多百姓不舍得使用,藏在手裏,都是拿那些劣質貨幣出來使用,形成了劣幣驅逐良幣。
    還有的百姓,喜歡占小便宜,把錢幣周邊的銅鐵磨下來,積少成多,作為金屬賣掉,造成了很多磨損的錢幣。
    久而久之,民間私鑄錢幣屢禁不止,市場上的劣幣越來越多,嚴重幹擾了正常的經濟秩序。
    李純認為“己不正,何以正人”,財稅部自己都在錢幣中摻假,表麵上給朝廷增加了收入,實際上破壞了朝廷的信譽,哪裏還有底氣去治理民間的非法鑄幣活動?
    國家要增加收入,靠的是搞活經濟,以合法的形式征收賦稅,搞這種取巧的行為隻能是因小失大,破壞國家的金融秩序。
    李純認為,朝廷必須要進行大規模的貨幣整頓,重新鑄造成色足的新幣,作為市場流通的主要貨幣。同時,當前的劣幣泛濫還有一個副作用就是貨幣貶值,間接引發了通貨膨脹,鑄造新幣時必須把幣值和實物錨定起來。
    唐朝最重要的實物莫過於糧食,糧食中最重要的就是大米,大米是全國最重要的主食,是良好的錨定物。
    目前的一文錢可以購買一斤二兩的大米,但是目前的貨幣含鐵量高,如果全部用銅鑄造,可以按照兩斤大米的價值鑄造,以後長期錨定。
    當時隻有開元通寶一種貨幣,買小的東西不方便,買很多東西就需要帶很多貨幣,可以在開元通寶的基礎上,再鑄造製錢和元和通寶。
    開元通寶用銅鑄造,製錢用鐵鑄造,元和通寶用銀鑄造,一枚開元通寶是一文,一枚製錢為一角,一枚元和通寶為十文,都是十個進位。
    這樣,區分大小不同的貨幣,買小東西就用製錢,一般的東西用開元通寶,買貴重的東西用元和通寶。一千文仍為一貫,更大的金額可以用標準重量的銀錠、金錠,方便大宗貨物的交易。
    為了堵住私鑄錢幣的牟利空間,朝廷鑄幣時,用錢幣價值八成的金屬來鑄造該麵值的錢幣,加上一成的鑄造成本,朝廷鑄幣時實際上隻能賺一成的利潤。
    也就是說,鑄造一枚開元通寶使用的銅價值量必須等於一斤六兩的大米,嚴禁再有弄虛作假。
    另一方麵,朝廷對民間私鑄錢幣的行為進行嚴格打擊,隻要查處發現,輕則流放,重則砍頭,杜絕有人通過違法私鑄錢幣牟利。
    在錢幣的兩麵都鑄上文字和花紋,在邊緣鑄上波紋,防止有人磨損掉錢幣上的金屬,一旦發現明顯磨損的錢幣,就廢除其錢幣功能,隻能當成廢金屬熔化重鑄,磨損錢幣的人會有兩成的損失。
    李巽聽了李純的方案後,覺得按照新的方法鑄幣財稅部就沒多少賺頭了,不免覺得有些肉疼,但這確實是一個全盤解決問題的好辦法,皇帝都下決心了,自己還有什麽話說?
    李巽當場表示,財稅部一定帶頭整改,堅決按照標準鑄造新的貨幣,嚴厲打擊民間私鑄錢幣的行為,突然,他想到一個新的問題:
    “陛下,新的貨幣成色更足,老的貨幣成色差,怎麽解決新老貨幣交接的問題?”
    李純想了想,從容說道:“這個不難,完全可以兩種錢幣共存,一文舊幣可以買一斤二兩大米,一文新幣可以買兩斤大米,新幣含銅量高、成色足,百姓和商家會認。”
    李巽說:“這樣短期內可以,但是長期兩種錢幣共用也不合適,還是要有個期限。”
    李純道:“這樣吧,給個五年的期限,五年後所有的舊幣禁止流通,全部回收成廢舊金屬,可以重新鑄造成其他物件。五年之內要更換市場上所有的貨幣,是一個很大的量,你們財稅部鑄幣局要提前準備大量的金屬,還有足夠的鑄幣機器,保證能夠足量供應。”
    李巽說:“陛下忘了,我們的鑄幣局也引進了蒸汽機,工作效率大為提高,隻要準備足夠的金屬就可以。”
    李純道:“朝廷手裏的舊錢幣,率先廢棄掉,熔掉鑄成新錢,以後朝廷的開支,公職人員的薪資,全部用新的錢幣發放。”
    政策定好以後,李巽就帶著財稅部的人員大規模幹起來,先提前鑄造了一批新幣,然後才發布公告,要求各地在五年內更換成新幣。
    朝廷鑄造發行的新幣比老幣分量更足一些,價值也更高一些,因為新幣的信譽更有保證,有三個品類,使用更方便,深受商戶的歡迎,相比而下,很多商人不太喜歡收老幣。
    久而久之,很多人為了將舊幣及時花出去,最後隻能貶值使用,新舊貨幣的購買力逐步趨於穩定。
    鑄造新幣雖然隻有一成利潤,但是耐不住市場的需求量大,財稅部的人員機器忙個不停,源源不斷往市場投入新的錢幣,也是大賺了一筆,給朝廷增加了不少收入。
    同時,財稅部會同司法部,掀起了嚴厲打擊違法私鑄錢幣的活動,對舉報者予以重獎,端掉了好幾個私鑄錢幣的團夥,沒收了大量的設備和原材料,這些人經過審判院審理,輕者流放,重者殺頭,產生了極大的震懾效應。
    新幣的發行成本,也堵住了不法人員私鑄貨幣的源動力,很多商人覺得做啥生意都起碼有一成的利潤,幹嘛非要冒著殺頭流放的風險,去違法私自鑄幣?
    磨損錢幣,錢幣外圍的花紋文字都會磨掉,會把錢搞廢掉,這樣也會吃虧,也就沒人再去磨損錢幣了。
    李純看到李巽執行貨幣改革還算堅決,落實的比較到位,考慮到他在尚書的位置也幹了十多年了,是尚書中任職時間最長的,其年齡也大了,也算是有功的老臣,就想給他提一下。
    正好遷都也三年多了,原來負責西京留守的左仆射高郢已經退休了,都畿道也並入了秦隴道。
    李純於是下旨,升李巽為左仆射,升財稅部左侍郎顏慶明為財稅部尚書,繼續推進貨幣改革的事宜。
    元和十四年的貨幣改革,給唐朝的經濟帶來了深遠的影響,解決了劣幣、假幣泛濫的問題,錢幣的種類更加豐富,幣值趨於穩定,改善了金融環境,有力的促進了商品交易。
    財稅部根據物價的情況,來決定貨幣的發行量,通貨膨脹物價上漲時,就減少貨幣的發行,通貨緊縮物價下降時,就增加貨幣的發行。
    由於有時因為大米會因為豐收、歉收會產生一定的波動,財稅部又引入了五年平均米價的機製,一文錢與近五年的平均米價掛鉤,並參考其他大宗物品的價格變動情況,確定貨幣的發行數量,力圖保持物價的基本穩定。
    一次,李純在和幾個大臣商討政事,武元衡突然感歎道:
    “陛下的思路真是太豐富了,想了那麽多辦法,每年都有不同的新辦法、新措施,臣都有點跟不上了。”
    李純道:“老子說:治大國如烹小鮮,說的是心態問題,但是在實際的治理過程中,有非常多的具體事務需要處理,這些事務不處理好,就會形成堵點,製約國家的發展。治理國家,就是一個不斷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過程,隻有把阻礙發展的問題解決了,國家才能順利發展,不斷富強。”
    崔群說:“像陛下這樣一直想、一直忙,太辛苦了,有沒有一種思想或製度,能夠一勞永逸的解決發展存在的問題,比如很多人說按照孔聖人的思想就可以治國。”
    李純道:“朕對老子、孔子的書都有學習思考過,老子、孔子的偉大之處在於,在那個認知低下的時代,形成了一個成體係的學說,為做人和治國提供了一個思想框架,但是框架畢竟是框架,不可能預見和解決所有具體問題,所以人們必須要在理解這些思想的基礎上,還要學習一些其他知識,提高能力,比如學習數學、科學、經濟等。”
    武元衡說:“陛下的話倒是解開了我的一個困惑,以前有些人說孔子的思想是真理,有大用;有的人說,儒學隻會說好聽話,沒法實用,現在想來,都是有些偏頗了。”
    李純說:“孔子的思想是他一生實踐的感悟,當然是有大用的,但是越是有大用的思想,往往學起來難,用起來也慢,很多人熬不住,就稱之為沒用,還有些人學點皮毛,誇誇其談,都是對孔子思想的誤讀。”
    崔群說:“陛下這些年不再尊崇儒學,弘揚其他學科,很多人還以為陛下不認可孔子的思想。”
    李純道:“孔子是偉大的,但是受限於當時的年代,他不可能窮盡所有的真理,這就需要後人進一步弘揚發展,有些儒者死抱著他的理論,排斥其他學科,故步自封,實際上阻礙了社會的發展,如果一直如此,隻能等著其他國家發展強大,反過來侵略我們華夏。”
    武元衡說:“不至於吧,放眼世界,唯有華夏的實力最強,還有哪個國家能跟華夏較量?”
    李純也不好說他是穿越過來的,隻能說:“朕做過一個夢,夢見多年以後,西方的羅刹國,甚至還有東麵的扶桑國,都跑來打華夏,華夏被打敗了,敗的很慘,被壓製了一百年之久。”
    崔群說:“陛下的夢太可怕了,巍巍華夏被蠻夷給欺負了,真是不可想象。”
    李純道:“所謂蠻夷,都是對外族的稱呼,如果其他國家強大了,也會稱呼華夏人為蠻夷、病夫。所以朕的心情很急迫,希望在有生之年,振興華夏,帶領華夏民族打出去,一統世界,建立一個有利於華夏的秩序,這樣才能保證華夏的長期繁榮昌盛,立於世界之巔。”
    武元衡說:“臣都被陛下說的心潮澎湃,希望下個月就打出去,以我們大唐目前的實力,再滅幾個國家不成問題。”
    李純道:“古人雲:欲速則不達,打仗不僅拚的是軍事,也拚經濟和科技,比如打出去需要境內襄人的配合,目前他們還沒完全融入,還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且後麵要對外發動戰爭,也需要很多錢。打近的國家還好,如果更遠的地方,運兵、運糧都是問題,所以必須要進行充分的準備,估計要三年以後。”
    武元衡說:“陛下考慮的比較周到,是臣魯莽了,沒想到除了打仗還要考慮這麽多情況。”
    李純道:“玄宗皇帝在位時,也打出去很遠,往西打到中亞一帶,但是隻靠軍事力量守不住,安史之亂以後就徹底丟光了。所以我們要想個萬全之策,既要打出去、打很遠,也能守得住、拿的久,所以必須要把各種情況考慮到位,都提前做好準備。古人雲:三年不鳴,一鳴驚人。朕決心先處理好內政,積蓄力量,三年以後要發動一波更大規模的戰爭,一路橫掃平推,拿下周邊已知的所有國家!”
    崔群說:“連我這個文臣都被說的激動不已,臣願意追隨陛下,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為振興華夏貢獻力量!”
    李純道:“打仗就是燒錢,打的越大燒的越多,這次朝廷通過貨幣改革增加了一些收入,後麵要堅持量入為出,每年要積攢一到兩千萬貫的資金,為以後對外戰爭積累足夠的物質基礎。”